黎畫打定主意要把天庭來的入侵者攔在外麵,不能讓他們有侵入鬼域的機會,要是打壞個什麽東西,可都是她的財產啊。


    想起鬼母和人幹架時那場麵,代入一下自己的鬼域,黎畫就感覺心疼。


    果然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真切意識到這些都是自己的東西,心態就完全不一樣了。


    黎畫對司製房下令:“給我量量身形,製幾身合適的衣衫,好看又方便活動的。”


    女官畢恭畢敬的遵命,取出早就準備的量衣尺,動作十分熟練快速,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幾下就好了。


    黎畫詫異,“這就好了?”


    她還以為要拿著量衣尺在她身上比劃來比劃去。


    女官恭敬道:“娘娘身形尺寸,臣一看便知,隻是為了更加精準,才量了量。”


    不愧是專業裁縫,眼睛就是尖,在自己的領域內有著高超造詣。黎畫覺得,或許不是為了更加精準,而是顯得專業一些,換句話說,就是表演給她看的。這就像牙膏裏麵放薄荷,其實並不會刷的更幹淨,但會為使用者帶來更加強烈的體驗感,好像牙齒一下子就清爽了。司製房女官拿量衣尺比劃幾下,就是為了給她這個外行人增加體驗感,以免僅僅是目測就知道尺碼,叫她感覺敷衍。


    掌握生殺大權的上司舒心了,她們這些給人打工的才舒心。


    司珍房獻上來的首飾黎畫暫時沒心情戴,喜歡是喜歡,件件都是精品,哪怕是個梳子都製作的十分精巧,但總不能戴著這些玩意兒跟人打,等她閑下來可以安心坐著時再說。


    司膳房帶來的是美食,鬼也有鬼的生活方式,不是隻有活人才享受。


    一看是好吃的,黎畫立馬感興趣了,說起來自她變成鬼以後還從來沒有吃過東西,不知道鬼吃的東西跟人吃的有什麽區別。阿香說可以分她供品,但很快就因為要送貢品給鬼母而離開,隻嚐過香火的滋味。


    黎畫正想讓裴容也嚐嚐,卻見他眉頭輕蹙,忽地,輕輕咳嗽兩聲,立馬扭頭問:“司藥房是幹什麽的?大夫嗎?”


    司藥房的女官立馬上前來,畢恭畢敬的行禮,“讓臣為這位郎君看一看。”


    黎畫同意了,對她說:“他之前被封印過,體內刺入不知何種材料做成的長刺,血流不止,阻撓傷口愈合,我給他塗了血餘炭。”


    女官小心翼翼拆下裴容腦袋上包紮著的白綾,看到百會穴的傷口,神色十分凝重,盯著看了好半晌,還伸出指尖輕輕抹了一點,沒有去看其他地方的傷口,謹慎詢問:“不知道娘娘塗抹在傷口的血餘炭從何而來?”


    黎畫回答:“從三個神官頭上拔的頭發,現場煆燒的。我也是第一次炮製血餘炭,可能技術不太好,怎麽了,這血餘炭有問題?”


    女官臉皮狠狠抽搐了幾下,頭低的更加低了,“娘娘所用血餘炭效果十分好,臣隻是從未見過,故才一問。郎君傷口十分深,附著一股力量阻礙傷口愈合,但因為這血餘炭所用材料特殊,效果出眾,成功止住血。隻是,血雖止住,想要依靠血餘炭愈合傷口卻是不行。”


    黎畫幹脆道:“那你開藥吧,需要什麽直接去拿。”


    女官拱拱手,“是。”


    見對方沒有其他動作,黎畫奇怪道:“其他地方的傷口不用檢查一下嗎?”


    女官垂著頭,“臣與郎君畢竟男女有別,不敢孟浪。”


    行叭,裴容身上最嚴重的其實是百會穴的傷口,金屬刺都插到腦子裏了。


    黎畫也不勉強,非要人家打破原則給裴容檢查身上的傷口不可,揮揮手,“那你記得培養個男的醫官。”


    女官卻小心翼翼道:“其實司藥房有男醫官。”


    黎畫:“那怎麽沒來?”


