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林映隔了這麽多天給自己打電話,多少知道說些好聽話,沒想到還是這番和稀泥的言論。


    或許從很久以前開始,自己就不應該再對她抱有希望。


    這次,關星禾直截了當地將她拉近了黑名單。


    窗外的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點點陽光落下來,化雪天卻仿佛愈發冰涼。


    今天學校的社團組織了活動。關星禾本來不想參加,可一連幾天的低氣壓讓自己無精打采,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出去散散心。


    出門前,鍾點工來家裏打掃衛生。


    「阿姨,今天不用做飯了。」


    阿姨是個和善的中年女人,每天的工作就是過來打掃衛生加上做飯,聽說少了一項任務她自然開心。


    「好的好的。」


    關星禾踩著長靴出了門,本以為社團的活動大約是音樂交流會,沒想到是一個大型的室內烤肉派對。


    許多人一起拍了張大合照,之後的派對她興致不高,隻隨意拿了杯飲料坐在角落。


    「星禾?」


    清朗的少年音傳來,關星禾轉過頭。


    是很久沒見的向遠。


    他穿著一身很隨意的衛衣,還戴上了耳環,不再是以前朗朗少年的模樣。


    「師兄?」


    「是我是我,沒想到你還認得出來。」他轉了轉手裏的酒,「我們都多久沒見了。」


    「好多年了吧,自從...」關星禾想到過去那段心照不宣的青澀感情,突然有些尷尬起來。


    向遠輕笑道:「沒什麽的,都過去多久了,我早忘了。」


    他這樣坦蕩,反而顯得關星禾有些拘謹了。


    她淺淺地笑了一下,「嗯,那你最近在這好嗎?」


    「挺好的。」背後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應了一聲,轉身對關星禾說:「我等會兒再回來找你啊。」


    他走後,關星禾又重新坐回角落。


    可這次卻有人主動過來。


    略微刺鼻的香水味飄過來,旁邊的座椅凹陷了一小塊。


    那是一個挺漂亮的亞洲女生,畫著精緻的歐美妝,頭髮染成淺金色,在這樣明燦的燈光下愈發耀眼。


    「你認識向遠?」她開口是很略帶口音的中文。


    關星禾眨了眨眼,「認識啊。」


    「你們怎麽認識的?」


    她說話的語氣略帶攻擊性,讓關星禾有些不舒服。


    但她還是禮貌地回答:「以前就認識了。」


    「以前?多久以前?」


    關星禾止不住皺眉,「這個,我沒必要告訴你吧。」


    女孩兒眉毛一揚,本就微挑的眉毛簡直要貼上頭皮。


    「他是我男朋友,我勸你離他遠點。」


    關星禾壓根不相信她的話,「是嗎?那你有什麽問題為什麽不直接問他呢,非要沒禮貌的來問個陌生人。」


    她似乎被激怒了,囂張地將酒往她身上一潑,「我就囂張了,怎麽著?誰叫你勾引別人男朋友。」


    她聲音尖利,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好在她說的是中文,隻有一小部分人聽懂了,卻還是免不了一陣竊竊私語。


    向遠聽到這裏的動靜,連忙走過來,厲聲對女孩兒喝道:「你在幹什麽?」


    「是她先說我沒禮貌的。」她一臉委屈,「你竟然幫她說話。」


    「對不起啊星禾。」向遠轉過身,「快,和她道歉。」


    她像是任性慣了,一跺腳留下了句「我不」,就轉身跑了。


    沒了其中一位主角,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開。


    「不好意思啊星禾,我替她和你道歉。」向遠聲音低下來,「她是我導師的女兒,平時被慣壞了,你要不要先去洗手間清理一下。」


    關星禾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連衣裙,香檳酒漬格外明顯。


    她垂了垂眼,「算了,我先回去了。」


    向遠要送她。


    「不用了,我想走一走。」


    夜幕降臨,路邊沒有燈光,正是化雪的時候,關星禾看不清路,一腳踩進積水裏。


    「啊。」她隻覺得腳踝一疼,猛地坐進水窪裏。


    冰水頃刻滲進她的衣裙裏,她咬著牙爬起來,一步一步地往家走。


    早知道就不來了。


    到家時,鍾點工阿姨已經走了,陽台的窗戶開了條小縫,冷風呼嘯著湧進來。


    她洗了個澡,出來時卻發現,貓窩裏的風信子沒了身影。


    「風信子——」


    回答她的隻有一片寂靜,泡過熱水的腳踝好像更疼了,她一瘸一拐地走遍屋裏的每一個角落,卻都沒有風信子的身影。


    所有的委屈好像一瞬間湧上來,她坐在沙發上,視線一陣模糊。


    「啪」得一下,有一滴淚水打在睡裙上。


    她視線無意識地落在那扇打開的陽台窗上,心猛地一滯。


    關星禾不斷地安慰自己,這裏是三樓,它跳出去的話,應該不會有事。


    可過去所有痛苦的回憶一瞬間湧上來。她想到自己兒時擁有的第一隻貓咪,也是那樣猝不及防地離開了自己。


    關星禾眼底都是淚,什麽也顧不得的出了門。


    剛剛扭傷了腳,她連走路都是艱難的,冷風肆無忌憚地鑽進她的衣裙裏,她冷得渾身發抖,卻還是一步步地往前走。


    「風信子——」


    呼嘯的風聲像是要將冬夜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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