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次被拒,許勛安有些不甘心,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利國利民,就是少一個機會,一旦讓他做成,一定能把長安的經濟搞活,名揚四夷。


    他悄摸來到承幹宮,這雖然不合規矩,但是他想最後搏一次。


    幾日不見,永隆帝已經恢復狀態,心情舒暢,紅光滿麵,儼然已經把廢立太子的事放下。他如今不到五十歲,有三十幾個兒子,父子之情在他這裏真的算是單薄如紙了。


    許勛安:「小子承蒙皇上垂愛多年,每天都想著怎麽才能回報您,回饋大齊。經過小子多年的觀察和研究,發現來長安經商的外地人越來越多,甚至那些吐蕃人、南詔人、回鶻人、高麗人。


    他們千裏迢迢把當地最珍貴的貨物拉到長安,就是想要交易,換回咱們大齊最常見的絲綢,瓷器,茶葉和大米。


    但是小子觀察到,如今長安僅有東市和西市兩個地方可以進行交易,大大限製了貿易的發展。如果在長安開闢一個自由貿易區,讓這些外地的客商可以不受限製的進行交易,這樣咱們長安就能獲得一大筆稅收,長安的百姓也有更多就業的機會。


    小子覺得市坊分離的製度也應該變一變,不用把這些做小生意的本地人都拘束在東西兩個小小的市場之內,應該讓他們流動起來,主動去尋找客戶,多賺錢。每個長安人都富起來,咱們長安就更富了,讓那些從邊塞小國來的人也能感受到大齊的繁榮富強。」


    許勛安講起自己的計劃,激動的滿臉通紅,然而看在永隆帝眼裏就是異想天開。大齊才太平多少年,就是當下,西北邊境也時常得不到安寧,突厥人屢屢進犯,掠奪邊境百姓的財物。


    讓那些蠻夷自由地在大齊做生意,到長安做生意,豈不是引狼入室。他將近半百,已經沒有什麽鬥誌了,不想年過半百還要經歷動盪。想想前朝那位滅國的皇帝,禦駕親征,不但沒有威震四夷,還差點成了俘虜,簡直把自己活成了笑話。


    永隆帝:「勛安的一片赤誠之心我都理解,不過開放市場之事卻不能應,這也是為了長安的穩定安全考慮。


    古人說先成家後立業,你如今也不小了,不如先成個家!」


    許勛安大感不妙,如果等皇上開口,那就拒絕不了了,趕緊笑著向前打岔說道:


    「小子也想早點娶個美嬌娘回去,奈何早年在惠濟寺受過老和尚的戒,未得師傅允許不能成親,否則恐怕會對妻子不利。


    小子雖然心裏著急,可是也不能無故拖累哪家的女子,隻能忍著,嗬嗬~小子心裏苦啊!正想著回去找那老和尚算帳呢!」


    永隆帝原先並未想過要把許勛安召為駙馬,可是前兒夜裏劉惠妃向他提起女兒的婚事,說是女兒看中了許勛安,想召為駙馬。


    他心裏也有一些不舍,倒不是不捨得女兒下嫁,而是不捨得斷了許勛安的前途。


    根據大齊的律例,駙馬是不能參政做官的。難得遇見一個這麽有想法的年輕人,他想把許勛安培養成朝廷棟樑,畢竟每天對著那些頑固無趣的老臣,他心裏也覺得壓抑,還是年輕人好,說話有趣,做事有衝勁。不過不是現在,許勛安才十五歲。


    沒想到劉惠妃竟相中了許勛安,想要讓他做女婿。還真不愧是最受寵的妃子,就連眼光都跟自己一樣,永隆帝心裏大悅,被劉惠妃一求就同意了。正想著召許勛安進宮呢,沒想到他自己撞上來了。


    皇帝沒有不迷信的,聽說許勛安受過戒,可能會對女方不利,他趕緊打消了念頭。


    許勛安這一天雖然沒有上戰場,卻實實在在地體會到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悲涼。為什麽大家都認準了他的顏值,卻看不到他的才華,難道隻怪他長得太好看了嗎?拜託,他隻想賣藝不想賣身好不好!


    心灰意冷的許勛安從守城的老兵哪裏討來一壺酒,一路穿過安化門出了內城,來到渭水河畔。坐在高高的河堤上望著靜靜流淌的河水,淙淙涓流有條不紊地流淌,整個長安的農田都靠這條河灌溉。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水從來不爭高地,卻能滋潤無數的農田土地,人呢!爬到高處能夠得到什麽,寫出「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杜甫,一生心懷天下,憂國憂民,還不是一生未得重用,抑鬱而死。


    重生一世,自己又為何糾結於官道呢!


    許勛安吹著早春的冷風,喝完一整壺酒,也給自己做足了心裏建設,才搖搖晃晃地起身往城內走。


    唐洛兒正守在西市的檔口,眼睛不停地往朱雀大街方向望去,天都快黑了,卻總也等不到許勛安的身影。


    阿爹臨行之前把她交託給許勛安,是先徵求了她的意見的,依著阿爹的想法,隻要她不願意,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帶她離開。


    她雖然不捨得和阿爹分開,卻知道怎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她心底對許勛安是信任的。


    他們前世幾乎沒有交集,卻都是命苦的人,這份同病相憐,讓她對他也多了一份憐惜,想著不讓他再走前世的老路。


    劉大娘一邊刷洗籠屜覷著幾乎跑到牌坊下麵的小娘子,也不知道安哥從哪裏弄來這麽一個妙人,穿得雖然樸素,可是長得白白淨淨的,透著一股貴氣,卻一點都不驕矜,一天總搶著幫忙幹活。


    這小娘子雖然不愛講話,可是一舉一動都讓人舒服,讓人稀罕。


    也不知道她和安哥是什麽關係,如果不是因為安哥年齡太小,她都以為這是他的私生女了。小模樣跟安哥還真有幾分相像,都是長得好看的人。


    看小娘子著急的樣子,劉大娘和劉大爺兩口子在心裏把安哥罵了一番,到現在還不著家,你看把孩子給急的,小小年紀就蹙著眉頭,讓他們這些老人看得心焦。


    「許勛安!」一生稚嫩的呼叫,讓周圍許多忙著收攏家什的街坊都鬆了一口氣,安哥雖然不靠譜,卻從不讓人覺得討厭,反而時常惦記著他。


    唐洛兒遠遠地看見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慢慢靠近,天色已經昏暗,她卻認出那個單薄的身影就是許勛安,她墊著腳搖搖晃晃地向他跑去,腳上的傷還沒有好,幾十米路疼得她滿頭大汗。


    許勛安腳下有些虛晃,腦袋也不甚清醒,隻見一團小東西往自己身上撞過來,躲都沒躲過,隻能伸手接住,拍了拍腦袋,才想起來這是自己剛剛接手的小朋友,忙了一天,竟把她給忘了。


    他心裏有些愧疚,蹲下身體,讓唐洛兒趴到他的背上,搖搖晃晃地背著往回走,先在檔口想劉大爺兩口子表示感謝,連籠屜裏剩下的包子都沒順,就繼續往前走。


    路過牛肉鋪,胡老闆招呼他來半斤牛肉,他擺擺手,連胡姬給他留的半壺酒也沒拿。他幫不了他們,不想再沾他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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