    女官聲音放低,“宮中突然發生戰鬥,宮室損毀,受傷無數,司藥房忙於救治,已經捉襟見肘。”


    黎畫懂對方沒說出來的話,實際情況應該是死傷無數,流彈實在太可怕,已經死掉的連屍體都不會有,魂飛魄散,沒死的才需要救治。司藥房與其說是來幫裴容看傷,不如說是借著這個機會過來報告這件事。


    “能救的就盡量救治,這次你們也是受了波及。具體情況你來安排吧,還有宮外,應該也有很多鬼怪受到波及,把他們都組織起來,盡量救治。”黎畫停下來,目光落到最後來的那一撥身上,“你們是內務房的吧?還有什麽沒說的,趕緊說了。”


    內務房女官立馬上前道:“後宮有大批遺留下來的男寵,不知該如何處置?”


    黎畫:“……”


    不趕走,難道還替鬼母養男寵嗎?或是接收掉鬼母的男寵?她可沒這麽掉節操。


    麵無表情道:“讓他們滾,三天之內趕緊搬出去。”


    宮裏的這五個部門都見了,幹脆讓她們帶個話給其他還在觀望的:“你們都互相轉告轉告,鬼母已經被我打敗,現在鬼域是我的地盤,所有的東西都歸我所有,所有的鬼怪也都歸我所管。讓還沒來見我的都做好本分工作,要是趁機搗亂的,我就當對方對鬼母忠心耿耿,不想在我手下幹。”


    “現在鬼域外麵來了兩個天庭的真君和一個神君,都自覺點,把皮繃緊了,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


    “要是有誰打算見識一下,大可以過來跟我報名。”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做好自己的事情。”


    女官侍女們全都閉緊了嘴,低著頭,退出宮殿。


    黎畫端起司膳房送上來的美食嚐了兩口,滋味很好,心裏頭思索,就那三個神官一路招搖的架勢,估計鬼母手下能打的都□□廢了,不然經營這麽多年不至於連個實力不錯的心腹都沒有,從鬼母消失到現在,居然都沒人來救駕的。有實力的鬼怪哪需要那麽委婉,直接打上門不就完了,也就隻有實力不行的才需要從中做出選擇,殫精竭慮的斟酌,隨波逐流。


    如果還有保留實力沒被幹掉的,隻能說明並沒有那麽效忠鬼母。


    真敢這時候毛遂自薦報名的,基本上可以用,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提拔新人。


    黎畫抽回思緒,抬眼便看到裴容神色十分不好,眉頭緊緊蹙起,麵容透著難受,連捧在手裏的碗都在微微顫抖。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難受?”


    黎畫正想看看是怎麽回事,卻見裴容難受的靠著枕頭,手猛然一抽搐差點端不住那個碗,趕緊接過碗放到地上。沒了手裏的東西,裴容痛苦的蜷縮起來,兩隻手探向雙腿,用力的抓住,青筋暴起。


    黎畫一看,立馬掀開被子,一眼瞧見裴容雙腿上的金紅色紋路就像活過來似的,流光溢彩,正往膝蓋以上的位置攀爬。被金屬刺紮穿骨頭血流不止都沒見裴容皺一下眉頭,卻在此時繃不住麵色,蜷縮起來渾身顫抖。


    裴容沒有喊疼,沒有痛哭流涕,但每一個細節都在表明他此時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黎畫看著這流光溢彩的金紅色紋路,突然就明白了,這東西並非是完全被動的,隻有裴容使用法力才會給出反應,若是有人催動,其實也會給出反應,而且更加活躍。這人會是誰一目了然,隻可能是目前正在鬼域外圍迷宮裏打轉的三人其中之一。


    鬼母實力如何,明月明玉十分清楚,哪怕得了萬鬼怨女陣的助力,也不可能風格驟然大變,鬼域外圍的防火牆迷宮是誰的手筆,呼之欲出。隻是他們大概沒有料到,現在鬼域在她的掌控之下,而非鬼母與裴容合作。


    如果是他們倆合作,這一招的確非常有效,單靠鬼母根本攔不住,拖住裴容就等於斷了鬼母最大的助力。


    但現在,防火牆迷宮固然有裴容的手筆在內,鬼域真正的掌控者卻是她黎畫。


    本想省一點力氣,通過防火牆迷宮讓入侵者知難而退,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還是得拿出實力,把人打回去。


