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肖燕嘆了一口氣。


    恍然間,她想起了之前醫生給她做出了一些推測。


    竟然和陸軒一開始查到的別無二致——肝癌。


    聽到醫生這麽說的時候,肖燕隻覺得自己整個世界都塌了。


    她辛辛苦苦撫養陸軒,為的就是讓陸軒出人頭地,然後讓他爸爸看看,讓那些瞧不起他們母子的人看看。


    可是老天爺怎麽能和她開這麽大的一個玩笑呢!


    陸軒才十七啊!


    他才十七歲!


    他怎麽能……怎麽能就這樣丟下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呢?


    肖燕很艱難地從絕望中走了出來,出於一個當母親的本能,她隻希望讓陸軒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於是她想起了器官移植的事情。


    「媽媽希望你能活下去啊!」肖燕看著陸軒,仿佛看見了自己逝去的那十幾年青春。


    她付出了一切,所求不高,卻偏偏……偏偏老天爺要和她開那麽大的玩笑。


    而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過去想要的那一切,根本就是虛妄。


    什麽成績好,什麽出人頭地,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讓陸軒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著。


    隻要好好活著就夠了!


    「可我卻希望,媽媽能為自己活著。」陸軒看著肖燕,眼神中多是無奈和惋惜。


    自從媽媽和爸爸離婚之後,媽媽便失去了自我。


    或許那時候因為他還小,所以需要照顧,她不得不如此。


    但現在他已經大了,他由衷地希望媽媽擁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如果他真的得了重病,他也不希望肖燕傾盡所有地照顧她。


    「媽,你這輩子,在我身上花費的精力已經很多了。」陸軒沉聲道,「如果我真的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找一個你能照顧你的人,然後和和美美地過下去。」


    很長一段時間裏,陸軒一直以為自己是恨肖燕的。


    恨她管束自己,恨她強迫自己……


    可是如今他才意識到,媽媽在強迫他的同時,何嚐不也在強迫著她自己呢?


    強迫與被強迫,本身也並無差別。


    陸軒坐了下來,他第一次……第一次耐著性子和肖燕聊天。


    因為他想,或許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而肖燕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好好審視陸軒。


    孩子,好像真的長大了。


    *


    「你說陸軒和他媽之間的問題,真的能解決嗎?」劉艾躺在床上,捧著手裏的英語閱讀,看著這篇名為母愛的文章,劉艾忽然就想起了陸軒。


    風妮很是平靜道,「解決不至於,但讓彼此有了一個良好的溝通契機,或許可以改善吧……」


    「說起來,也的確挺讓人唏噓的,你說他們母子兩個,怎麽最後會搞成那個樣子呢?」


    「極端的愛,總是會有一些極端的後果的。」風妮說的雲淡風輕。


    而這個時候劉艾忽然來了興趣,她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笑盈盈地看著風妮道,「你對我有極端的愛嗎?」


    本來還打算看會兒書的風妮,因為劉艾的話而慢慢回過了頭。


    她凝望著劉艾,想起過去在虛幻時間跳轉的幾十年間,她曾無數次消沉和迷茫過。


    而那個時候,她總覺得自己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支撐著自己。


    如今想來,那個力量,或許就是對劉艾的執念吧……


    「有。」風妮眸光璀璨道,「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本來隻是想逗逗風妮而已,沒想到風妮竟然還一本正經地回答了。


    劉艾臉上頓時有些發燙,她飛快地躺會了床上,然後把那本閱讀理解的書罩在了臉上。


    良久後,她才悶悶地回了一聲,「我也是。」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陸軒就回了學校。


    風妮和劉艾去小賣部的時候,還正巧遇見肖燕送陸軒回來。


    他們兩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重獲新生的笑容,而且陸軒好像也比以前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你說他們和解了嗎?」


    「不知道。」風妮又不是神仙。


    不過……劉艾有開bug神器——滿滿!


    利用滿滿打開監控,劉艾偷偷把視角拉倒了陸軒的身邊。


    隻見陸軒的臉上露出了劉艾從未見過的明媚笑容,「媽,我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好好……好好吃東西,健健康康的。」


    雖然這一次復檢發現是體檢的時候做出了誤診,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罷了。


    可是對於肖燕來說,她卻終於意識到,比起讓陸軒出人頭地,比起得到別人的肯定,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陸軒對她來說的重要性。


    「看來,是和解了。」劉艾關掉了滿滿。


    而看不到實時監控的風妮,遠遠瞧著陸軒和肖燕擁抱在了一起,她的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了釋然的笑容。


    再後來,陸軒又特意來找了一次風妮。


    隻是比起之前種種,這一次陸軒是來找風妮道歉的,說什麽之前造成了誤會,實在不好意思之類的。


    風妮對此倒是別有追究,反而還好好鼓勵了陸軒,讓他好好準備高考。


    很快,一模的時間到了。


    劉艾的物理和數學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是最後的成績卻依舊讓人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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