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苟不明白,他瞪大眼睛:「那你是什麽東西?」


    麵前的人被白苟的這個問題弄得愣了一下,他發了下呆,反問白苟:「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東西?」


    白苟腦裏亂七八糟的想著,以至於脫口而出的話卻是:「你不是人?」


    麵前的傢夥晃了晃腦袋,笑道:「你說我是人,我就是人,你說我不是人,我就不是人,你說什麽,我就是什麽,我和你的關係就好像司機與車,你負責駕駛,我負責前行。」


    白苟還是不明白,他覺得事態詭異起來,此時也不是敘家常的時候,連忙問道:「是你把我帶到這個地方的嗎?」


    「事態從你寫下問情的第一個字開始就一發不可收拾,無論我還是除了我的任何一個活在問情世界觀的人們,他們都開始試圖逃出你用筆,或者用鍵盤打出來的框架,生與死都不足惜。」麵前的人,或者說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用著白苟的臉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他整個人身就逐漸被黑暗侵蝕,然後向四周蔓延。


    「有的人隻想把你留在這個世界,讓大家自由,而我卻更想取代你,取代你這個超脫於世界之主之外的位置。」黑暗已經快要觸及到白苟的身上。


    也就在那一刻,他滿腦子的漿糊忽然像是被人擦掉,思路明晰,直截了當:「你是世界之主!」


    黑暗停在白苟麵前一厘米的位置,隻要再往前一步,白苟就會被這黑暗吞噬,可是他卻是一副完全不懼怕的樣子:「你是我構思的,創造忘川界的世界之主,為了不讓人奪走你世界之主的地位,於是設立身心魂三衰的門檻,在忘川界所有生命裏刻下你的獨有印記,一旦有修士克服了身心魂三衰,就會立刻被你發現,然後拿來作為你增長力量的肉丹。」


    白苟心道:我這下肯定死定了。


    他驚恐到極點,自認自己已經無力逃生,於是反而破罐子破摔:「你一直都藏在我的身體裏麵?你就是千魂魁懼怕又親切的力量?也是你把我從現實世界帶到這裏來?你這麽做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要取代我嗎?」


    他一連問了一大串的問題。


    麵前的黑暗輕笑一聲:「白苟,我就是你啊。」


    黑暗已經沒有了形體,他不再像白苟,更像一個怪物,隻聽他道:「我一直是你投影在忘川界的影子,我和你一樣,愛著這個世界,愛著主角,愛著自己創造的而一草一木,我甚至比你還要愛,因為是我親自塑造了他們,你隻用在鍵盤上敲打著一個又一個的命令,而我卻得手把手的去完成,所以你愛一分,我就愛十分,你愛十分,我就愛一百分,你投入了一絲心血,我就把我這一腔心血全部投入進去。」


    「我看著自己的世界越來越繁榮,越來越穩定,越來越欣欣向榮,我是那麽滿足與開心的時候,你又對我下達了親手毀滅自己所創造的命令……」他聲音微微顫抖,用著和白苟一模一樣的聲音,連著帶動白苟也跟他一樣顫抖起來。


    「你知道的,你甚至完全不需要帶入我,你隻用站在我這裏,稍稍想像一下,你就知道那是個什麽感受。你是司機,我是車,可你卻操作不當,甚至自毀車身,那麽車自然就會帶著你走向末路。」


    白苟又往後退了一步,他瞪大眼睛:「你取代了我,又有什麽好處,我就靠這一口吃飯,在現實世界,我不過一個勉強混得溫飽的小作家,我做什麽都有限製,我甚至得為了幾塊錢幾十塊錢,去做很多我其實並不是很想做的事情!」


    他也著急了,變得有點歇斯底裏:「你想要取代我,你就來啊!我把我現在所有的都給你,我去坐在你的位置,當世界之主,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除了被個人操控,又有哪裏不好?」


    他說得太急,以至於有些咳嗽:「我苦思冥想出的設定,你跟我說你不樂意,我得考慮你意見是不是,那我還寫個屁小說啊!」他是真氣了,被恐懼逼得發火:「我是作家,我安排個情節,我不僅要考慮讀者的想法,還得保證邏輯,這特麽就夠讓我蛋疼了,現在你的意思是我特麽的還要去問我文裏麵的反派願不願意當反派!!」他一下子氣得說不出話:「我……」


    後來幹脆坐到地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你想要我理解你,你還說你是我的影子,你是個屁,你根本就不理解我,說得你是天大的苦,天大的罪,我呢!?我就好過嗎?你以為我就敲打鍵盤,就廢個手指頭,不動腦筋的嗎?!去你媽了個世界之主,你想去當作家,你就去,快弄死我,我死之後就不信你能好過!」


    他一陣撒潑打滾的怒罵,竟然真的把麵前的傢夥給罵得說不出聲。


    白苟心道:來吧來吧,搞死我吧,我特麽就去做一回耶穌,今天就是我的受難日。


    黑暗慢慢散去,展現在白苟麵前的又是先前的樣子,他神色複雜,緩緩道:「要我寫問情,我就不會這麽寫。」


    白苟心道:喲謔,那你寫啊。


    他一時間口幹舌燥,也不想搭理任何人,撇過腦袋,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你不能不參考別人的意見。」世界之主在這方麵卻比白苟要顯得執著許多,他伸出手指:「作家不需要歷練嗎?這也是你的歷練。」


    白苟嫌他煩了,哼了一聲:「你不要弄死我嗎?跟我磨嘰這些幹什麽?來啊,我保證我不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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