    黎畫按住裴容的雙手,以防他過於痛苦之下抓傷自己,一邊沉下心神,找到三人所在的迷宮碎片位置,然後將這片區域進行壓縮。


    迷宮內,昭明神君正在催動血咒,無暇分心,守在旁邊的明月明玉全神戒備,立馬察覺到周圍出現的異變。這塊區域的邊界迅速扭曲變形,並向中間快速蔓延,所經之處全都肉眼可見的被壓縮。


    兩人臉色大變,這是要活生生把他們都擠爆啊。


    師兄弟兩人合力,一舉撕裂出空間裂縫,一人抓著昭明神君一邊胳膊,忙不迭跳進去,落入另一塊迷宮碎片,但空間壓縮緊追身後,他們隻能繼續逃跑。


    明玉大喊:“師兄,我們先離開!”


    明月以行動代替回答。


    當他們沿著來的路線返回,逃出迷宮鬼域,全都狠狠鬆一口氣。


    明玉非常震驚:“裴容他瘋了嗎?如此催動法力,不需要我們催動血咒他就會自取滅亡,淪為一個廢物!鬼母不是個好相與的,到時候隻會一口吞了他給萬鬼怨女陣做祭品。”


    昭明神君為了催動血咒費了不少法力,越厲害的法術越耗神,匆忙逃離之下不得不停止,受到反噬,麵上卻是不顯,“裴容不會這麽愚蠢。他素來狡詐陰險,如今法力沒有恢複,又被下了血咒,深受桎梏,必定會想辦法自保,靜待機會。”


    明玉撇嘴:“就算他豁的出去,放下身段色·誘鬼母,也是個爛牌。”


    “不,還有一個。”明月突然開口。


    明玉皺巴著臉,“你是說那個……?新死的鬼有這麽厲害?”


    明月淡然道:“雖然少見,卻並非沒有。”


    昭明神君:“兩位真君指的是何人?”


    明玉沒有理會他,徑自與師兄說話:“一死就是鬼王,極為罕見,僅有三例。第一個命格特殊,本該是天之驕子,卻在幼時被邪道所害,煉成小鬼,一出世便有鬼王實力,當場反噬,受怨氣驅使,在人間掀起腥風血雨,後來銷聲匿跡,不知所蹤。第二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刻生,被人所害,含恨而亡,死前遭受折磨極為痛苦,拋屍大凶之地,曝屍七日,恰逢血月淩空,終成鬼王。吃人噬魂,極為凶殘,天庭地府為追捕,皆有人員損失,最後被宣武將軍所斬殺,灰飛煙滅。第三個極為神秘,傳聞是個水鬼,喪生於水中,之後便在各個河流湖泊中遊走,甚至連海邊也有出沒的傳聞,每次出現,水中便會出現一個巨大的魚形陰影,像個小島,看不清具體樣子,據說是這個水鬼的坐騎。隻需獻上祭品,吃的玩的穿的用的,什麽都行,就可以保住性命,全身而退。”


    “如果她也是一死就有鬼王實力,那就是第四個。”


    第24章


    喵喵喵?


    鬼王級別的實力不是隨便來的,第一個是命格特殊,若不是被邪道所害,將來必定會成就一番事業,立下不朽功績,飛升成神。第二個生辰八字極陰,又恰巧湊齊天時地利人和,不論缺了哪一個都不會成鬼王。第三個最為神秘,無人見過起真身,活動範圍極大,凡是有水的地方都有可能出現,追查起來極為困難,就連天庭對其了解也不多。所幸對作祟不感興趣,打發起來容易,不然又是一個移動的人間災難。


    若是悄無聲息出現第四個,還不知道是何秉性。


    明玉納悶,“我們該不會撞上新出世的鬼王跑去搶鬼母地盤,陰錯陽差剛好幫了她一把?”


