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駱崇宴像個餓了一個月終於能開葷的狼崽子一樣,管家推開門還沒敲,他便衝進去。


    「大冰塊兒!」


    駱崇宴進去,看見站在窗戶邊背對著他的時晝,躥來躥去期待的小火苗瞬間被澆滅。


    他捏著指揮手柄上的手指停下,不敢再向前。


    時晝轉過身,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看見他也沒任何波動。


    駱崇宴視線裏頓時隻有那修長筆直的雙腿漸漸靠近他,他低下頭,捏著手柄讓輪子後退了幾寸。


    「躲?」


    時晝見這無法無天的小祖宗在他麵前縮著脖子,像個風中瑟瑟發抖的小雞崽,伸手擱著白色皮手套摸了摸駱崇宴腦袋。


    頭頂傳來的輕柔觸感,暖得讓駱崇宴眼眶濕潤。


    他有多久,沒像現在這樣被摸過頭了?


    就是想一直一直守護住這份溫暖。


    他才做這些事的啊。


    直到頭頂的溫度散去,駱崇宴才紅著眼睛抬頭望向坐他麵前的時晝。


    見到活生生的人出現在他麵前,始終盤桓在心頭的惴惴不安才徹底消散。


    「晝哥。」


    時晝接過機器人遞來的小禮盒,放在駱崇宴麵前。


    駱崇宴:「?」


    「這是禮物?」


    時晝頷首,看著他低頭去拆絲帶,一眼不落地看著駱崇宴,不想放過他所有的小表情。


    駱崇宴打開盒子,是隻戴著墨鏡的黑色兔子胸章。


    他鼻頭一酸,差點就要滴貓尿了。


    十幾年過去,時晝從來都沒有忘記他們倆的約定。


    很久之前,時家保姆們閑聊被駱崇宴聽見,以為時晝不要他了,守在他臥室門口坐著哭了一宿。


    時爸時媽輪番上陣都沒把他哄好,沒招兒的時晝從外麵逮了隻撞到樹上的野兔子,捧在駱崇宴麵前磕磕絆絆說了好多話才哄好。


    那隻撞樹的野兔子生病死掉後,時晝每次出門小崇宴更害怕了,生怕冰塊哥哥跟兔兔一樣冷不丁就跑去別的地方,再也不跟他一起玩兒。


    時爸時媽又日常不在,他一出門,崇宴能從他準備出門開始鬧到他出門回來。


    後來時晝板著一張嚴肅小臉,認真地站在小崇宴麵前跟他拉鉤,答應他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給他帶禮物。


    隻有五歲的小崇宴坐在特製的輪椅上打著嗝兒問:「是什麽禮物?」


    「像小兔寶寶一樣的長著毛的嗎?」


    「它會不會跟兔寶寶一樣,跟我做完朋友就要去別的地方?」


    十二歲的時晝已經比坐在小輪椅上的崇宴高了很多,他抱起駱崇宴放在飯桌上,讓兩個人視線高度保持一致。


    即使他很嫌棄弟弟髒兮兮的小臉,他還是戴著手套給崇宴一點一點擦掉鼻涕跟眼淚。


    洗完手換了新手套的時晝回到飯桌前,湊過去輕輕地碰了下弟弟柔軟的頭髮。


    已經逐漸開始變聲的時晝,含著沙土似的用枯井般的聲音說:「你等我。」


    「我回來就拿給你看。」


    「好。」小崇宴點頭,還保證冰塊哥哥不在的日子會好好吃飯、乖乖睡覺。


    回神過來的駱崇宴小心翼翼地把胸章放回盒子裏,抬頭對上大冰塊兒視線的瞬間,時晝扭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鍾,錯開兩人的目光。


    「時間不早了,我去洗澡睡覺。」駱崇宴抱著小盒子,見時晝眼底含著倦意,他壓下一肚子想說的話,走出去。


    時晝聽到書房門重新合上,收回盯著時鍾的目光,抬起剛剛摸駱崇宴腦袋的右手,緩緩曲起手指,握住掌心還彌留心底的觸感。


    駱崇宴擦幹頭髮躺在被子裏,對著床頭放著的那枚兔子胸章小聲道:「晝哥,晚安。」


    -


    一夜好夢的駱崇宴清早起來,哥哥已經去上班,他跟導師聊了一上午,剩下時間全泡在工作室裏。


    他的新想法,上一世他沒能來得及實現,這一次要抓緊補上。


    將新的cad立體構架圖傳給裴遠,那邊剛接收到視頻就打過來了。


    「蟲子你把攝像頭轉過來,拿個屁股對準我是怎麽回事?」裴遠一接通視頻,入眼的就是駱崇宴的側腿。


    駱崇宴戴著護目鏡,從切割工具機中拿過來一塊兒混合金做的轉筒:「怎麽樣?」


    「怎麽樣?!」裴遠指著攝像頭恨不得一手指頭戳死他,「你昨天回去幹什麽了?」


    「腦子壞掉了?你怎麽突然要大改tomb了?」


    從鋸片類直接轉型豎轉類,這簡直等於要重新做一個了,無論是結構還是主武器,裝甲、戰略、操作都要重新設計,在快要比賽的前夕?


    「嗯,是要重做,tomb二代。」駱崇宴沒遲疑,他嘴裏說出來的決定,基本板上釘釘了。


    裴遠也知道他的脾氣,他有這個想法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那就做唄,做完我拿颶風陪你做測評,隻是有一個問題。」裴遠拿著平板認真看他傳來的資料。


    駱崇宴寫著參數,瞥他一眼示意他問。


    「你時間夠嗎?別告訴我你一個人搞。」裴遠想到這個就發愁,別看這孩子給外人的印象都是乖巧懂事,實際上焉壞著呢,脾氣絕對不小,能受得了他這被人寵壞的人不是很多。


    「不然呢?」駱崇宴聳肩,他不一向都是自給自足?


    「離海選賽就差一周了啊!我的哥哥啊!」裴遠站起來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你又不能拿tomb過了海選賽再換二代啊,哪有你這麽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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