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你說的是知州那狗官?」譚臨滄當然知道昨天知州去過孟家。


    「他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孟稻兒見知州果然有些分量,底氣便足了些,「沒錯,我鶴哥哥,就是新上任的知州!」


    「我不信!」譚臨滄步步相逼,孟稻兒一退再退,「如果是真的,你立刻把他叫來,我親自問他。」


    孟稻兒暗覺不妙,不過危急之中,她反而出奇地冷靜,「堂堂知州,豈能我叫來就來?你若不信,就跟我下山與他當麵對質!」


    「下山?」譚臨滄哼哼冷笑,「你要是叫不動你未婚夫,那麽他就不配娶你!」


    「你——」


    「限你明天之內把他叫來!」譚臨滄說完甩手離去,他要立刻去確認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第08章 你明知我心有所屬


    孟稻兒茫然地望著那憤然離去的背影,陷入絕望的深淵。


    這飛魚台對祝知州而言何嚐不是龍潭虎穴?官匪勢不兩立,譚臨滄一定會設下埋伏,來個請君入甕。


    不不不,孟稻兒搖頭,決不能將他叫上山!


    能不能把他請來且不說,便是他敢上山,方才撒的謊也禁不住譚臨滄一再質問,到時候兩個人都不會有好結果。


    孟稻兒啊孟稻兒,你的頭腦呢?她在心中自我質問著,不安地在屋裏走來走去,越急越沒頭緒。


    譚臨滄該不會立刻派人去查證罷?她絕望得忍不住抓頭。


    正想著應對的辦法,孟稻兒一抬頭便見到阿昨阿今姐妹帶著忍冬已到了門外,她隻得壓住心中混亂,走出屋去。


    「譚大哥呢?」阿昨黑亮的雙眼中射出強烈的敵意。


    「姑娘,你還好麽?」忍冬麵上全是擔憂。


    孟稻兒先點點頭,後才答道:「他剛出去了。」


    阿昨猶不信,她越過孟稻兒身旁,徑直朝屋裏走去。「譚大哥、譚大哥!」


    「孟姐姐,我帶你到客房。」相較而言,阿今就友好多了,好像她根本不在乎姐姐對譚臨滄的情意。


    尚未得到兄長的有用消息,今日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孟稻兒便接道,「有勞阿今妹妹引路。」


    提著竹篋的阿今走在前麵,孟稻兒和帶著包袱的忍冬跟隨在後。


    上樓之前,孟稻兒轉身看了看空蕩蕩的院子,憂心忡忡,她隻怕譚臨滄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


    阿今將孟稻兒她們帶到二樓一所獨門獨戶,房門旁的花盆裏是一棵爬上木窗的曇花,裏麵有兩個房間,一廳一堂,意外地寬敞,窗欞大小剛好,家具也齊全,屋子應該事先收拾過,擦得一層不染。


    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隻迎客的花貓,喵喵圍著幾個姑娘叫著,聲音異常嬌柔,撫慰著孟稻兒慌亂的心。


    「孟姐姐,你們自便,回頭我再來找你,我家在三樓。」阿今說完,笑盈盈地離去。


    阿今離開之後,忍冬小聲問道,「姑娘,可有大郎君他們的消息?」


    孟稻兒搖搖頭,見忍冬準備收拾行李,便攔住她,「不忙,上山一路你也累了,先歇一會兒喝點水緩緩。」


    忍冬依了。堂屋桌上的茶壺裏有水,忍冬倒了兩碗。


    主僕二人坐下,喝了水,隻默默歇息,各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木窗上哢嗒一聲響,將兀自出神的孟稻兒嚇了一跳,接著又響了一聲。


    忍冬忙起身出去,很快便折回,「是帶姑娘上山的男子。」


    孟稻兒這才起身,出了屋,站在樓道裏向外一探頭,便見到樓下似笑非笑的譚臨滄,他伸出食指,朝他自己曲了曲。


    她轉身對屋裏的忍冬說:「你在屋裏等我。」然後咚咚咚下樓。


    「何事?」


    「信寫好了麽?」


    「什麽信?」


    「請你青梅竹馬的信。」


    「我沒說過要給他寫信。」


    「當真?」


    「他來或者不來,也改變不了他是我未婚夫的事實。」與聲如洪鍾的譚臨滄相比,孟稻兒的聲音始終很小。


    「你不寫,我寫。」譚臨滄斂住笑容的時候,眼神便會變得銳利無比,「你最好不是撒謊,若敢騙我,咱們就先洞房後成親!」


    「你到底要不要臉?」他一提這個,孟稻兒就想跟他急,卻又不敢大聲嚷嚷,生怕驚動了別的家眷,自一進入這座碉樓的那一刻起,便不斷有人偷偷探出頭來看熱鬧。


    「不要。」譚臨滄惡狠狠地說,「祝鶴回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我要娶你他就回來,你在撒謊!」


    「不相信的人是你,若想對證,按理該你跟我下山見他,不是麽?」


    「我是山匪,不講道理。」


    「你!——」


    「跟我來。」


    「上哪兒去?」


    「少廢話。」


    在譚臨滄簡陋的書房裏,孟稻兒見他翻出紙箋,知道終是拗不過他,便說道:「要我將他叫來也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有趣!」譚臨滄覷了孟稻兒一眼,「你如今身在飛魚台,還跟我提條件?既然你的青梅竹馬回來了,為何他還允你上山,嗯?還是說,他利用你來獲取飛魚台的情報?!」方才出去一趟,他從屬下那兒問到的消息十分有限,隻得知新知州的名字,並不能百分百證明他就是孟稻兒的青梅竹馬。


    孟稻兒的心猛地跳到嗓子眼,卻嘴硬地反駁他,「我今日不得已上山是因為我以為你把我哥哥和侄兒擄了來,與祝知州又有什麽相幹?便是他不願讓我來,然我家人在你手裏,我豈能袖手旁觀?你既疑他派我獲取情報,我豈能想不到這一層,又如何能再請他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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