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矢媽媽起床準備早餐的時候,塔矢行洋已經端正地在棋盤前跪坐好了,左手拿著棋譜,右手拿著棋子。


    「啊啦,今天難得一個人,爸爸不會寂寞嗎?」塔矢媽媽笑著打趣道。


    塔矢行洋頭也不抬,淡淡道:「小亮好不容易交到朋友,偶爾也要讓他放鬆一下。」


    夫妻倆正說著話,門口突然傳來了動靜,伴隨著克製但難掩急促的腳步聲,紙門「嘩啦」一聲被拉開:「父親,對不起!我來遲了!」塔矢亮喘著氣,臉上掛著幾滴亮晶晶的汗水。


    塔矢夫妻對視一眼,塔矢媽媽走到塔矢亮身前蹲下,輕輕替他將汗水擦去:「偶爾休息一天也可以的哦~」聲音溫柔,眼神憐惜。


    塔矢亮搖了搖頭,眼神堅定且執著:「既然是每天的必修課,那麽隻有當天做完才算得上是『必修課』。」


    這是來的路上,齊木晴真對他說的。


    小三輪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從齊木家到塔矢家,以他們的速度至少要十分鍾,但他們出門時,分針已經指向了55,不可能趕在五點前回去了!


    澤村榮純已經很努力地在踩腳踏板,咬緊牙關,臉和脖子因為太過用力憋得通紅。頭髮濕噠噠地貼在臉上,他很努力,但九歲的孩子再厲害也是有限度的。


    「已經可以了,澤村,停下吧!」塔矢亮注意到他的手和腳已經在顫抖。


    「還沒到最後一秒,就不要放棄啊!」澤村榮純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點程度而已!完全不算什麽的!」


    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澤村榮純嘶吼著發出了一聲咆哮:「我還能堅持!我還可以!」小三輪後麵的敞篷突然一輕。


    「小亮,早上的對局,對你來說很重要吧?從兩歲開始,除了生病到實在起不來,不管是颳風下雨打雷,每天每天,都會和父親在五點對局,這是對小亮而言最重要的事情!」齊木晴真的手按在小三輪的邊緣,縱身一躍——


    「晴真!很危險的——」塔矢亮驚呼出聲。


    齊木晴真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的弧線,穩穩地落到了凹凸不平的地上:「既然是每天的必修課,那麽隻有當天做完才算得上是『必修課』。」


    齊木晴真抬起頭,超塔矢亮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放心吧!我和榮純一定會趕在五點前讓你安全到家的。」


    塔矢亮怔怔地看著他,眼眶發酸發漲,有什麽東西跑了出來。


    「嗯!」塔矢亮握著拳頭用力地大喊,「我相信晴真!相信榮純大哥!」


    然後小三輪的猛地向前竄了一截。


    冬日的淩晨五點還屬於黑夜女神的管控,伸手不見五指的小路上,澤村榮純在用力蹬腳踏板,齊木晴真在用力推車。


    雖然看不清道路兩邊的景色,但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聲,塔矢亮也能隱隱猜出現在小三輪的速度已經快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新速度。


    「到了!」塔矢亮的情緒還沒平復完,就聽到齊木晴真興奮的聲音,「可以趕得上!」


    「吱——」輪胎硬生生地在路上摩擦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塔矢亮隨著慣性身體向前,然後身體被一雙小小的、但有力讓人安全的手抱住,接著身體一騰空——


    腳踏實地時,塔矢家的大門正對著他。


    齊木晴真在他背後推了一下:「快進去吧!」


    澤村榮純抹著額頭上的汗:「小亮!今天的對局要加油啊!」


    塔矢亮回過頭,塔矢家透出的光落在齊木晴真和澤村榮純的臉上,透明的汗水被照得閃閃發亮。


    「我會努力的!」塔矢亮用力擦去臉上滾落的汗水,跑進家門,和往日無數次地那樣,拉開了紙門——


    「父親,對不起!我來遲了!」


    「滴滴滴滴滴——」秒鍾跑到了12的位置,被設置五點整的鬧鍾響了起來。


    *


    「謝謝阿姨!」早上雖然已經吃過早飯,但齊木晴真和澤村榮純都屬於來者不拒的大胃王,加上剛才那麽大的運動量,齊木晴真吃得很香。


    「還有很多哦!吃多少都可以的!」塔矢媽媽笑眯眯地捧著臉看他們吃東西,見他們一臉滿足幸福,自己的心情也變得明媚快樂了起來,「我家小亮啊,他從小就不太愛吃東西,一直都是小鳥胃,也不愛出門。」


    齊木晴真好奇地問:「下很多棋也不餓嗎?」不是說動腦子最消耗體力了嗎?!


    塔矢媽媽苦惱地說:「當然會餓的呀,但是他咧,隻要一拿起棋子,就會忘記外麵的世界,連肚子餓了也沒發現,經常是餓著餓著就餓過頭了!」


    齊木晴真皺眉:「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哦!小孩子要多吃飯才能長高高!」


    澤村榮純十分贊同地點頭:「就是就是!我爺爺說,我之所以能長得這麽皮實,就因為我吃飯吃得多!」


    塔矢媽媽笑得很溫柔:「真好啊,小亮能認識你們和你們成為朋友!」


    被、被誇獎了!


    腦迴路從某種程度上說十分相似的齊木晴真和澤村榮純紅了臉。


    「對我來說,也是超級幸運的事情哦!能夠和小亮交朋友,我超級幸福的!」齊木晴真的直球瞬間擊潰了塔矢媽媽的最後一道防線。


    「再多吃點再多吃點!」


    滿滿一桌子的點心,幾乎十分之九都進了齊木晴真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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