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晚白說的認真,一時間根本沒發現——


    麵前的少年身體突然僵硬了一瞬,旋即,一雙黑眸劃過了一道不易察覺的紅光,黑眸闔了闔,再度睜開時,裏麵已盈滿了不一樣的情緒。


    雲晚白說了半天,突然發現“阿照”出奇的沉默了起來,都沒再聽到他的回答,不由擔心地晃了晃他,道:“阿照,阿照你怎麽了?”


    “阿照”黑眸暗沉,翻滾著無數莫名的情緒,他突然傾身,緊緊地抱住了雲晚白,聲音沙啞地道:“……從來沒有人這麽跟我說過。”


    乍一被他攬入懷中,雲晚白身體僵硬,下意識想推開他,聞言遲疑了一下,便抬起手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安慰道:“你以前遇到的可能都是壞人,但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


    “你的壞運氣都在以前用掉了,以後一定會平平安安,順順遂遂的。”


    雲晚白看不見“阿照”的神情,便這樣安慰他,然後開始試著在他懷裏小幅度地掙紮了起來,想從他的懷裏出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少年的聲音幾不可聞地響起,很快消散在了空氣中:“晚了……”


    雲晚白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道:“什麽?”


    “阿照”頓了頓,幽幽地道:“沒什麽。團團——”


    “我遇見你,就夠了。”


    他這話驚得雲晚白打了個激靈,嚇的她以為自己的話說錯了,要引他歪到了一條不歸路,忙不迭地道:“不是這樣的!阿照你以後會遇見其他很好很好的人的。”


    “不止是我,還會有其餘人對你好,和你做朋友的。”


    雲晚白諄諄善誘,試圖盡快將他這錯誤的思想給掰回來,道:“他們是壞人,並不代表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壞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你以後的人生中都會遇見。”


    “阿照”在她背後歪了歪頭,一雙黑眸波瀾不驚,聲音卻滿是不解,道:“可是……我有團團做朋友就夠了,我不需要那麽多朋友的。”


    他輕聲道:“隻要每日能和團團在一起,就夠了。”


    雲晚白被他孩子氣的話給逗笑了,心想可能是從未有人教過他正確的處事方式,所以他才會這樣想,便笑道:“隻有我一個朋友當然不夠了。旁的不說,你以後也是要娶妻的,到時候自然會遇到一個和你兩情相悅,恩愛長久的女孩子的。”


    “阿照”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化為一句乖巧的話語:“都聽團團的。”


    雲晚白順勢從他懷中掙脫了出來,笑盈盈地道:“好了,以後就不要怪自己了,你沒有錯。”


    阿照不答反問,黑眸直直地盯著他,道:“團團,你想知道我的臉為什麽會是這樣嗎?”


    雲晚白愣了一下,善解人意地道:“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聽了之後也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如果你感到勉強,那就算了,千萬別為難自己。”


    “我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們都是朋友。”


    迎著雲晚白認真的目光,“阿照”靜了靜,道:“不勉強。”


    “我……其實不是人,也稱不上是魔。”


    “阿照”掩在麵具後的唇角彎起了一個古怪的弧度,他徐徐道:“應該叫我,半魔吧。”


    他抬手撫上了破舊的麵具,修長的五指緩緩摩挲著麵具的邊緣,道:“我的臉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魔氣鬱結。”


    “阿照”輕笑了一下,道:“你可能不信,但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聲音隱含嘲諷,又像是在自嘲,冷冷地道:“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雲晚白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道:“我相信你。”


    “阿照以前一定很好看。”雲晚白鄭重地道,旋即又問道,“那你知道怎麽才能緩解,讓你的臉恢複嗎?”


