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長大後,可是要當師父新娘的。”謝離坐在床邊,如前世一般撫摸著林晚的臉。


    恍然間,第二世結道大典的情形又浮現在眼前。


    在他閉關曆劫的時候,他們卻要結為道侶。


    蘇淮成了掌門,那個少年的確天資聰穎,能力出眾,是個可造之材,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算計他,娶他的小徒弟。


    “那天到處都是紅色,鮮血和婚禮……倒是很應景呢。”


    謝離低聲喃喃,修長手指輕輕劃過林晚的臉,在輕輕點了下她的鼻子後,指尖在她的唇瓣停了片刻。


    “一身紅嫁衣的晚晚真好看……”


    小林晚睡得很香,渾然不知道自己的師父是這幅瘋狂麵貌。


    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謝離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在體內邪氣四起躁動不安時,他漸漸閉上眼睛。


    臉卻因為浮起的紅而有了幾分妖豔意味。


    邪氣由邪念而起。


    半晌,他才睜開眼睛,用靈力壓下邪氣。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長大後的晚晚了。


    “為什麽要和蘇淮在一起呢,明明是他搶走晚晚的情絲,讓晚晚憎恨師父。”男人自言自語,屋外雷鳴震天,在雪亮的閃電裏,他的膚色白得駭人。


    又打了雷,小姑娘蹙起眉,小小的臉上滿是不安。


    謝離看向窗外,隨即揮袖落下一道結界,將雷聲隔絕於外。


    “晚晚要好好長大,好好睡覺。”他掏出一方帕子,傾身,細心拭去小姑娘額頭的汗,勾唇輕笑。


    “這一世,師父可不想……在晚晚的結道大典上殺人了。”


    畢竟,他要當一個溫柔無害的好師父。


    他知道,她最喜歡這樣的師父了……


    ——


    謝離落下結界後,小林晚沒有再聽到一絲的雷聲。


    她睡得很舒服,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師父的床榻上。


    但師父卻不見了。


    她想起自己和蘇淮師兄的約定——要閉關修煉,變強後一起去斬妖除魔。


    但她都還沒有築基。


    一想到要變強這件事,小姑娘一咕嚕從床上跳起,就去找師父了。


    她剛走出房間,便看到懷裏抱著一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謝離。


    謝離剛從山下采購了一批小孩子要用的東西,雖然大部分都放在乾坤袋了,但有些小玩意他覺得很可愛,很適合小林晚,便抱在懷裏,想要第一時間給小林晚看到。


    “師父,你懷裏的是什麽?”


    “晚晚醒了呀。”


    謝離風姿卓然,從靈劍下來後朝小林晚招招手,讓她過來。


    林晚走了過去,麵無表情,目光呆滯。


    “這是師父特地為晚晚選的,跑了好多個店鋪呢,還有這個,上麵這朵花是不是很好看?師父覺得和晚晚特別配,晚晚戴著肯定特別好看,還有……”


    小林晚滿頭黑線。


    師父眼裏所謂的好看……就是醜死人的蝴蝶簪子,金燦燦的,上麵還有一顆碩大的紅寶石。


    看上去很富貴。


    但是……


    “師父,好醜。”小姑娘一雙清淩淩的杏眸直直看他,非常誠實且認真地說出了自己感受。


    “是嗎?……”謝離有些難以置信,瞳孔微縮。


    小林晚點頭:“是的。”


    小徒弟又紮他心了,謝離歎了口氣,手裏的小玩意一下消失,笑著哄她:“那師父親自帶你去挑選,好不好?”


    小林晚一口拒絕:“不要,我不想,那樣太浪費時間了,我想修煉。”


    謝離微訝,而後勾唇笑了起來


    他清楚記得,第一世他的徒弟是個小懶蟲。


    就連雙修……都喊累,哭著說受不住。


    這一世竟如此勤奮刻苦了嗎。


    “我要閉關修煉。”小林晚堅定說,“我要升元嬰。”


    聽到這話時,謝離走過去摸了摸她腦袋,笑道:“晚晚想清楚了嗎,閉關修煉可是很辛苦的,要與外界隔離,不能出去玩了哦。”


    小林晚點點頭:“想清楚了,我和蘇淮師兄約定了,要閉關修煉變強,然後一起去斬妖除魔。”


