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幾乎癱在了一家溫泉旅館的台階上,舒展著四肢。


    連下一個月的暴風雪快要停了,天漸漸晴了。


    細雪洋洋,一縷天光從雲層背後探出頭來,灑在臉上。


    蕭月圖腦袋枕在桃桃胳膊上:“活著,真好啊。”


    元天空靠台階坐著,舔去嘴角的碎雪:“我以前覺得,活著是件很簡單的事,人這一輩子安穩是常態,猝死才是意外,直到遇見了老大才發現,能好好地把小命攥在自己手裏,是一件太難的事了。”


    桃桃眯著眼睛,享受光打在臉上的溫度:“那你回去啊,誰要你跟著我了?”


    “要甩了我啊?”元天空笑,“說好了要一起名揚天下,你想都別想。”


    吳山泉找了一根繩子,將葉康、劉紫兒、鄭芝綁在了一起,捆著他們去鎮上的派出所。


    盧宗平站在細雪裏,沒有人叫他留下,他忐忑地問:“我可以走了嗎?”


    吳山泉走到一半又把他撈了過去:“跟我去當人證。”


    在溫泉鎮的鎮民兩個小時的努力下,雪崩終於沒有任何隱患了。


    隻是下山的路被雪封著,恐怕要半個月才能融化。


    好在鎮民常年生活在這裏,有儲備糧食的習慣,所以維持這些天的生活不是問題。


    他們入住了鎮上最大的溫泉旅館。


    桃桃和蕭月圖來旅館一旁的便利店買吃的。


    蕭月圖挎著一個小籃子在冷凍區前挑挑揀揀:“豬排飯,我愛吃,褲帶麵,我愛吃,師姐你吃什麽?”


    “隨便。”


    “哇,這裏竟然有櫻花味的冰淇淋,師姐你吃冰淇淋不?”


    “隨便。”


    “還有溫泉蛋,這個加到拌飯裏簡直不要太好吃,師姐……”


    “隨便。”


    都隨便。


    蕭月圖逛便利店的樂趣沒有了:“能不能不要這麽隨便,好歹挑一下啊!”


    桃桃坐在便利店窗邊的高桌前,手托著下巴看窗外的雪色。


    “你身體不舒服嗎?”蕭月圖摸摸她的額頭,又趴在她心髒聽聽聲音,“是不是白天受了傷的緣故?”


    桃桃搖頭,她的體質即使受了傷也不礙事:“我隻是在想……”


    對於能為師姐排憂解難這件事,蕭月圖很上心:“在想什麽?”


    “在想……”桃桃眉頭緊蹙,“南宮是不是生我氣了?”


    蕭月圖:“……”


    她沒說話了,趴在旁邊等店員熱便當。


    “怎麽消音了?”桃桃問,“剛剛不是挺嘰喳的嗎?”


    蕭月圖沒精打采的:“我能說什麽?我就是師哥的狗腿子,總不能給你和別的男人的愛情故事出謀劃策吧?”


    桃桃:“那倒也是。”


    她想了想,問:“我沒想到阿與在外麵也能交到朋友,他的性格一直都很孤僻。”


    “嗨。”蕭月圖說,“不過是上了同一節公共課,所以熟絡了。”


    桃桃轉頭看她:“阿與說你們是因為做過期末實踐才認識的,怎麽你說是公共課?”


    “啊……”蕭月圖手指抵著嘴唇,“……那可能是我記錯了,上公共課的是另一個師哥。”


    桃桃:“你師哥好多。”


    店員熱好了她們買的便當,兩人提著回了旅館。


    在旅館的大廳裏有一台遊戲機。


    離開前元天空和南宮塵在玩遊戲,關風與在桌邊寫驅邪報告。


    等到桃桃回來時,除了南宮塵還在玩遊戲,剩下兩個人正襟危坐在桌前。


    下午押人去派出所的吳山泉回來了,正臉色嚴肅地跟他們在說些什麽。


    蕭月圖把買回來的便當分了,桃桃坐到桌邊:“怎麽了?”


    吳山泉:“他們去派出所之後當場就翻供了,那個叫葉康的反問我,如果他們是凶手,為什麽會把自己作案的事情告訴別人?我又不好對警察說暴風雪山莊的事,說了警察也不會信,主要還是因為當時沒有留下口供。”


    關風與:“山靈突然發難,來不及留口供。”


    桃桃問:“他們人呢?”


    吳山泉:“沒有證據已經放了,但現在大雪封山還走不了,他們四個結伴回旅館住下了。”


    蕭月圖:“萬若嫻的屍體和冰鎬、維生素都在暴風雪山莊裏,沒有那些東西根本無法定罪,即使警察也說不了什麽,他們三個應該無法被判刑,不過話說回來,萬若嫻她也太過分了,要我是他們,我也恨她啊。”


    桃桃:“你剛才說,他們四個人一起回旅館了?”


    吳山泉點頭:“從派出所出來我跟著他們,親眼看見的。”


    “結伴?”


    “結伴。”吳山泉點頭,“鳴鍾人,有什麽不對嗎?”