    “是有辦法的,隻是——”“阿照”微微歪了下頭,若無其事地道,“恢複了之後,沒多久又會被奪走,這有什麽意義呢。”


    “奪走”這二字,被他咬的極重,卻一晃而過。


    雲晚白沒聽出什麽不妥,還以為是他這方法是有效的,隻是不能維持太多,便安慰他道:“沒事的,以後一定會找到更好的辦法的,你的臉一定會恢複的。”


    “嗯。”“阿照”乖乖地點了點頭,湊了過來,道,“團團,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啊?”


    “嗯……”雲晚白感覺有一絲絲古怪,但仔細想去,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她抬眸看去,少年一雙瑩潤的黑眸正盯著她瞧,似乎在期待著她的回答。


    那點不對勁得不到答案,很快就被她拋之腦後。雲晚白抿唇笑了笑,道:“我先做早飯吧,阿照你先吃什麽?”


    “阿照”沉默了片刻,道:“昨天那個……糕點,你還能做給我吃嗎?”


    “好啊。”雲晚白欣然同意,笑盈盈地道,“原來你喜歡吃甜的啊,那我以後多做一些。”


    “阿照”目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團團對我真好。”


    雲晚白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隻要你喜歡就好。”


    雲晚白找了找了一下原材料便準備開始了,餘光瞥見“阿照”一直緊跟在她身後走來走去,不由失笑道:“你要不幫我去帶帶小尾巴吧,它今天還沒出來放風呢。”


    “阿照”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好。”


    雲晚白便帶著他走到了院子中的空地上,不遠處就是他們靜心栽種的離紫草,她將小尾巴輕柔地從妖獸袋中倒到了地上。


    小尾巴似乎剛睡醒的樣子,迷糊地抬起兩隻小爪子撓了撓耳朵。


    雲晚白直起身,笑道:“那我先去做飯了,你們倆好好玩。”


    見“阿照”點頭,雲晚白便放心地離開了。


    結果——


    她進了屋內,剛拿起麵粉,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是小尾巴的叫聲。


    雲晚白神色一凜,當即衝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明天還是三更,零點更!!!


    我給我自己鼓掌(不是


    第二十七章 【三更合一】


    雲晚白衝出去一看,草地上,小尾巴兩隻耳朵直直地豎了起來,炸成了一個黑色毛團。


    而“阿照”離小尾巴有一段距離,他正低垂著頭,發絲自他耳旁落下,遮住了他的一雙黑眸。


    雲晚白快步走了過去,急切地道:“怎麽了?”


    “阿照”小小地“嘶了一聲,雲晚白這次發現他一直捂著手指,他聲音中帶了些委屈和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它好像很排斥我……”


    “不會吧,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雲晚白蹙了蹙眉,蹲下身去看小尾巴,嚐試著伸出手指去碰它炸起的絨毛,同時輕聲安撫道,“怎麽了尾巴?阿照哪裏惹到你了嗎?”


    小尾巴朝雲晚白靠了過來,從喉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一雙黑豆般的眼睛警惕地看著“阿照”。


    雲晚白輕捋著它的脊背上的毛,慢慢地將它炸起的毛撫平了下來,溫柔地道:“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吃那種離紫草了嗎?我們過去吃一些好不好?”


    小尾巴炸的毛軟了下來,蹭了蹭雲晚白,濕漉漉的黑眼睛看著她,朝她晃了晃耳朵。


    雲晚白知道它這是同意了,便捧起它放到了離紫草附近的草地上,精心摘取了一些離紫草放到了小尾巴的麵前。


    小尾巴注意力被麵前的一堆新鮮的離紫草所吸引,很快就一嗦一嗦地吃了起來。


    雲晚白見它吃了,不由鬆了口氣,轉而走向“阿照”,低聲道:“你怎麽樣?它咬你了嗎?”


