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老將是一位望子成龍的嚴父,楚靈犀找準切入點,無論威脅還是恭維,都以柏誠為中心。


    然而,柏老將一身錚錚鐵骨,絕不輕易向妖女的詭計低頭,臉色陰沉道:「尊上十分了解柏家人的性格,若無心機之人從旁慫恿挑撥,柏誠定然不會違抗軍令!」


    他就差指著妖女的鼻子痛罵:「你就是教壞我乖兒子的心機惡女!」


    楚靈犀撇了撇嘴,犀利道:「耍心機的人有錯,被心機耍的人難道就沒有錯嗎?您不要忘了,一個巴掌可拍不響~」


    聽聞此言,柏誠當然不樂意,因為他就是被耍的那一個,不得不結結巴巴地自我辯護:「明明是你一意孤行違抗軍令…我…我迫不得已才配合…最多…最多算是受脅迫的從犯…」


    「不要緊張嘛~朋友一場,我怎麽捨得真的坑你呢~」楚靈犀扯下雞翅膀遞給他,眨眼間臉上添了幾分沉重的表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是覺得對不起你!」


    在座所有人都懵了,柏老將忿而詰問:「你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我兒子的事?」


    楚靈犀再展影後級演技,自責道:「柏誠本該在戰場之上建功立業,可是為了保護我,不得不委曲求全留於後方,我之所以假傳魔尊軍令,就是想為柏誠爭取一個表現的機會!」


    妖女的情緒變化太過突然,柏老將認為其中或許藏有虛偽做作的成分,他毫不留情地揭自家兒子的短:「柏誠昔日與你對戰,三戰三敗,他的能力尚不足以指揮大規模作戰。」


    楚靈犀為鐵憨憨撐腰:「柏誠確實輸給過我,但原因並非是他的實力不濟,而是老將您用人不當!」


    柏老將的權威收到挑釁,橫眉冷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昔日您為保戰事萬無一失,安排了五位經驗豐富的將領為柏誠做軍師,此舉意圖雖好,可您有沒有想過,戰無定法,勢如水流,兩軍對壘,既拚實力,也拚心機,戰況瞬息萬變,絕大多數的時候根本不存在最優戰略,戰將最忌猶豫不決,兩方誰先動手搶占先機,誰就有更大的優勢。


    當時我身邊隻有茅石一位軍師,商議戰術的速度極快,思路簡單粗暴——陣地之戰,唯快不破,勢如閃電,方可將對手打的措手不及。


    柏誠是不懂這個道理嗎?當然不可能,論起背兵書,十個我可能都比不過他,其實他不是不會打仗,而是手腳皆被束縛,身邊的五位軍師對戰略問題爭論不休,他作為世家出身的年輕將領,不便於得罪任何一位前輩,隻能苦苦等待軍師一致討論通過的最優結論,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出手之時,卻發現敗局已定,無力回天。」


    柏老將從未聽兒子抱怨過軍師,眉頭緊鎖,並不信任妖女所言,向柏誠詢問:「她講的是真的嗎?」


    楚靈犀代鐵憨憨回答:「這是當年楚軍暗探打聽到的消息,百分之百真實,我之所以敢在兵力不占優勢的情況下放膽猛攻,就是確信柏誠無法越過眾位軍師調兵反擊。


    歸根到底,不是我的實力有多強,而是柏家軍中的五位軍師一直在為我創造進攻的機會與時間,那三場仗如果是由柏誠自己來打,絕不會連戰連敗。」


    柏老將黑著臉向兒子求證:「你為何從沒有與我提起過軍師的問題?」


    楚靈犀依舊搶先開口應答:「就您這暴脾氣,柏誠哪裏敢吐露實情,就算他講出了軍師團的弊端,在您看來也不過是失敗者的狡辯藉口罷了。」


    「我和我兒子講話,你總插什麽嘴!」柏老將的脾氣真的爆了:「你對柏誠的了解,難道會比我這個當爹的還要多嗎!?」


    「做兒女的要學著如何做好兒女,做父母的也該學著如何當好父母!」楚靈犀選擇與老將正麵剛——


    「您根本沒有理解過柏誠,也根本不想去理解他,隻是一味地用自以為是的方法培養他,如果他達不到您的期待,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嚴厲斥責!或許您以為自己是一位負責任的好父親,但實際恰恰相反,您親手抹煞了自己兒子的天賦,殘忍程度不亞於我那位親手殺掉女兒的渣爹!」


    柏老將拍案而起:「你區區一個黃毛丫頭,憑什麽對老夫做父親的方式指手畫腳!」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楚靈犀重重打開晃在她眼前的那根討厭的手指:「事實勝於雄辯,沒有您安排的那些軍師搗亂,柏誠完全能夠率後備營戰勝妖族偷襲精銳與鳳族火鳥,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她越說越起勁,完全不給柏老將留反駁的縫隙,並且一步步轉變言辭的重點——


    「人變成老頑固的標誌之一,就是不肯正式自己的錯誤,隻會仇視提出問題的人!您是我最為敬佩的沙場老將,我實在不忍心見您變成獨斷專行的老頑固,如果您能親自陪著柏誠上一次戰場,不做左右大局的主將,隻當一位見證兒子創造奇蹟的父親,這樣您才會真正明白柏誠是多麽了不起的戰將!」


    柏老將從未被這樣狠狠地懟過,周身沸騰的怒火堪比火鳥,厲聲問兒子:「你贊同她所說的話嗎!?」


    楚靈犀也把矛頭對準鐵憨憨:「不要屈服於老頑固的淫威,勇敢做自己,大聲講出心聲!」


    悲催的柏誠受到左右夾擊,兩方都不好惹,他全然不知該作何言。


    楚靈犀猜中了鐵憨憨的心事癥結:「依照柏誠的脾氣,如果我所講的話不符實,他定會中途打斷,之所以一言不發,是因為我說準了他的心聲,可是為了維護您的顏麵,可憐的他隻能違心沉默!」


    見爭執即將升級,和平主義者熊沖不得不調和矛盾,其心中的天平並不是完全公平,而是有意向柏老將那方傾斜,一來熊州當前必須得拍魔族的馬屁,二來兩位不同輩分的人發生爭執,無論是何原因,年輕的一方總是理虧——


    「柏老將德高望重,靈犀你怎能如此無理,這說到底是柏家的家事,你不該過多插手!」


    楚靈犀對他講話的口氣更橫:「我為好友柏誠講一句公道話也不可以嗎?要你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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