    桃桃拍了拍腦袋:“好像有哪裏不太對,一時又說不出來。”


    旅館老板在廚房裏喊道:“你們要的熱湯好了,店裏沒服務員,自己進來端吧。”


    薑湯是蕭月圖點的。


    在暴風雪山莊待了這麽多天,她要來驅寒的,每人一大碗。


    她一溜小跑進了廚房,好久沒出來。


    元天空忍不住朝廚房的方向張望,吳山泉問他:“看什麽呢?”


    元天空說:“那丫頭笨手笨腳的,這麽長時間不出來,不會把湯灑了燙著自己吧?”


    桃桃笑了:“你是擔心湯灑了,還是擔心燙到她?既然擔心就進去看看啊。”


    元天空撇嘴:“我才不要當舔狗。”


    桃桃的笑凝固在臉上:“舔狗?”


    “……葉康說過,盧宗平是萬若嫻的舔狗。”桃桃腦袋裏有一束光蹭得閃過,“我知道哪裏不對了!”


    她說:“你們記不記得,阿與之所以能揭穿鄭芝撤走標誌物,是因為那是盧宗平寫在紙上的。盧宗平說,當時鄭芝謊稱要上廁所,隊長急著下山求援,留了幾個人陪她,剩下的人就繼續下山了,陪她的人裏就有盧宗平。”


    桃桃看著元天空:“假如你是一隻舔狗……”


    元天空認真地說:“我才不是!”


    “……你為了你女神的安危可以不顧危險下冰洞查看,在下山求援的過程中,你會願意留下來等別的女人上廁所嗎?”


    元天空糾結了一會兒:“說實話桃桃,你勉強算是我半個女神,但如果你掉進冰洞了而蕭月圖那死丫頭讓我陪她去廁所,我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蕭月圖端著薑湯走出來,抬手給了他腦袋一巴掌。


    元天空疼得齜牙咧嘴,捂著頭,閉嘴了。


    關風與:“確實不正常。”


    元天空:“這樣一說,他那麽喜歡萬若嫻,在得知她是被那三人害了以後,還會心無芥蒂地和他們走在一起結伴回旅館嗎?該不會,盧宗平也有份吧?”


    吳山泉歎息:“那這也太恐怖了,我拿到萬若嫻資料的時候覺得這麽漂亮的女孩死了太可惜,還是個音樂劇演員,但聽你們的描述,這些人都很恨不得她死,可見人還是不能看外表,她是有多壞啊?”


    關風與抬頭:“你剛才說什麽?”


    “人不能看外表……”


    “上一句。”


    “這麽漂亮的女孩死了太可惜……”吳山泉打量他的神情,“……我說她是個音樂劇演員,偶爾還會在網上發發自己翻唱的流行歌,鳴鍾人上山之後我又找人去仔細查了他們的資料,關於萬若嫻的職業鳴鍾人手裏那份資料上沒有。”


    關風與蹙眉:“對音樂劇演員而言嗓子很重要,葉康口中她抽煙、喝酒、吸.毒,她有那樣一份工作,會做這樣的事?”


    蕭月圖問:“她是學藝術的嗎?”


    吳山泉說了一個學校的名字:“她學音樂劇專業,當時藝考分數還挺高,是第一名。”


    蕭月圖立即站了起來:“這學校根本不是頂尖名校,如果萬若嫻是藝考生,藝考分又是第一名,那麽高考分很低就可以入讀,根本不需要拿別人的成績。不光葉康,那個姓劉的女人也在撒謊,我們都被騙了。嗎的,竟然是全員惡人,難怪若雅說他們汙蔑她姐姐的名聲,早知道讓山靈把他們都殺了。”


    這下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回想當時的情形,那四人對於桃桃所扮演的山靈的畏懼是真的。


    但即使在那樣的恐懼之中,葉康與劉紫兒還是能從容編出這樣一番謊話來。


    元天空:“怪不得葉康之前那麽穩重善變,最後卻主動惹事和劉紫兒產生矛盾,他們應該是知道當時的情形下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麵,但是動機可以改變,如果將自己也包裝成受害者,那麽最後很有可能存活,可他們到底為什麽要殺萬若嫻?”


    桃桃站起來,扛著桃夭走向門外:“去問問就知道了。”


    屋裏人走光了,南宮塵放下遊戲機。


    他起身離開旅館,卻沒有跟著他們去找人,而是去往了另一個方向


    ……


    一行人來到那四人居住的酒店,早已人去樓空。


    老板說,那四人回來後就立即收拾東西離開了。


    雖然老板說現在大雪封山,他們很可能在山裏迷路。


    但那幾個人並不聽勸,執意要走,他隻好讓他們離開了。


    蕭月圖:“好聰明啊,他們知道我們不是普通人,也知道留在這裏會被我們找麻煩,所以趁天黑前離開了。”


    桃桃在屋裏轉了一圈,他們走後老板已經清理過房間了,找不到任何遺留物。


    “你們旅館的衛生也太好了吧。”桃桃無語道。


    她眼珠瞄來瞄去,忽然蹲下身湊近關風與的大腿。


    她這樣不打招呼貼過來,關風與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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