    聞言,“阿照”微微抬起頭來,看向雲晚白的漆黑的眼眸中帶了幾分可憐兮兮的意味,道:“……沒事,隻是咬了一小口,並不疼。”


    說著,“阿照”邊把自己的左手往背後伸,雲晚白卻眼尖地瞧見了一抹鮮豔的紅色。


    雲晚白不由分說地抓過他的手,道:“讓我看看。”


    “阿照”乖乖地任她扯過了自己的手,一雙黑眸暗了暗。


    雲晚白蹙眉,這才發現他手上多了一個深深的齒痕,還往外敞著血。


    看那齒痕的大小和形狀,顯然是小尾巴咬的。


    雲晚白心頭不由浮上了一股歉意,她回頭望了一眼,小尾巴正低著頭吃草吃得起勁,兩隻耳朵隨著嘴巴一動一動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而阿照,正怔怔地看著小尾巴吃,一雙漆黑眼眸中盈滿了落寞,完全沒有因為自己被咬傷有半點生氣或不滿。


    雲晚白心裏一時有些不是滋味了起來。她翻了一下自己的儲物袋,找到了一瓶傷藥,便道:“你忍一忍,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


    “阿照”嗯了一聲,任由雲晚白將傷藥撒在了他的傷口上,沒有喊疼也沒有動彈,隻低聲道:“謝謝團團,團團真好……”


    雲晚白被他說的心裏更不是滋味了,歎道:“本來就是小尾巴的錯,它咬了你,怎麽說也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


    “阿照”垂眸,看著她在他的手指上仔細地將傷藥布滿傷口,輕聲道:“不怪小尾巴,是我不好,惹怒了它。”


    “阿照”一雙黑眸籠上了一層不安,道:“小尾巴以後會不會都不跟我玩了,我……我也不知道它怎麽突然就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說著,他用那隻沒傷的手,輕輕地扯了下雲晚白的衣袖,慌張地道:“團團,你會不會也生我的氣了,然後再也不和我玩了……”


    “怎麽會?”雲晚白被他的話給氣笑了,忍不住踮起腳尖,抬起手敲了下他的腦袋,故意裝出了一副不滿的模樣,道,“我剛和你講,不要把什麽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你現在又不記得了,對不對?”


    阿照忙道:“我記得的,隻是——”


    他覷了一眼雲晚白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我隻是擔心你生我的氣……”


    雲晚白被他這不安的一眼看得心都軟了幾分,她心知他沒有安全感,便放輕了聲音,柔聲道:“我肯定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你生氣的,我們可是朋友啊!”


    聞言,阿照一雙黑眸又亮了起來,低聲重複她的話:“……是的,我們是朋友。”


    談話間,雲晚白也將他的手給包紮好了,最後在他的手指上打了一個好看的結,囑咐道:“你這兩天都不要再碰水了,知不知道?等傷口好了再說吧。”


    雲晚白微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道:“我要是有學治愈的法術就好了,就能直接幫你把傷口複原了。”


    阿照笑了笑,道:“沒事的,團團幫我包紮我已經很高興了,更何況團團這麽聰明,一定很快就能學會的。”


    雲晚白抿唇一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學習一下。”


    一般像水係和木係靈根都能學習治愈法術。隻不過跟木係相比,水係靈根的人治愈的效果會差上那麽一些。不過隻要能學會,這點小差距也影響不大。


    想到這,雲晚白腦海中突然劃過了一道身影——


    重雪照……他應該也是木係靈根吧。


    隻不過,她唯一一次見過他使用治愈的能力,還是那一次她誤闖了廢棄門派的藏書閣,陷入了法陣中。


    ……是他把她救了出來,還幫她把傷口給治好了。


    乍一想起當日的事,恍如隔世,當時的她還怕他怕的要死,時時刻刻擔心她會不會做錯事惹怒了他,然後就直接被他無情殺掉。


    而現在……雲晚白定了定神,收斂了眼眸中複雜的情緒,轉而抬頭對阿照笑道:“沒事的,你不用太擔心,我一會兒再幫你哄一下小尾巴。可能是它今天心情不好。”


    雲晚白從儲物袋中摸了一個小尾巴最喜歡吃的靈草。因為囤的不多,所剩無幾,她便刻意每天隻給它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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