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前輩啊——」


    三年級,畢業了,退部了。這是他在網球部的最後一年,最後的、和大家相處的時間。


    矯健的身體向著小球落下的地方跑去,速度不夠,個子來湊。一米七的個子,加上伸長到最長的胳膊,然後是加長的球拍,抱著信念,竹中幾乎是以一個和地麵平行的姿勢接住了網球,然後手腕一扭,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將球打了出去,同時臉朝著地麵狠狠地砸了下去。


    麵著地甚至是貼地滑行的竹中來不及為自己的臉哀悼,爬起摔狠的身體站了起來。


    「沒用的。」齊木晴真冷酷地宣布,「比賽結束了。」


    黃色的小球,在滑出一個高高拋物線後,緩緩地、緩緩地擦著網落了下來。


    ——落在了竹中的半場。


    「game won by立海大齊木,6-0!」


    輸了。


    銀華網球部,止步於此了。


    他的第三年,到此為止了。


    一米七幾的身體像被抽去了骨頭似的,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竹中前輩嗚嗚嗚……」


    「竹中……」


    「副部長……」


    銀華的部員們狼狽地跑過來,最是驕傲自尊心極高的年紀,在上千人的圍觀下,哭得淚涕橫流狼狽不堪。


    沒有歡呼,沒有掌聲,沒有尖叫,什麽也沒有。


    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賽場中的發光體。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從脊背傳到大腦的——一陣輕微又不然忽視的戰慄。


    大腦在顫抖,四肢在發軟,思維在放空。


    ——那是,恐懼。


    還有,臣服。


    齊木晴真像是一無所覺,舉起了球拍,笑容自信且燦爛,聲音堅定洋溢著快樂和驕傲:「立海大!」


    他的聲音,像是解開了眾人的定身術,理智紛紛回籠,未經訓練但卻奇異統一的歡呼響徹雲霄:「立海大!」


    「立海大!立海大!立海大!」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徹在球場上方,久久縈繞不肯散去。


    各校的情報人員們,也隨著歡呼回過了聲,扭頭像是要確定什麽,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疑不定。


    「剛才……他是不是全程沒讓對方打回過球?」


    呆滯的眼睛在轉向攝像頭,觸到攝像時間的瞬間,像是觸了電,瞳孔地震。


    「餵……你掐表計時了嗎?」他的攝像機……真的不是壞了嗎?!


    齊木晴真的發球局,幹脆又利落,銀華的最高戰力,甚至連球的邊緣也被碰到過。


    輪到銀華的發球局時,竹中雖然想用絕招壓製齊木晴真,但毫無例外,被齊木晴真以輕鬆的姿態化解打了回去——竹中沒能再碰球。


    如果說,雙打二和雙打一是閃電戰,砍菜瓜。


    那個齊木晴真的這一局,就是摧枯拉朽。


    震撼、恐懼……然後想要臣服。


    不可能贏的,放棄吧!沒有勝利的希望,放棄吧!


    齊木晴真直接用碾壓式的強大宣告了這個事實。


    是的,宣告。


    兩場雙打,三場單打,隻要贏下三局勝利,就能晉級。


    齊木晴真的實力,是可以作為殺手鐧一樣的單打一出場的,但他沒有。


    他對立海大的部員們都很有信心,不管是派誰上場,都能拿下好看的成績打敗銀華。


    但隻打敗銀華怎麽夠呢?!


    顫抖吧!恐懼吧!


    ——然後乖乖臣服!


    是以,第三局的單打三,齊木晴真就親自上場,為絕對的勝利放下最後一根稻草,哦,不對,是一噸鐵稻草。


    「王者!立海大!王者!立海大!」


    單打三的勝利,為立海大拿下了確確實實的勝利。


    不過按照慣例,第一輪比賽是要打完的,為了照顧一輪遊的學校。


    不過看對方的樣子,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歡呼雀躍的尖叫聲中,銀華狼狽抱在一起痛苦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們也曾在夏季三十七八攝氏度的高溫下揮拍練習,他們也曾在肌肉發出嘎吱嘎吱的酸痛聲後一起靠著喝水休息,集訓、合宿、基礎訓練、練習賽……他們也是付出過相當的努力才站在這裏的!他們也是懷抱過想要拿下冠軍的夢想,所以站在這個球場上的!


    五月的氣溫既不寒冷也不炎熱,適宜的溫度適宜的風,一切都這麽美好,但他們的夏天,還沒開始就在這裏結束了。


    三年級退社,二年級和一年級,隻能看著其他學校進行比賽。


    淘汰賽,就是這麽殘酷。


    一個人影站在了網前,正午的陽光下,影子小小的一團縮在他的腳下。銀華的人卻沒有心思去看,嘲諷也好,安慰也罷,他們的夏天,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你們喜歡網球嗎?」


    「有什麽意義嗎?再喜歡有什麽用?!我們不是已經輸了嗎?!」銀華的一個部員帶著哭著怒吼,「你作為勝利者,怎麽可能能體會我們的心情?!」被淚水填滿的眼睛裏,空洞洞的甚至連火焰也燃燒不起來。


    「我能不能體會你們的心情,這不重要。」齊木晴真也不惱,笑唇盪開一個微小的弧度,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霾,「還有兩場比賽,我們是不會留手的。會徹底地——將你們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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