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的人生經驗告訴他,寒冷的具象化是無邊無際又狹窄逼仄的冰牢,但現在他刷新了一個認識


    寒冷是滿月餘暉下的周白淵。


    「來……沒關係。」


    他不討厭,甚至不由自主地主動讓寒冷進來。這種感受太罕見了,即便不是那麽好受,他也還是想多感受下這樣陌生的寒冷。


    寒冷本人實則失卻理智,遵循的隻是本能。


    他們就在偏殿裏,在周冥養傷躺過的榻上,熄滅了所有光亮,漆黑得如一個原始的洞穴。


    黑暗讓人除了眼睛以為的感官無限放大,不停放大,不停靠近,最終抵達彼此的心魂深處。


    撲通,撲通。


    徐八遂恍惚起來,竟在這撕咬的途中錯覺心口有一顆瘋狂跳動的心髒,汩汩泵著熱血。


    這樣瘋狂搏動的是周燼的心髒,像是要彌補失去另外一顆的緣故,才竭盡所能地疊在徐八遂的心口上,不停地把脈搏傳進去,告訴他我因你瘋狂,我邀你瘋狂。


    徐八遂在這難以言喻的共鳴裏似乎也催生了瘋意,縱著周燼粗魯地啃咬,從著周燼粗暴地傾軋。隻因他想——寒冷的滋味很難得。


    自然,這念頭就和「助我修煉」一樣,不過是一道擋門,一層蓋頭,一個掩蓋心不由己的恰當藉口。


    周燼埋在他脖頸間,浮沉裏外,大開大闔,極沉也極深。徐八遂看不見他的目光,也不想去抓那脊背,便隻能死死地抱緊,像是任人宰割,亦或引頸就戮。


    他又模糊地想,哦,這廝幫了我十四天,我幫他一回應該的。


    看,恰當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絕非破戒,絕非放縱。


    脊背下的褥子一片皺,惡鬼袍還有時間掛在案上,緋紅裏衣卻已和白衣覆在一處,胡亂地交疊在地麵,赤白相契,如它們的主人。


    徐八遂承了許久隻覺不妙,忍不住環住他道:「可以了可以了,正常來行不行?太深了——」


    可周白淵此時就是不正常的。


    徐八遂繃不住那麽強烈的攻勢,忘了撐了多久,在被壓迫裏出在周燼肋間,淋在二人間隔之間。哆嗦過後隻覺淩亂與難堪,且周燼亦在身軀裏停下,似是因這體力不同的插曲而恢復了一點理智。


    周燼撐起來,在餘燼裏細微抽搐著的魔尊才在黑暗裏迷濛地看見了他的眼睛。


    周白淵像一匹貪狼。


    徐八遂本能感到害怕,張口想說句你清醒一些,還沒說就被覆住,恍若拆骨入腹,烈火竟叫幹柴分解。


    呼吸被奪得不留一絲空隙,鬆開時如獲新生,但下一秒身軀便被撈起來推到牆壁上,被迫背對貪狼。


    徐八遂發起抖來:「喂!」


    然而貪狼已經兇猛地撲咬其上,按住這隻無力掙紮的野貓,解鎖新的絕對掌控姿態。


    「怎能丟下我……自己去?」


    貪狼低聲,那貓別過腦袋想控訴,張口先是喵嗚嗚咽,隨即擦著牆壁移位仿若一張貓餅,前無退路,後有猛獸,困在這夾縫之間聳著皮毛,喵嗚得幾乎岔氣。


    野貓覺得肚皮要被蓄勢而來的貪狼撐破了,爪子扒拉著牆壁嘶嘶作響,然而後頸皮叫貪狼叼住狠磨,兩隻貓爪也隨即被區區一狼爪捆住。


    貪狼兇猛地欺壓與征伐,盡顯野獸本分。那雪白的貓被欺壓出一片青紅,不住喵嗚著痛,深。


    他也知道自己此時有如惡獸,隻是開工沒有回頭箭,附過去對汗涔涔的魔尊說:「今早說過,我想和魔尊做個約定,若我不對勁,隻管把我綁起來,你沒聽清?」


    魔尊麵牆啜泣:「嗚嗚嗚。」


    周燼在瘋狂裏想:「真可憐。」


    但舉止則不會有任何的同情,甚而更為過分。


    他低頭,犬齒不住地磨,忽而在冰寒徹骨裏感應到一束滾燙的靈流遊走過靈脈。魔尊在失神裏記得給他引渡,換來他更瘋狂的頂撞。


    徐八遂眼前隻見黑暗,從未有過這樣濃烈的感受。身後的人掰過他的下頜,重重地沉淪,於是嗚咽盡數堵住,換成磨牙吮血一般的廝磨。


    驚心動魄。


    到了極致,徐八遂忽然再度在識海裏看見周白淵的記憶。


    一對年輕的道侶在花樹下練劍,丈夫環著妻子,帶她舞過一套完整的寄身鋒端劍法。花樹下的鞦韆晃晃悠悠,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小孩就掛著鞦韆的藤,嘴裏吮著自己的手指頭,亮晶晶地看著年輕的夫婦。


    「吾身寄劍鋒,此劍鑄吾骨。」青年握著女子的手說,「我道心在你。」


    作者有話要說:七崽:瘋


    八嘰:嗚


    頂起我的鍋蓋,咻


    第38章


    大雨在外,濕野在內,周燼控著徐八遂,忽然在冰淵和火海裏穿過無數迴廊,看見了魔尊幼時的所望。


    「那就是鎮生劍。」前代魔尊徐惑抱著他指向高台上被赤紅鎖鏈束縛的黑劍,笑了笑,「那是我們魔界的至寶和鑰匙。」


    糰子咬著手指:「咿呀?」


    「那劍最厲害了,爹現在還沒法將它拔/出劍鞘。」徐惑親親小寶貝,笑道:「等爹破除它的封印,你娘就再也不用偷偷地掉眼淚了。」


    「咿呀……」


    此時別說是魔界的至寶,就是全天下的稀世珍寶全部堆到周燼麵前,他也無暇顧及。他從這段短暫的記憶退出,穿進記憶的主人,將寒冷和滾燙一併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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