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田彌想了想,覺得被搶到一目連神社那次不能算,於是搖頭。


    「我想也是,有空可以出去看……不,其實也沒什麽好出去的。」


    他伸手抓住一縷垂到眼前的銀色長髮,在指間繞了兩圈,又抬起手來戳了一下小蘿莉的臉。少年躺在地上看向她輕輕笑了笑,「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澤田彌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剛準備說話,眼角餘光忽然掃到外頭的桂樹後掠過兩個影子。她抬頭看去,隻見到淩女姐姐正領著一個人穿過前院,往這邊走來。


    晴明養的萱鼠鑽出草叢,站在廊簷下抖了抖毛,「姬君,賴光大人,卜部繼武大人來了。」


    它話音剛落,急促的腳步聲已經沿著走廊傳來,比來人先到的是對方加重了聲音的進諫。


    「賴光大人!藤原閣下正在找您,您明知道剛才來的是藤原家的下從吧?居然就這樣把人家關在門外了……」


    澤田彌正拿起一塊手巾給萱鼠擦著毛,聞聲抬頭,就見到卜部繼武怒氣沖沖地大步朝這邊走來。


    不,那與其說是怒氣不如說是對自家主君又亂來的頭疼。藤原家的下人不敢隨意敲晴明閣下家的門,所以隻能讓他來找人……他懷疑源賴光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躲來安倍晴明這裏的。


    卜部繼武帶著一腦門子官司,先和姬君見了禮,然後低頭看自家主君,就見他躺在人家姬君身邊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見到他來到近前,這才懶洋洋抬起一隻眼皮。


    「你怎麽來得這麽快?」


    卜部繼武:「……」


    日常想跟這個狗比主君同歸於盡!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了對待阪田金時的耐心,努力勸諫,「近日平安京內怪事頻發,藤原大人找您應該是有要事。」


    「哦,平安京裏哪天沒怪事?」


    「……」


    他居然無法反駁。


    卜部繼武木著臉繼續,「話雖如此,但是因為大江山那群外來鬼物宣稱要召開鬼宴在即,京中諸位公卿們的神經敏感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源賴光睜開眼望向他。


    「這段話你信嗎?」


    卜部繼武:「……不信。」


    源賴光勾唇笑了,他伸了個懶腰,從地上爬起來,接過旁邊式神遞上的髮帶,隨手撈起腦後長發繞了兩道。


    「行了,讓外麵那群人再等一下吧,我去換個出門的衣服。」


    卜部繼武眼看著這人把安倍晴明家當場了自家宅院,轉頭就朝後院走了。


    少年表情太過有趣,把領著他過來的淩女逗笑了。


    身著淺色唐衣的美麗式神欠了欠身,捂著唇露出一個文靜的笑容,然後跟在了源賴光身後也離開了。


    被留在原地的卜部繼武:「……」


    行吧,至少願意出門了。


    年紀輕輕就活成了老媽子的卜部少年底線一退再退後,心頭居然交織起複雜的欣慰和莫名滄桑。


    澤田彌揉著萱鼠的毛,好奇地抬頭看他,「繼武,平安京裏又出什麽事啦?」


    「啊?啊,姬君……」


    卜部繼武恍恍惚惚地回過神,正襟在她麵前坐下,「是這樣,從兩個月前開始,京城裏就出現了詭異的孕婦慘遭殺害的事件。」


    澤田彌摸著萱鼠的手一停,「孕婦?」


    「是,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九位遇害者了。最近的一位是朝廷中的女官,因懷孕回到貴船娘家,兩天前失蹤了,被找到時已經死亡。據說死得很慘,腹中的嬰兒被掏出來,而且嬰兒身體上也……」


    卜部繼武習慣性地複述自己看的的案卷,視線對上對麵的小女孩清澈的眼睛時驀地一頓。


    等等,他在姬君麵前說了什麽啊?


    「總,總而言之就是這樣,那個,場麵比較血腥,我就不描述了。」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受害者都是孕婦啊……」


    「啊,是,目前懷疑是大江山新來的那群鬼物所為。因為,額……」


    「因為?」


    「因為去收屍的人發現,那被掏出的嬰兒腹部還有傷口,是男嬰,他的肝髒似乎被什麽東西吃掉了……」卜部繼武小聲說,「自古就有肝髒為人體精華的說法,所以陰陽寮那邊才會懷疑是大江山的妖怪所為。」


    澤田彌低低垂下眼,回想起今天剛剛收留了他們避雨的賣炭郎一家。那家的女主人也是孕婦,腹中的孩子六個月大了……


    卜部繼武不知道她為何忽然發起呆來,但也不敢打擾,安靜地在旁邊等著。


    好一會兒,小蘿莉似乎回過神來,抬頭看向他。她又想起了新的話題,「繼武,你之前是住在平安京外麵的吧?」


    「是。」


    「外麵是什麽樣子的?」


    「……」卜部繼武臉上露出一抹複雜,「外麵啊……跟平安京裏,確實不太一樣。」


    「?」


    「平安京周邊的平民們雖然生活很艱難,但大部分,努力的話還是能夠活下去的。」


    因為全國最會享受的一群人都住在這裏,他們平日裏吃穿用度全都在往外撒錢,光是服侍這些公卿大爺們就夠養活一家人了。


    但外麵的環境卻截然不同。


    距離平將門在關東和藤原純友在西海同時反叛已經過去二十年了,這世道卻並沒有比當初要好一些。


    國有苛稅,路有劫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絕不是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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