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雲晚白是對尊上的病情有用,但昝晨還是不敢置信,趁著領她去寢殿的過程,偷偷打量了她好幾圈。


    到了最後,別說雲晚白不是木頭了,她就是個木頭也忍不了了,便直言道:“昝大人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昝晨尷尬地撓了撓頭,道:“沒,沒什麽……對了馬上就到了,前麵就是了。”


    雲晚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片濃重的黑色霧氣中,隱隱約約露出了巍峨建築的一角。


    隨著他們的靠近,踏入了黑霧中後,大殿更多地展露在了他們麵前。


    宮殿外表華麗,通體呈黑色,看著陰森又冰冷,就像……重雪照這個魔一樣。


    昝晨把她帶到離宮殿還有十幾丈距離的時候便停住了腳步,不肯再向前一步,隻道:“你過去吧,喏,你走進去就行。”


    頓了頓,昝晨目光複雜地又補充道:“……尊上說了,讓你自己在正殿中找個地方收拾一下住下,不能住偏殿,必須跟他住一個房間裏。”


    雲晚白:“……”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要求。


    但仔細想想,也還可以理解——可能重雪照覺得他半夜犯病了,一個房間找人方便一點,不然還要到處找她。


    畢竟他這宮殿看著還是很大的,前前後後有不少副殿以及房間。


    雲晚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昝晨沒再多言,神色複雜地最後瞅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徒留雲晚白一個人孤零零地佇立在黑霧中,看著格外淒涼。


    她深吸了一口氣,抱臂緊了緊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這黑霧冷的厲害。


    雖然不抵重雪照身上的寒涼刺骨,但待久了,還是會明顯感覺身上的溫度逐漸散去。


    雲晚白沒再遲疑,提步朝宮殿走了過去,很快就推開了沉重的殿內,望了進去。


    入目是濃重的黑暗,雲晚白僵在門檻處,愣是沒敢踏入一步。


    因為一些經曆,她還是挺怕黑的,平時也都會盡量避免自己一個人單獨在夜間出行,就算必須出去,也會隨身攜帶能照明的燈籠之類的物品。


    雲晚白踟躕了好一陣,咬咬牙,使了一個照明決。


    幽幽的白光登時亮了起來,因為她修為還比較低,用出的照明決能照亮的區域也很少,而且為了維持這個照明效果,雲晚白也隻能盡量省著用體內的靈氣。


    她抬眸看了過去,瞬間呆愣在地。


    盡管隻照亮了一小片區域,但是入目這一堆堆隨意擺放,有的壘的快跟天花板一般高的“雜物堆”。


    ……你管這叫寢殿?而不是庫房?!


    身為一個穿衣愛穿白衣,儲物袋能打理的井井有條的人,雲晚白表示她根本就接受不了這樣的環境。


    她木著一張臉,緩緩挽起了衣袖。


    如果她未來的日子必須暫住在此,她是絕不能忍受自己住在這樣的“雜物堆”中的。


    ……


    於此同時,昝晨在返程的途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摸了摸下巴,不確定地想:


    他應該……大概也許跟雲晚白講了吧……尊上的東西是不能亂動的,後果會很嚴重的。


    曾經也有魔有人仗著自己的身份或是別的依仗,去碰尊上的東西。無一例外,他們的下場都很慘。


    慘到什麽程度呢……那大概就是,後悔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程度吧。


    不過看雲晚白平日裏還是很謹慎的,昝晨覺得她應該不會作死,於是便很快就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去前麵的暗魔殿找尊上匯報事務了。


    ……


    離開魔域十幾天,繞是重雪照早有安排,但還是積壓了不少事務。


    他單手撐著下巴,麵無表情地聽底下的屬下匯報事務,聽完之後,再依次下達命令。


    等大殿內的魔都領命散的七七八八的時候,天色也已經暗了下去。


    重雪照揉了揉額角,瞥了眼半空中的那輪紅月,心頭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個人。


    他讓昝晨領著她去了寢殿,過去這麽久了,也不知道她收拾好了沒,習不習慣。


    想到這,桌子上一堆原本還算順眼的卷軸登時變得令人討厭了起來。重雪照不耐煩地打開了一個又一個卷軸,匆匆看過幾眼後,便留下了朱批。


    最終,全部了結後,他將卷軸草草堆成一堆,隨便把筆一扔,便甩開椅子離開了。


    旁邊侍奉的侍從望著重雪照離去的背影,兢兢業業地將所有的卷軸收好準備下放下去,同時小聲嘀咕道:“尊上看上去很煩,像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啊……”


    ……


    重雪照站在自己的寢殿門外停住了腳步,一時間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皺了皺眉,莫名很不爽,但具體哪裏不爽又說不上來。


    於是……重雪照撓了下門上的花紋。


    雕花的門“嘎吱嘎吱”的響,鐵屑簌簌而落,門內傳來了雲晚白警戒的聲音:“……誰?”


    重雪照僵了一瞬,手停在半空中。


    門很快被打開了一條縫,雲晚白探頭看了出來,對上了重雪照若無其事的臉,愣了一下,道:“尊上?”


