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誠對妖女越來越好奇:「你與兄長楚雲昊同守邊境,按理來講應為楚州功臣,不過也有傳言說你們兄妹二人有起兵謀反之心,真相究竟是什麽?」


    楚靈犀滿懷激憤,不吐不快:「我同哥哥駐守妖族邊境數百年,手下兵將從最初的百人發展至萬人,都算得上是四界戰神榜中能排上號的人物,與魔界和仙界對戰始終勝多負少,倘若果真存有反心,楚州早已被踏平,偏偏我那喪盡天良且蠢出天際的渣爹輕信奸人讒言,百般提防、萬般為難,早知如今,當初就不該忍氣吞聲退讓,姑奶奶才不稀罕接手楚州的爛攤子,我們兄妹倆大可自立為王,創妖界第六國,而後一統整個妖族!」


    安皓白毒舌摧美夢:「把嘴邊的油擦幹淨再放狠話,如今你已不是妖女戰神,而是附身於柳芽上仙軀體的魂靈,如同失去獠牙的紙老虎,風大些都能將你吹倒,連我這個文弱醫者都打不過,一統妖界純屬白日夢。」


    楚靈犀無力反駁,恨恨地剜了他一眼,默誦潔身咒,可是依舊感覺嘴唇油汪汪,自己已與凡人無異,念咒全無用處,不禁仰天悲嘆:「老天爺啊,你究竟要降怎樣的大任於我,這般苦苦折磨是為哪般!」


    「我沒有心情和時間與你廢話,飯後繼續入夢!」


    安皓白輕轉手指施法,絲帕包裹的青碧岫玉簪從他袖中飄出,仿佛帶著小脾氣似的,重重落於妖女手旁。


    楚靈犀本以為隨身之物皆散落在煞魂穀,沒料到會有此意外之喜:「感激不盡,我的肉身還戴著一條朱玉蘭手鍊,安鬼醫有見到過嗎?


    「沒有」,安皓白冷淡答道。


    楚靈犀暗暗撇了撇嘴,對懸絲事精就不該有期待,還需得親力親為,重回煞魂穀找尋,又多瞧了一眼帕子,質地為銀白煙紗絲羅,邊角繡有月上柳梢頭的圖樣,特別的是那樹並不像是柳,更似常青鬆柏,玩笑道:「刺繡如此精緻,想必是姑娘所贈,傾心於安鬼醫的佳人,定然與眾不同。」


    「哦喲,想不到老白你也能走桃花運!」柏誠八卦心起,欲拿過帕子細細端詳。


    「不可理喻!」安皓白怒施火咒,絲帕瞬間燃為灰燼。


    柏誠深知懸絲事精的脾性,生起氣來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即調轉風向,義正言辭道:「沒錯,妖女胡言亂語辱人清譽,簡直不可理喻!」


    楚靈犀少不了得吐槽一句:「牆頭草,我鄙視你!」


    安皓白怒氣升騰的模樣極有震懾力,厲聲嗬斥道:「上床,繼續做夢!」


    沒有法力傍身,吵架也不硬氣,楚靈犀硬生生將一句話吞進肚子裏——「狂什麽狂,待姑奶奶東山再起,讓你好好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暴脾氣!」


    安魂香飄,夢境浮現。


    渡過溧水,嘉木揮袖遣雪鶴離去。


    碧瑤華疑惑相問:「公子,為何不繼續駕鶴前行?」


    嘉木於湖畔涼亭落座,悠然搖扇:「沿途景致甚美,匆匆而行豈不浪費。」


    碧瑤華笑意嫣嫣,略帶幾分含春羞澀:「公子真是好雅興,我原以為神族中人不屑於賞凡間風景。」


    嘉木的心被湖麵之上晃晃悠悠的豆芽菜牽動,無意閑聊其他:「穿過東邊那片密林之後便是空空穀,姑娘不盡早前行嗎?」


    碧瑤華道:「聽聞空空穀中多兇險,若能與公子一道前行,心中便會多幾分安然。」


    嘉木不羈而笑:「我一貫懶散,仙術低微,隻怕會在空空穀中連累姑娘。」


    天降神族貴公子,碧瑤華難免會生巴結之心:「公子過謙了,龍族乃仙界之首,乘雪鶴便可輕鬆穿過空空穀、登頂華胥山,若能載小女子一程,必將感激不盡。」


    嘉木默然不語,他素來厭惡論及仙界神族的話題,眼前的姑娘美則美矣,但可惜凡塵俗氣過重,損及慧根,心懷妄念急功近利,甚是無趣。


    楚靈犀的魂靈再次做出神預言:「碧瑤華生得一副炮灰相,在話本中活不過第五回。」


    柳芽渡過茫茫湖水,靠岸時欣喜不已,竟忘記以吐納之息融貫仙力,樂極生悲,重重摔在河畔草從之中。


    淩青雲趕忙扶起,見她麵有血痕,不由大驚:「是摔傷臉了嗎?」


    柳芽滿手殷紅,茫然不解緣由。


    有仙氣之人受輕傷即刻便可痊癒,何至於此,她細思片刻方才發覺是草的緣故:「這是外綠內紅的蘄朱草,可以用於馴馬!」


    嘉木興致沖沖跑來嘲諷:「豆芽菜,你一路上的狼狽丟臉之態足夠我整整笑三百年!」


    楚靈犀的魂靈在他身邊飄來晃去,無奈地看著混世魔頭的幼稚鬧劇:「你是不是已經提前預知自己是柳芽的官配,所以才會有恃無恐,可勁兒的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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