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做什麽?孟稻兒的身體下意識地微微掙紮,對方的熱氣正透過薄薄的夏裳透來,令她驚慌。


    「別動。」


    左耳被他說話帶出的熱氣拂到,一股電流瞬間貫穿孟稻兒全身,那酥麻的感覺就像猛然而來的破濤一般密不透隙,險將湮沒她。誒,他到底要做什麽呢?她實在是一點都猜不透。


    若要做真正的夫妻,這樣相依偎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孟稻兒隻疑惑著,你我心中各有所屬,這樣忽然的親近到底又算什麽?


    「那個,」孟稻兒身子挺直雙肩,又不安地動幾下,「有點熱。」她的聲音細細的,弱弱的。


    「看,」祝鶴回沒有理會她的掙紮,他環著她的右手指向夜空,「來得晚也有來得晚的好處,月亮西落之後星子更亮。」


    孟稻兒想從他的懷中掙脫,結果對方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緊了些,箍得她大氣不敢出,說不上反感,但她覺得兩個人之間不該如此親密。


    「大人,我們——」


    「噓,觀星。」


    耳畔再次被熱氣縈繞,那可怕的麻癢再次襲來,孟稻兒一陣哆嗦。


    「這、這樣子,我哪能觀星?」


    祝鶴回發出輕笑,確實,再這般依偎下去,他也沒法觀星了,於是,他挪走右臂,長手指向高空,「看到了麽?北鬥七星。」


    「小孟,北鬥七星!」她記不清是多少年以前,少年如水的音聲清晰依舊。


    「鶴哥哥,哪裏啊?」


    少年的祝鶴回對著夜空,從上到下,從勺柄到勺口,他舞著手臂畫著,「看到了麽?北鬥七星,就像一個豎立的勺子。」畫完他又指向七星的方位。


    「是那裏麽?」孟稻兒也跟著他指向夜空,其實那會兒她隻覺得星空閃耀,並沒搞懂北鬥七星各自的位置。


    「嗯,是的,」他們一同抬著頭,祝鶴回道,「我爹爹說,夏夜的時候,北鬥七星的勺柄是指向高處,待到了冬季,那勺柄就會翻轉,指向低處。」……


    「那兒,」祝鶴回的聲音打斷了孟稻兒的回憶,「七星直線連起來,就像一個豎立的勺子。」


    孟稻兒順著祝鶴回的指向,「我看到了。」


    她在撒謊,此時此刻,她已經被回憶團團圍住。


    不知道為什麽,孟稻兒有點想哭,如果這乞巧節之約是個巧合的話,那麽他與鶴哥哥都同在這一天為自己指示北鬥七星到底算什麽呢?


    她忽然分不清,此時此刻是不是身處夢境,身處於鶴哥哥回來的夢中。


    假若這是一個夢的話,能不能讓這夢不復再醒?!孟稻兒暗暗地祈禱著。


    「走,去放河燈。」 在河灘上亮起閃閃爍爍的河燈之時,祝鶴回終於成功地牽住孟稻兒的手。


    「哪裏還有河燈?」孟稻兒方才隻低著頭。


    對方手心的熱度提醒著她,今夜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就像在悄悄地貪戀,她沒將手抽回。


    這時,祝鶴回向江邊抬了抬下巴。


    孟稻兒恍然地向江邊望去,果然,方才漆黑一片的江上此時已經有明明滅滅的河燈開始蕩漾,從幾盞到幾十盞,漸漸地更加紛繁,那閃爍搖曳的燈影,虛幻縹緲,美麗絢爛……


    「這時候,誰才來放河燈?」


    「當然是我們。」祝鶴回牽著孟稻兒走向江邊時,忽有煙花升空的尖銳之聲劃破安靜的夜晚,急遽地撐開一條條明亮色,然後嘣嘣地在高空炸裂,碎成萬千星火向下流散,那聲響是那麽大,嚇得孟稻兒忙舉起右手捂住耳朵。


    煙火持續了一陣之後終於平息,兩個人到了江邊,孟稻兒才看到,是喬擇鄰帶著一群人在那兒放河燈,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他轉回身,笑著露出可愛的虎牙。


    「大人,孟姑娘,快來一起放河燈。」喬擇鄰舉高手,向江心揮了一記。


    其他人也紛紛回頭看著他們兩個人笑,看他們那衣著,應都是府衙裏的人。


    「走。」祝鶴回側身俯視,語帶笑意。


    孟稻兒見他笑得那麽快樂,便點點頭,隨著他加入了放河燈的行列……


    第24章 將軍與知州中秋約


    「明日, 你何時來看我?」


    從南洛江畔回到家已近三更,這一夜的開始帶著不安和惶然,而在盡頭, 卻帶著意猶未盡。告別之後, 轉身回去之前,孟稻兒又聽到了這耳熟的話。


    她想起來了, 是從飛魚台回來的那個夜晚, 那天祝知州也受了傷,也是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毫無鋪墊地問出口,理所當然,又自然而然。


    他目光中的期待永遠都不會太濃,這個問題讓孟稻兒產生了他在依依不捨的錯覺。


    「可是, 」她停下腳步, 頓了頓,「母親說了, 成親之前不宜多見。」


    「你呢?」祝鶴回看著孟稻兒的眼睛。


    夜風清涼如水, 街頭是那麽安靜,安靜到仿佛能聽見兩個人此起彼落的心跳。


    孟稻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她, 兩個人見不見都無所謂, 可是,這時候若搖頭, 就好像在迴避、對他的傷漠不關心;若點頭,又好像枉顧禮法。


    「我——」她低下頭,唉,他何必給彼此出難題。


    「你不想見我?」


    「不、不是!」她抬起頭,連忙否定, 即便以後隻是做表麵的夫妻,她對他並沒有到不想見他的地步,「你不是說,隻是小傷麽?」他手臂上雖隻是皮外傷,可傷口並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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