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來,聲音沉沉,溫暖的手附上她的手背,「可以打的。」


    「真的嗎?」


    熱度像是一路從手背傳到心底,關星禾心下鬆快了一點。


    可賀灼到底不是醫生,她轉過頭,求證般地望向林雋,「真的嗎?」


    女孩兒一雙杏眼霧蒙蒙的,映上秋日的天光,仿佛藏著幾許淺淺的水意。


    林雋沒想到她會這麽怕。


    他微咳了一下,連忙補救,「可以打。」


    「那打麻藥的時候,會不會疼?」


    「這...」林雋有些猶豫。


    一根針插進去,你說疼不疼?


    賀灼望了望女孩兒晶瑩的水眸,轉頭對林雋說:「我好像也有智齒,你後天有空嗎?幫我先拔。」


    「行...」林雋猶豫了一瞬,「那你倆到時候一起來吧,讓他先拔,你應該就不怕了吧。」


    「至於麻藥疼不疼,等他拔完牙再告訴你吧。」


    那應該還能忍忍,關星禾鬆了口氣,英勇就義般地張開嘴,「來吧。」


    林雋的病人大多是些成年人,頭一次遇到這麽膽小的。


    「今天不打麻藥。」他整理著工具,「你這也不嚴重,應該隻會有一點痛感。」


    關星禾求助般地望了一下賀灼,「你過來點。」


    她需要力量。


    林雋幹脆給賀灼搬了張椅子,就坐在關星禾的另一麵。


    她緊緊攥著賀灼的手,聽著林雋清朗的聲音。


    「現在是先把你蛀牙的部分清掉。」


    他拿了個關星禾沒見過的器具,尖尖的頭像個鑽子,還時不時發出「嗡嗡」得響聲。


    那聲音一點點靠近,關星禾身子一抖。


    「哥哥,我怕。」


    「不怕。」


    「不怕。」


    兩人同時出聲,視線在空氣中撞上,賀灼垂下眼,眸中晦澀不明。


    他輕輕握緊她的手。


    「別怕。」


    林雋抿了抿唇,沒說話,動手開始治療。


    他動作很輕,沒有想像中的疼痛。


    這樣的痛感,關星禾是還能接受的。


    小小的一顆蛀牙,治療卻要一個多小時。


    回家時,林雋坐在椅子上,溫聲跟她說著注意事項。


    「一小時內不要吃東西,記得後天下午兩點來找我。」


    賀灼:「我記住了。」


    出來時,已經傍晚了,緋紅色的晚霞將整個天空鋪滿。


    一路上靜靜地,誰也沒有說話。


    關星禾還沉浸在第一次口腔治療裏,垂著眼一遍遍查著拔智齒到底疼不疼,打麻醉又到底是打哪個部位。


    就連車已經停進了他們的私人車庫也沒注意。


    直到「哢噠」一聲,安全帶被解開,她才反應過來。


    「啊,到了啊。」她放下手機,正準備下車,一邊手就被攥住。


    他熾熱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她臉頰上傳來點溫熱的觸感,唇被吻住。


    賀灼一下下輕咬著她的唇,有些酥麻又有些疼。


    關星禾擰了他一下,嗔道:「你幹嘛?」


    他頓住,附在她身側輕喘了一下。


    關星禾耳邊是男人壓抑的聲音。


    「你有幾個哥哥?」


    「兩...兩個啊。」


    她又被吻住,這次他不像以往那樣溫柔,而是吮咬著她柔軟的唇。


    「幾個?」


    關星禾攥著他的衣服,眼底浮上點水色,「一,一個。」


    他這才滿意極了。


    私人停車庫,一個人也沒有。


    她心砰砰跳。


    周圍的一切好像瞬間遠去,隻留下女孩兒身上若有若無的幽香,悄無聲息地鑽進賀灼心裏。


    車廂狹窄,兩人交織著的呼吸格外清晰。


    ......................................................................


    .....................................................................


    .......................................................................


    關星禾迷迷糊糊的。


    她失神般地望著窗外。


    停車室裏亮著暖黃色的燈,一點點透進來。


    一切好像都變得朦朧而旖旎。


    她睡過去,意識模糊之際,被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又回到了房間裏。


    溫熱的吻落在她額上。


    「晚安,睡吧。」


    她突然想到,賀灼第一次吻她時,也是這樣珍惜地輕觸了她的額頭。


    「哥哥。」


    「嗯?」


    「晚安。」


    ~~~~


    後天就是拔牙的日子。


    關星禾起了個大早,午飯時,連最愛吃的糖醋小排都沒碰一下。


    賀灼給她盛了碗湯,溫聲說:「我陪著你,等等我先拔了,告訴你疼不疼?」


    關星禾手心都是汗。


    「哥哥。」她抬眸看他,「你會不會覺得,我挺膽小的。」


    怕打針,怕看醫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賀灼輕笑了一下,「不會,我們星星是最勇敢的姑娘。」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他們隻是把自己的勇敢用在不同的地方。


    關星禾輕輕鬆了口氣。


    聽了他的安慰,心裏也好受了些。


    「等等,如果真的疼,要告訴我。」


    賀灼漆黑的眸漾出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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