    重雪照淡淡地“嗯”了一聲,背在身上的手摩擦了一下,殘留的鐵屑從他的指尖劃過。


    雲晚白見是重雪照,立馬把門推開了,側身騰位置,同時又朝他身後看了眼,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雲晚白有點疑惑,小聲道:“尊上您剛才有聽到什麽聲音嗎?嘎吱嘎吱的,就像是鬧耗子了。”


    重雪照避開她的目光,道:“沒有,我什麽都沒聽到。”


    雲晚白也沒再追問,等重雪照進來之後,便關上了門。


    她剛將門闔好,轉過身來,就迎上了一雙不敢置信的鳳眸。


    重雪照環顧四周,鳳眸滿是震驚,伸出去的手指都有點顫,道:“……這是什麽情況?”


    雲晚白眨了眨眼,下意識朝後退了幾步,幹笑道:“尊上,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東西……感覺之前有點亂。”


    死寂般的沉默過後,重雪照憤怒的聲音響起,道:“你管這叫稍稍?你這是把我的家給拆了啊!”


    但仔細聽去,憤怒中還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委屈。


    “……”雲晚白心虛地又後退了幾步。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論一個有潔癖人和一個隨便的人是怎麽最後走到一起的_(:3ゝ∠)_


    第十九章


    雲晚白覺得,她絕沒有重雪照說的那麽過分,把他家給拆了。


    ……她也就是把雜物堆都分開,分類整理了一下。然後又把緊拉的厚重窗簾拉開了,又開了幾扇窗透透風。最後把寢殿裏的擺設大概整了一下,看著更賞心悅目了些。


    她也沒做什麽啊。


    雲晚白有了點底氣,見重雪照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憤怒模樣,小小聲地道:“尊上……您可能隻是還沒習慣,等您習慣之後就好了。”


    重雪照麵無表情地盯著她,道:“我這輩子都習慣不了。”


    雲晚白:“……”你這樣子就沒法搞了啊。


    重雪照見她一臉的不自然,朝前走了一步,結果……嚇得雲晚白立馬又後退了幾步。


    “……”重雪照給氣笑了,冷笑道,“你跑什麽?”


    心頭的那點底氣登時蕩然無存,雲晚白飛快認慫,可憐巴巴地道:“尊上我錯了,我不該整的……可是,您真的不覺得這樣會好一點嗎?”


    雲晚白試圖說服他,小聲辯解道:“您看……這窗簾一拉開,整個屋子都亮堂了。東西我都分門別類地整好了,看著是不是也寬闊了很多,拿起來也很方便的……”


    “大晚上的我要這麽亮幹什麽。”重雪照環顧四周,寒著一張臉道,“我找東西都找不到。我的九寶盒,纏金扇和鎮鬼弓哪去了——”


    這三樣都是他放在屋子裏最顯眼的地方,時不時就會拿出來把玩、扇風或者排遣的小玩意。


    但現在都看不見了。


    一想到這,重雪照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雲晚白一眼。


    雲晚白幹笑兩聲,同時趕緊在腦海裏回憶這幾樣東西,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雲晚白走到重雪照那張雕花大床前,在床前的櫃子裏一摸,便拿出來了一個精致小巧的九格盒子,朝重雪照晃了晃,道:“尊上您說的是不是這個?我給您放在床頭櫃上了,可好拿了。”


    “哦還有扇子,也在裏麵,手一夠就能拿到!”


    雲晚白又走到窗邊,不遠處懸了麵靶子,旁邊就掛著重雪照的鎮鬼弓。


    重雪照自然也看到了,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但還是臭著一張臉又挑了好幾樣東西出來。


    雲晚白都給他找到了,而且……重雪照不得不承認,她這麽一放,好像確實是比之前方便了不少。


    ……殿內看起來也確實整潔了一些。


    心裏雖然不氣了,但重雪照還是冷著一張臉,抱臂吩咐道:“把窗簾拉上,太亮了。”


    雲晚白頓了頓,為難地道:“這個,尊上……”


    重雪照擰了下眉,道:“怎麽,不行?”


    雲晚白歎氣道:“尊上,我怕黑。”


    “所以……”雲晚白抬眸瞅了眼重雪照的反應,小聲道,“要不我去住到偏殿吧,這樣也不會打擾到您了。”


    說完,雲晚白有點惴惴不安,等著重雪照的回答。


    其實——這也算是一次試探吧,就看重雪照願不願意為她讓步了。


    就算不願意,能同意她搬去偏殿住,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但,出乎她意料的,重雪照緊皺著眉頭,第一句竟然是:“不許住偏殿,你就住這裏。”


    他抬眼朝四下掃視一圈,看到了雲晚白靠窗放著的一張小床,顯然是她給自己準備住的地方。


    殿內很大,重雪照的大床擺在中間偏後的位置,而雲晚白的那張小床,就縮在靠近門的一個角落中,離他有很遠一段距離。


    重雪照莫名有點不高興,唇角緊繃,回頭冷冷地晲著她,道:“開你那邊的幾扇窗,把我這邊的都給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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