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東準備給他倒杯水的時候,時晝摘掉手上的儀器,坐起來問他:「蟲寶呢?」


    程東:「……」


    先生您都不先問問自己的狀況嗎?


    -


    等駱崇宴洗完澡,換了身他認為最好看的一身衣服,坐在車上往時家趕。


    「銘哥,開快點兒。」駱崇宴坐不住,一會兒拿著手機看看自己有沒有哪裏不好看,一會兒從後座探過頭催促嶽銘開快點兒。


    他不知道晝哥哥今天醒,不然哪兒也不去,就待在他床邊守著他。


    「少爺,堵車了,您再等等啊。」嶽銘知道小少爺心急,很想提議他要不要先打個視頻過去,但看駱崇宴那個坐不住的樣子,還是算了。


    過了一個小時,車子終於下了交架橋,一路暢通無阻往時家的莊園駛去。


    駱崇宴兩雙手指頭絞在一起,如坐針氈,一路上都動來動去的。


    嶽銘納悶了,這小少爺又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見先生,怎麽還緊張上了?


    他還從來都也沒見小少爺這麽緊張過啊。


    駱崇宴也很想讓自己淡定些,但他現在的心態非常像坐在外麵等候麵試的考生,不知道對方會說什麽,不懂對方現在是什麽狀態。


    熬過漫長的一個半小時,幾乎是嶽銘剛停下車,駱崇宴就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探過身子想把後備箱裏的輪椅拿出來。


    「我來我來。」嶽銘自己的車門都顧不得關,小跑著給他拿輪椅。


    管家早接到門衛的通知,笑眯眯地站門口等著他:「少爺,您回來了!」


    「晝哥哥呢?」駱崇宴開口就問。


    管家早有準備,給他指了下後院:「先生在後院曬太陽呢。」


    「我去找他!」駱崇宴轉過方向,車軲轆碾過平坦的大路,臉頰擦過因速度而產生的涼風。


    繞過主宅就是後花園,已是初春的北方散去冬季的冷白染上了綠意,冬季養在溫室裏的花草也被花農們弄到外麵。


    一片綠茵草地上,時晝坐在椅子上半靠著,陽光籠著他輕灑一圈,偶爾溫室裏養著的蝴蝶飛出來,圍著他撲騰著羽翅。


    他手邊的小桌放著一杯熱水一杯百香果汁,視線匯聚在手裏的書上麵,仿佛在等誰。


    隻看他背影,已如遺世獨立不可褻瀆的天神。


    駱崇宴在不遠的距離停下來,真見到人了卻不敢靠近,生怕眼前的都是場夢,一戳就破。


    時晝將手裏的書擱在桌上,正對著小混蛋站立,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才一個月不見,小混蛋膽子變小了不少。


    「晝哥哥……」


    駱崇宴觸及他的視線,所有壘築的防禦堡壘全然崩塌,他加速駛著輪椅奔過去,撲進他懷裏,伸手死死抱著他的腰。


    腦袋貼著他腰腹,雙臂滿滿當當的抱著人,真切地彰顯時晝的存在感。


    他真的回來了。


    時晝抬手將右手輕輕撫在他頭髮上:「嗯。」


    「我好想你。」駱崇宴額頭輕蹭著他腰腹,停留在他皮帶上方不動了,他體內消失了很久很久的東西又重新回來了。


    「下次不會了。」時晝低下頭望著掌心下的小腦袋,光是聽他委屈的聲音已經知道他這段時間有多難受。


    「真的?」駱崇宴順著他掌心抬起頭,泛紅的眼眶侵染著眼白,他不敢眨眼,生怕眼眶裏岌岌可危的眼淚掉下來。


    「嗯。」時晝嗯完,瞧著他害怕的小眼神,伸手點了一下他鼻尖,又補了一句,「向小哭貓保證。」


    駱崇宴捂著鼻尖把腦袋縮回去,悶聲反駁他:「誰是小哭貓!你才哭了!」


    剛準備抬手給他擦眼淚的時晝,見小混蛋把腦袋縮回去,直接把眼淚鼻涕蹭他衣服上,無奈地又縮回手,任由他抱著。


    程東在不遠處守著,視線隨意順著蝴蝶飛行的軌跡,移到他們倆人身上,剛看了兩眼又硬生生挪回視線。


    完了,躺了一個月的先生在小少爺麵前更沒底線了,程東心想著。


    而且那老狐狸已經是案板上的一條小魚,也就能撲騰撲騰尾巴,蹦躂不了多久。


    基本沒什麽後顧之憂的先生是不是終於可以開始追人了?


    ……


    自駱崇宴見到時晝的那一秒開始,便寸步不離他,仿佛要把這麽久失去的時間都補回來。


    時晝走哪裏,他就走哪裏。


    時晝幹什麽,他就跟著幹什麽。


    整個時家上下一開始還在震驚,後來完全見怪不怪。


    時晝帶著這條小尾巴一整天了,直到他晚上要去洗澡,駱崇宴還跟著進衣帽間,看他拿要換的衣物。


    等時晝拿出黑色的睡衣時,駱崇宴還問他為什麽不拿白的?


    時晝看了他一眼換成白的,駱崇宴滿意了,繼續踩著他的影子跟著人在三樓打轉,反正他坐在輪椅上不用走,他走多久多遠都不累。


    時晝走到浴室,聽著後麵小聲的電動音傳來,轉過身等他,駱崇宴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撞他懷裏才停下。


    「一起洗?」時晝一本正經地逗他。


    也不是不行。


    駱崇宴心裏想著,張嘴蹦出來兩字「不要」,帶著一對兒紅耳朵跑了。


    溜了的駱崇宴趴在三樓的欄杆上往下望,喊住嶽銘問他:「銘哥,你說我用什麽理由才能今晚跟晝哥哥一起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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