    說起斬妖除魔四個字時,小林晚的眼神總是無比的堅定、純粹、向往。


    好似,這就是她此生追逐的唯一信仰。


    這一世的她太過正義,心裏隻有正道。


    或許是第一世被當做邪魔,因邪魔而死的事情冥冥之中影響著她。


    從小,林晚便憎恨所有的邪魔妖怪,沒有任何理由。


    邪魔妖怪就是壞的,是一定要消滅的。


    她總是如此認為,並以此為己任。


    但此時的謝離卻沒有發覺。


    這便是天道對他的詛咒,每一世都是如此。


    此時此刻,對小林晚提出的要求,雖然他麵上平靜無漪,但對林晚提出的要求……他心裏是歡喜極了。


    這意味著,在漫長的修煉時光裏,隻有他……


    隻有他和她在一起。


    這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情。


    從小到大隻有他這個師父,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重塑她對他的感情。


    讓她喜歡上自己。


    讓她像第一世那般愛自己。


    謝離壓下心底噴湧出的興奮,麵上仍舊一派光風霽月,故作淡然道:“閉關修煉不是一年兩年,可能是六七年,也可能是幾十上百年,若要突破元嬰,要看晚晚的悟性和勤奮程度了。”


    小林晚聽到當即攥緊小拳拳,說道:“我會很勤奮的!”


    小姑娘這般認真,眼睛亮晶晶的,謝離噗嗤笑了。


    當真還是個小孩子。


    此時還是清晨,清露峰霧氣彌漫,潮濕微冷,小林晚出來的急,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褻衣,一陣風刮來,濕冷的水汽似是滲到了皮膚和骨髓裏。


    很冷,小姑娘一個激靈,不由得抖了抖肩膀,瘦瘦小小的一隻,看來是極是惹人憐愛。


    謝離看到,深邃的眉眼間溢出心疼,他話鋒一轉問她,聲音略帶啞意:“冷嗎?”


    他問道,還不待小林晚回答,便將她抱起,把小姑娘的小腦袋輕輕按在胸前,雙臂環住她小小的身子,將整個小林晚裹在懷裏,不讓風吹到她。


    “現在還冷嗎?”男人的唇湊到她耳邊,呼吸溫熱,淺淺拂過林晚的小耳朵,“怎麽不穿好衣服就出來了。”


    突然就被師父抱在懷裏,寒冷一下消了,小林晚發白的臉漸漸泛起血色。


    她搖頭,隨即皺著眉頭,認真說:“現在是說修煉的事情,請師父不要轉移話題。”


    男人訝然,隨即又笑了,他繼續把她抱在懷裏,往房間走去。


    進了房間,謝離替她穿好衣服後接著說:“閉關的話,不突破元嬰期就不能出去,晚晚能接受嗎?”


    林晚乖乖坐在床邊,晃著兩隻小腳丫,點頭。


    點了點頭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頭搖成了撥浪鼓。


    謝離勾起唇:“嗯?”


    小姑娘提出請求,聲音輕輕的,很甜很稚嫩:“那……那進去之前,我能再見一次蘇淮師兄嗎?”


    提起蘇淮師兄,小大人一般的林晚都變得孩子氣了,臉頰粉紅,比桃花還要明媚,眼睛裏明顯亮起光來。


    謝離看到了,也跟著她笑,微笑注視她。


    師父好溫柔,一直對著我笑呢。


    小林晚見師父這表情,以為他會答應自己去見蘇淮師兄。


    但是……


    謝離彎唇,笑著回:“不能呢。”


    小姑娘一下失落 ,眼裏亮起的光逐漸消失……


    謝離微微闔著眼瞼,將小林晚的神情盡收眼底,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怎麽可能呢。


    師父……就是要分開你們,不讓你們培養感情,怎麽可能讓你見他呢。


    以前的每一世,林晚都是和蘇淮在一起。


    她被蘇淮領進門,對他生出依賴。


    後麵,他們一起修煉,一起突破,一起下山曆練斬妖除魔,做什麽都是一起。


    這一世,他必須分開他們,將晚晚從小帶在身邊,養大。


    第一世那樣……就很好。


    謝離是如此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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