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是最濃釅妖嬈的紅,裏麵卻是最純淨無瑕的白。


    就像午夜盛放的紅玫瑰,在花蕊裏銜了口雪;像慾念深處,流淌著的又是最無邪純真的一點情。


    郭雁暉頓覺口幹舌燥,向上移回視線,隻敢將視線定格在朱萸臉上,僵硬地問她:「怎麽了?」


    朱萸揚了揚手中的吹風機:「吹風壞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用?」


    「等我一下。」


    紊亂著呼吸從衛生間找出吹風機,他又深呼吸了幾下,才敢再次打開了門,將吹風機塞給她:「可以明天再還我。」


    「好,謝謝。」她向他道謝,轉身剛想走時,又頓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喊他:「郭雁暉。」


    「嗯?」


    「你是不是剛剛喝酒了,耳朵都紅了。」她笑吟吟說了一句,「少喝點酒,明天還要跟著我一起早起。晚安,好夢。」


    說完,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帶上了門。


    等她走了,郭雁暉才合上門,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了個臉,臉還是燒到不行。


    手機又在口袋裏震動——又是孟續。


    他不耐煩地接起:「喂,你有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靠,你豬八戒托生啊,倒打一耙,明明你先掛的我電話。你哥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兒,我幫你瞞下來了。你要是聖誕再不回來,我也瞞不住了。你到底平安夜還是聖誕回來?」


    郭雁暉半天沒回孟續,讓孟續煩躁起來:「我問你呢,你給個準話行不行?」


    郭雁暉隻是看著鏡子裏那個陌生的自己。


    他滿臉酡紅,眸光裏,有情欲的火苗在燒、在跳。


    原來,遇上她,他也逃脫不了所謂的膚淺,還是徹徹底底庸俗了一回。


    他才是情網裏的魚。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已經在劫難逃,唯有在網中淪陷。


    ***


    被「吹風機」這個小插曲一鬧,郭雁暉持續失眠到半夜三更,直到後半夜吞了兩粒褪黑素才睡著。


    褪黑素的作用持續到第二天白天。以往能被第一個鬧鈴叫起來的郭雁暉,賴床到第三個鬧鈴才醒。


    他想按掉鬧鈴繼續睡的,但突然想起來他答應了朱萸要送她去拍戲。


    睡意頓時煙消雲散,他秒速跳下床換了衣服,沖向了衛生間。


    完成了洗漱,他衝下樓梯,還不忘了猛摁摁蓬鬆的頭髮,給頭髮定了定型。


    他以為朱萸還沒醒,剛想沖向廚房做早飯時,卻愣住了。


    朱萸穿著他昨天用過的圍裙,回頭一望,並不意外是他,笑著打招呼:「早啊。」


    「……早。」


    她馬上迴轉過頭,用鏟子給鍋裏的麵皮翻身:「郭雁暉,你吃蔥吧?」


    「嗯,吃的。」


    他剛想走近她瞧一瞧,卻被她反推向門外:「油煙好大,你別站這裏了,等會萬一濺上油就麻煩了。」


    他聽她的話出去了,坐在餐椅上等她出來。


    心裏卻在想,朱萸到底在做什麽好吃的?


    他仰著脖頸張望,也沒能看出一個究竟來,隻看見鍋裏的油星子亂濺。


    他剛想再進廚房去幫她,她就端著碟子出來了。


    「說好了今天我來做杭州菜。」她將熱氣升騰的盤子放到他麵前,笑著將筷子遞給他,「早餐就先吃蔥包燴兒吧。」


    郭雁暉愕然,不敢相信地向盤子裏望去。


    炸得微微焦黃的酥脆餅皮裹緊了色澤金黃的油條,兩條鮮綠的香蔥也在餅皮裏若隱若現。餅皮上抹了一層鮮紅的辣醬或是勾芡好的甜麵醬,讓人更加食指大動。


    郭雁暉用筷子夾起蔥包燴兒,不可思議地問朱萸:「你怎麽做出來的油條?」


    據他所知,安克雷奇可沒有賣油條的地方。


    「用你買的pizza dough做的。把pizza dough切小,壓一壓,就可以炸成油條。」


    郭雁暉咬了一口,激動不已:「就是這個味兒!我以前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蔥包燴兒,每天一放學,就衝出去買,一口氣買十個,我吃七個,分給我弟三個……」


    他突然頓住了。


    朱萸見他眸光忽暗,大約猜到了幾分,但又不敢問他,默默地又給他夾了一個涮了甜麵醬的:「趁熱吃。這裏東西都涼得好快。」


    「嗯,」郭雁暉回過神來,再次稱讚,「你要是肯在這兒開家店,一定爆火,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


    「那我可不想受這份累,」朱萸也咬了一口隻涮了甜麵醬的蔥包燴兒,嘴巴鼓鼓的像隻小倉鼠,「我隻做給你一個人吃。」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郭雁暉的筷子又頓住了。


    他凝視著朱萸,心跳徹底失控。


    ***


    梁仲南站在薩米特湖裏被鑿出的冰窟旁。這冰窟是昨天朱萸潛水時,他們特意找人新鑿的。過了一天,現在冰窟又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小黃叫來的人正在重新給冰窟開口。


    他手裏揣了個保溫杯捂手,問小黃:「小駱來了沒?」


    「剛剛小鄧說他們已經快到了。他說駱哥昨晚通宵背台詞背到好晚,今早上又順了一遍,還是沒找到感覺,在酒店多順了會兒詞,才出發晚了。」


    梁仲南聽著就笑了:「他每次編理由都不知道用個新的嗎?順詞?我看八成昨晚是去哪裏泡吧蹦迪了,今早起遲了吧?」


    「哎,梁導您別氣。」小黃壓低聲勸他,「這說實話,靠他咱才能順利開拍的。之後上映了,還得靠他那些粉絲多刷點票房,您就暫時忍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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