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好似所有的聲音都從關星禾耳邊淡去。


    隻留下時歲那句——


    「說不定, 他也喜歡你」


    一切的一切, 猶如散去的霧氣, 變得明晰起來。那些憐惜的保護, 沉默的離開,也一瞬間有了答案。


    但他為什麽從來都不說呢?


    是因為關城宇和他說了什麽嗎?


    六月裏, 連風都是燥熱的,手機急速地震動了兩下,是賀灼的信息。


    「星星, 我大約後天中午1點會到」


    她緊張地縮了縮手指。


    過了半晌,才回道


    「嗯, 畢業典禮2點開始, 應該來得及」


    有些話, 還是要親口說。


    ~~~


    畢業典禮那天, 陽光格外耀眼。


    典禮在附中的禮堂裏舉行。


    關星禾還在看了看手錶, 已經快兩點了, 可是那個人還沒到, 就連她發了好幾條簡訊,他也沒回。


    時歲湊過來,「怎麽了?他還沒來呢?」


    「可能有些事情耽擱了。」關星禾嘆了口氣, 「看來隻有你了。」


    其他人都被父母家人簇擁著,隻有關星禾這裏孤零零的一個人。


    時歲拍拍她的肩,「沒事沒事,我訂了花,一會兒絕對不會給你丟麵的。」


    畢業典禮很快開始,學生們穿著博士服,依次台上領取畢業證書。


    附中的典禮很隆重,幾乎像是一個小型的音樂會。


    禮堂裏開著溫度宜人的冷氣,悠揚的音樂聲中,關星禾卻坐立不安。


    時歲偷偷出去了,沒過半晌,抱著一大捧花兒回來。


    「送你。」


    「玫瑰?」關星禾詫異。


    花上還沾著露水,開得正嬌艷。


    時歲說:「你不是相通了,要表白嗎?拿著用。」


    捧著這麽一大束耀目的花兒,旁邊的人都好奇地往這看。


    關星禾有些尷尬,領了畢業證,就拉著時歲出了禮堂。


    陽光熾熱,她在半路被攔住。


    是向遠。


    少年身後是耀目的驕陽,他穿著妥帖的襯衫,幹淨整潔,像是走在涼風習習的秋日裏。


    他看了眼玫瑰花,有些侷促的抿唇,「星禾,你現在有空嗎?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時歲很有眼色的離開了。


    旁邊便是小樹林,微風輕拂,樹下落下一片碎影。


    向遠笑了一下,「我原本以為趕不上了,畢業快樂。」


    「謝謝師兄。」捧著那樣大的一束花,關星禾手都有些酸,但她還是禮貌的笑笑,「麻煩你大老遠跑過來一趟。」


    向遠比她高一屆,一年前就考上了海音,趕過來一趟不容易。


    向遠搖搖頭,苦笑了一下,「跟我還這樣客氣。」


    四周很安靜。


    向遠低眸,聲音沉沉,「我就要去m國了,來跟你道個別。」


    他知道自己沒有可能,但還是想在臨走前來看看她。


    年少時的情竇初開,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向遠看著那束玫瑰花,心底一片酸澀,「你...和他在一起了嗎?」


    那個寫賀卡的少年。


    他甚至沒有說出名字,關星禾就明白了過來。


    「還沒...。」女孩兒眸見漾起光亮,「不過應該快了吧。」


    向遠眼底黯然,他低聲說:「那先提前祝福你了,以後來m國,記得找我。」


    她點點頭,「師兄,一路順風。」


    「你會找到更好的人的。」


    向遠心中又苦又澀。


    原來,她什麽都知道,隻是不願說出來。


    他低聲喚:「星星。」


    就再放縱一次,給自己這麽多年的暗戀,一個完滿的結果。


    他淺淡的眸中含著一絲祈求,「可不可以,擁抱一下。」


    ...就當是,朋友之間,送別的擁抱。


    陽光熾烈。


    「星星。」


    不遠處傳來一道低沉卻急促的聲音。


    關星禾猛地抬眸,對上不遠處一雙漆黑陰沉的眼。


    她心髒驟然一縮。


    陽光穿過樹葉,一縷縷落下來。


    少年穿著白襯衫,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俊朗的眉目間全是汗水。


    他風塵僕僕,滿是倦意,隻一雙銳利的眼,如劍一般穿過熾熱的空氣,死死地攝住她。


    「過來。」


    被別人的準男友撞見這樣一幕,向遠抿抿唇,不甘地走了。


    樹林裏隻餘下兩人。


    關星禾心跳如擂,輕輕地走過去。


    賀灼低聲說:「對不起,飛機延誤來晚了。」


    飛機延誤裏一個小時,附中門口的道路又堵車,他隻能跑過來。


    卻沒想撞見這樣一幕。


    他垂眸望著那一束嬌艷的玫瑰,喉間湧起陣陣苦澀。


    「他...」賀灼張了張嘴,又猛地滯住話頭。


    這一切,不是顯而易見嗎?自己還問什麽呢?


    心髒像是被生生挖去一塊,連呼吸都能感受到疼痛。


    他說:「那個人...不好。」


    就這樣走了,沒有一點擔當。


    關星禾彎了彎眼,「是嗎?」


    她故意道:「我覺得他挺好的啊。」


    她扳著手指,「人長得斯斯文文,平時也很溫柔,還會彈鋼琴,誒,你走那麽快幹嘛?」


    少年步子又大又快,走起路來都像帶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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