    鬼母被兩個仙官化身三個神官圍毆,打了個半死,手下培養的精英心腹幾乎全垮,如今的鬼域就是個香餑餑,最是空虛的時候。哪怕有萬鬼怨女陣加持,畢竟才剛剛成形,還被撕下一部分力量,所以他們才會判斷,裴容很大可能已經蘇醒過來,且與鬼母達成協議。一個殘,一個廢,但破船還有三千釘,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被明玉無視的昭明神君開口了,語氣如常,“即便是鬼王,搶走鬼域也需要耗費不少法力,鬼母必定不會把自己的地盤拱手相讓。對方不惜消耗法力也要把我們趕出去,或許就是為了立威,好叫天庭不敢輕舉妄動。”


    明玉瞥一眼,“照你的意思,我們應該再去闖一闖,陪那新鬼王玩玩,叫她多多消耗法力?”


    昭明神君唇邊噙著溫和的笑,好脾氣的說:“如果當真是我們猜測的那樣,現在新鬼王才奪得鬼域,待她徹底掌握鬼域,隻會更加難對付。”


    明玉撇撇嘴,看著明月,“師兄,鬼域入口被改造的麵目全非,設下重重迷宮阻礙,煩人的很。我們再闖進去也是在迷宮裏打轉,不如幹脆使點勁,把迷宮也撕了,直達鬼域深處。”


    明月不語,視線落在周圍,神色凝重。


    “師兄?”


    “看來對方也沒有放我們離開的意思。”明月語氣平靜的陳述。


    明玉也感覺到不對勁,周圍溫度下降,不知不覺中冷了不少,這會兒更是極速降溫,低頭一看,地麵竟然都開始結霜,白白的一層霜花昭示著寒冷,呼出的氣清晰可見。灰蒙蒙的霧氣遮天蔽日,吞沒周圍的一切,把他們也籠罩在內。


    他不禁驚愕,“就算是鬼王,難道以為憑借她能夠對付我們三人?”


    昭明神君指出:“初生牛犢不怕虎,正是新出世的鬼王,才會這般自信。”


    明玉:“不是,那小姑娘看著也不像是這麽狂的性格啊!”


    一邊忙不迭跟明月背靠背站一起,互相依靠,互相協作,動作十分默契,毫不猶豫把昭明神君落在一邊。


    明月提著劍,劍鋒冒著光芒,望著灰蒙蒙一片什麽都看不清的前方,冷靜道:“師弟,我們合力撕開鬼域,直接落入中心。”


    明玉一想起那層層疊疊的迷宮就頭痛,聞言哪有不讚同,擔心剛才同樣的事情會再次發生,對方把他們都吞入鬼域總不會是為了請客,毫不猶豫,“好!”


    兩人掐劍訣,動作整齊一致,劍芒越來越強,抬手一揮,化為劍罡,落入灰蒙蒙的虛空之中,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令空間扭曲撕裂。明月明玉毫不猶豫向前一躍,落入裂縫之中,耳邊驟然響起無數厲鬼的哀嚎,魔音穿腦。


    腳踩地,抬眼一看,卻和預期的完全不一樣。


    明玉傻眼了,手裏的劍差點掉地上,手肘捅了捅明月,語氣驚悚,“師兄,我咋感覺這裏不是鬼域啊?才這麽點時間變化這麽大嗎?我們是不是跑錯地方了?!”


    明月眉頭皺起,陰氣繚繞,厲鬼嚎叫,並非幻覺,沉聲道:“這裏是地府。”


    明玉抱頭,發出哀嚎:“我們一劍劈到了地府?完了完了!使力過頭了!”


    另一邊,昭明神君被灰蒙蒙的霧氣吞沒後也落入了鬼域,四麵八方都是灰蒙蒙的虛空,什麽都沒有。他全神戒備,身上籠著一層法力護身,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偷襲和陷阱,然而周圍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一片虛空,分不清東南西北,無所謂前後左右,能夠感受到的唯有自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死寂的安靜令人窒息,昭明神君終於按捺不住,試著往前走兩步,依舊什麽事都沒發生。


    昭明神君:“???”


    黎畫並不想讓人以為她的鬼域是想來就來想走的就走的,見那三個劃破空間逃出迷宮,便悄咪咪的催動法力擴張鬼域,把他們都吞了下去。到底是天庭有名號的人物,還是三個組隊,不是那麽好對付,如果故技重施,大概隻會讓他們再跑一次,便換了個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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