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劉二哥就毫不客氣地給劉二嫂茶盞換上了「玉龍雪山」,轉而向麵若冰霜的顧延說道:「一瞧這位俊俏的公子肯定出身大家, 這茶是私貨吧,真是好貨。我們家與傅大姑娘家在烏魚裏就隔著一條小巷,我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


    劉二哥那廂剛話落,劉二嫂這廂就幫著腔:「那可不,二嫂我呀,都給她說了有五六門親哩,就是沒說成罷了。您說這鄉裏鄉親的能不多幫襯點嗎, 是吧。」說著,劉二嫂掩起半張臉咯咯地笑了起來,活像下蛋的老母雞。


    傅喆一聽這話在心裏道:是個鬼, 不是給我介紹瘸子就是個瞎子,你嫁個我瞧瞧?


    但常言不打笑臉人,傅喆就忍下這口氣。不想在家鄉父老麵前失了體麵,好歹現在她跟顧延一塊。


    烏魚裏,那是傅喆的家鄉,許久沒人提起這名,剛劉二哥這麽一說,傅喆都有點晃了神,許是想起些什麽事,隻見她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茶水發呆。


    這劉二哥夫妻看得出來顧延跟傅喆不大想搭理他們,倒也見怪不怪,不覺得有多難堪。


    劉二嫂那個八卦勁頭上來,又跟傅喆搭話:「傅大姑娘,聽說你封了個『武狀元』,鄉裏那官榜掛了一個多月呢,這官得有多大哪,給二嫂說說,你不知道啊,你這麽一走,烏魚裏都沒事可聊……」


    言下之意,傅喆走了之後他們就沒有對象供他們茶餘飯後取樂?


    劉二哥一聽忙著給自家娘子兜圓場,有意無意的在桌下撞了劉二嫂的腿一下,使了個眼色,少哪壺不開提哪壺,別豆花都沒吃上倒讓人給轟走咯!


    傅喆鼓著腮,皮笑肉不笑,抬起眼看著劉二嫂淡然道:「就一小官,充不得大場麵。」


    傅喆壓根就不想跟他們多說話。這兩人當年在烏魚裏可沒少造她的謠,到處煽風點火的主。看著這嘴臉傅喆就像把朗月劍抽出來……


    這下,劉二哥劉二嫂兩人對視一眼,瞭然於心似的好像在說:我就知道不是什麽大官,就憑她也太難了些。


    顧延此時用眼尾餘光掃過這兩人,悠哉地端起茶潤了一下唇,剛好小攤老闆把兩碗豆花端上來。


    黃白細滑的豆花飄著寥寥香氣,熬成琥珀色的糖漿伴在周遭,甚是誘人。看著豆花,這下可把碎嘴的劉二哥夫妻倆饞得眼睛直冒精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原來那劉二哥劉二嫂隻是借人家這賣豆花小攤歇個腳,並沒有想要掏點銀子買兩碗豆花嚐嚐,他們還捨不得那幾個碎銀子呢,那茶水也都是厚著臉皮喝人小攤老闆的。


    瞧這市儈模樣,顧延也是算見識過了,這豆花也不值幾個錢,好歹也是傅喆的鄉親,便自己做主喚了老闆加兩碗豆花給他們。


    傅喆眼看晉陽王是個體麵人,做事比較周全,也就隨他安排去。


    劉二哥一個勁的謝顧延,顧延擺擺手,撿起剛才傅喆的話尾又道:「按闐晟朝律例,武狀元授正三品參將,可直接入軍營領兵打仗亦可入宮廷親衛軍,傅大人可是當今玟政皇帝欽點給晉陽王的首席近身侍衛。」


    正三品!那也是在朝廷核心重臣之列。


    這下,劉二哥劉二嫂可就慌神了。


    一個正三品官,那對兩個星鬥市井小民來說是足夠重分量!


    這夫妻倆聽了顧延的話之後就驚愕不已,「啊」著個嘴巴,眨了眨眼睛,好半會才緩過神道:「哎喲,真是失敬失敬,我說呢,我們烏魚裏那麽人傑地靈的地方肯定出大人物,這不,傅大姑……啊,不,傅大人有怪莫怪哈。」


    聞言,顧延憋著笑,端起茶水,掩下他上挑的嘴角。


    顧延這一番話下來說的是滴水不漏,端的是一派正氣凜然。


    傅喆被他說著都覺得臉皮有點發燙了,那劉二哥劉二嫂都是頂精明的人,劉二嫂轉了一溜眼道換了一個麵孔,擺低姿態,恭維道:「傅大人可真是我們烏魚裏的門麵了,瞧你二嫂那嘴不靈巧,話不會說,傅大人可別見怪,我們也是恰逢北上探親才途徑樂民鎮,沒想到緣分吶。」


    傅喆眉梢都懶得抬一下,心想怎麽打發走這兩人。


    這時,小攤老闆又給端上兩碗新鮮熱騰的豆花上來,顧延扯著一抹客套的笑:「二位回程時可得給傅大人代鄉親們問聲好啊,傅大人心裏可都是裝著鄉裏鄉親啊,這不當了高官也沒忘本,這豆花二位可慢慢品嚐。」


    說完,顧延就逕自站起來準備離開了。


    傅喆那邊還在低頭吃著豆花,看見顧延蹙眉看著她吃的滿嘴甜膩便獨自轉身就走開了,看著顧延高挑的背影,傅喆便也快快端著碗,咕嚕兩下就把豆花喝完。


    此時,傅喆又看到顧延那碗豆花都沒動過,想著不要便宜給這兩個市儈小人,又端起來把顧延那份裝下肚,咕嚕兩下又見底,這才起身對著劉二哥夫妻倆低聲甩了一句:「你們可知,請你們吃豆花的可是當朝晉陽王……按闐晟當朝律例,平民見到皇族貴胄得行跪拜禮,不行禮者按律當『豬』!你們居然敢喝他的『玉龍雪山』茶,看來都不要命了。嘖嘖!」


    傅喆這番「好意提醒」嚇得劉二哥手中拿著的勺子都掉回碗裏去,瞧他那誠惶誠恐的模樣,傅喆暗喜:「嘿,嚇不死你們!」


    傅喆眼底浮現一抹戲謔的笑容便昂首闊步尋著顧延去。


    劉二哥劉二嫂驚得眼睛都快滾出眼眶似的,呆若木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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