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道生自行修習法術,第一項乃縱物術。


    縱物咒學會雖易,學精卻難,此術的至高境界,是可隨心掌控萬物,小至水滴,大至山海,無一例外。


    道生大多自幼便開始研習法術,施用尋常咒術得心應手,分散立於鑒心湖周邊,看似淡泊灑脫,實則暗戳戳鬥法,招式五花八門,湖麵之上花草、石塊、茶盞、玉佩等物橫飛不止。


    楚靈犀滿目不屑:「小小年紀倒有兩幅麵孔,矯揉造作給誰看,盡是些雞肋廢物仙!」


    她沿湖飄飄然晃悠一大圈,終在茂林僻靜處找到林澤。


    綠帽王顯然孤僻不合群,獨自閱覽書卷,數枚悅音鈴在翠竹碧葉間翩然起舞,繞樑之聲與清風鳥鳴默契應和,共奏天籟仙曲。


    此為物隨心動的上乘境界,楚靈犀由衷佩服,抱拳表達敬意:「未來會成為上仙的男神,果然非同一般,遠甩那幫蠢道生三百條街!」


    柳芽自知根基淺薄,獨留習經堂,嚐試以仙術縱筆,先畫兒時極為擅長的小烏龜,但因仙法不濟,半個多時辰終才完成一隻驚天地泣鬼神的小醜龜,而後費力地在一旁歪歪扭扭寫下「烏龜」二字。


    嘉木仍舊是一副遊手好閑的紈絝模樣,伸著懶腰走到她身後,當即放聲嘲笑:「如果沒有烏龜這兩個字,認誰都看不出你畫的究竟是什麽!」


    柳芽忿然將宣紙揉成一團,恨恨丟到他的身上:「多管閑事!」


    嘉木抬手戳了戳她的額角:「傻豆芽菜,腦子笨倒也罷了,最可怕的是方法笨,你坐在這裏就算是苦練一整年,縱物術也不會有大長進。」


    魔頭儼然不學無術,桃夭不願受他的冤枉氣:「大話精,你的縱物術能有多了不起?」


    事實勝於雄辯,嘉木挑眉縱筆,氣定神閑間夏日池塘清雅美景便躍然紙上,田田荷葉生幽潭,小荷才露尖尖角,青蛙似鳴,烏龜靈動。


    送佛送到西,損人損到底,嘉木故意將方才皺巴巴的紙團還原,兩幅判若雲泥的畫作形成慘烈對比:「小爺本無意讓你直麵這殘酷的現實與**裸的差距,都怪你自取其辱。」


    技不如人又能如何,柳芽不得不低聲下氣請教:「你…你…練習縱物術的方法是什麽?」


    嘉木並未回答,忽轉話題:「你會做香辣烤魚嗎?」


    柳芽下意識點了點頭,疑惑道:「縱物術和烤魚有什麽關係…」


    嘉木不再多言,徑直扯住豆芽菜的後衣領,以瞬行術奔向山中,伴著尖叫聲前行,最終停在一條小溪旁,蹙眉揉了揉耳朵:「若是修仙不成,你可以去妖界做鑼鼓精,必定大有前途。」


    柳芽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狐疑四顧後質問道:「這是哪裏,你到底想做什麽!?」


    嘉木飛身而躍,悠閑躺於參天古木的樹杈之上:「清溪中的朱蛟魚最是鮮美,實乃燒烤上品。」


    柳芽滿心怒火可焚九重天:「我可沒工夫陪你玩,回去的路在哪邊?」


    嘉木晃著二郎腿道:「捕魚就是練習縱物術的絕佳法門。」


    柳芽自是不信:「一派胡言!」


    嘉木將一隻小鬆鼠抱在懷中輕撫,傲嬌道:「給你十次機會,隻要能捕到一條魚,我就立刻用瞬行術送你回去。」


    柳芽沒有用仙術抓過魚,料想難度應該不太大,於是捲起袖子、大步流星走於溪邊,準備大展身手,但好運就是不肯眷顧她,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整整十次都一無所獲。


    嘉木早已料到如此,輕笑轉指,小施咒術,兩條活蹦亂跳的魚隨即上岸。


    柳芽幾乎看呆:「你是怎麽做到的?」


    嘉木將先前備好的調料瓶扔於她腳下,交叉雙手置於腦後:「如果這兩條魚烤的好,本公子就屈尊指點一二。」


    柳芽隻得依言而行,憶起北枳曾提起,魔頭常修煉邪門歪術,不禁疑心他所用的咒術並非正統仙法。


    不過此時她並不知曉自己身在何處,與其賭氣虛耗時間,不如速速將魚烤好,而後繼續修習縱物術,不管捕魚是不是真的竅門,練總比不練要好。


    嘉木於淺夢中聞到濃濃烤魚香,心情大好。


    柳芽以為是每人一條,誰知魔頭大手一揮便全都奪去,絲毫無君子之風。


    烤魚鮮香嫩滑,嘉木十分滿意:「凡人常說,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你憑藉外貌很難嫁到好男人,依靠廚藝倒可能另闢蹊徑。」


    柳芽嗤之以鼻:「無稽之談,男人貪戀狐狸精,難不成是因為廚藝好嗎?」


    楚靈犀留著口水空聞魚香,聽聞此言眼前一亮,豎起大拇指點讚:「不愧是四界緋聞女王,精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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