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杞仁頭戴鬥笠騎馬趕來, 麵色焦急地翻身下馬, 將懷裏抱著的鬥笠戴到陳乏善的腦袋上, 給他穿上了?防雨的蓑衣,伸手想將陳乏善拉起來:「陛下, 翠翠未必在這輛馬車裏,您身子骨弱, 千萬莫要淋雨, 發起熱就麻煩了。」


    陳乏善臉色蒼白地推開?周杞仁, 如夢囈一般喃喃道:「萬一翠翠在這輛馬車裏呢?萬一她在等我救她呢?」


    周杞仁見陳乏善的十個手指頭都挖出了血,那副痛失所愛神色恍惚的模樣,這還有哪裏無法明白呢?


    原來陳乏善早就愛上了?江翠翠, 隻不過陳乏善卻走了?他父親的老路,他看不清楚他自己的內心?, 直到痛失他心?中摯愛,他才開?始追悔莫及。


    周杞仁看到這樣失魂落魄神色淒楚的陳乏善,心?中不免悲戚慘然。


    早知如此, 何必當初呢……


    周杞仁找來一根木頭,幫陳乏善翻挖這座岩土堆,大雨傾盆而落,雨水混雜著泥漿順著岩堆流淌,不知淋了?多久的大雨,他們終於挖出那輛馬車,以及馬車裏的兩具血淋淋的屍體。


    陳乏善顫抖著手指,拂過他們血肉模糊沾滿泥濘的臉龐,確定他們都不是江翠翠,陳乏善這才放聲痛哭起來。


    翠翠沒有死!


    他的翠翠沒有死!


    陳乏善並沒有放任自己傷心很久,翻身上馬,繼續尋找江翠翠的下落。


    江翠翠的訣別信上,並沒有寫明她要去哪裏,但陳乏善卻知道江翠翠想回江家村,她一介弱女子,孤身出門在外,江家村路途遙遠,兩千多裏路可能會出現各種意外,陳乏善擔心?江翠翠沒有回到江家村,就先死在路途上。


    他快馬加鞭地趕路,沿著回江家村的官道四處打聽江翠翠的下落。


    陳乏善淋雨後,發過一次高熱,那張蒼白的俊臉燒得通紅,周杞仁連夜施針,救下了?他的性命,陳乏善憑藉著驚人的意誌力,挺過了?這次鬼門關,傷寒未好他便繼續往江家村的方向趕路。


    馬車過境需要查看路引,陳乏善以大理寺辦案為名,查問過沿途縣城守衛,他們都沒有見過江翠翠。


    這件事情頗為蹊蹺,陳乏善問過洛京城門守衛,守衛稱江翠翠當日出了城,但出城之後的線索卻像是突然間被人抹掉了?,懷著驚慌不安的心?情,陳乏善快馬加鞭地趕回江家村。


    回村之前,陳乏善為了不讓江翠翠父母擔憂,特意在縣城客棧裏洗了?一個澡,換上了?件幹淨的衣裳,一掃多日來連夜趕路的風霜狼狽,還去城裏的銀莊裏取了?五百兩銀票,買了不少補品,綾羅綢緞跟茶葉,送給江翠翠父母。


    「阿善怎麽突然回來了?」翠母見到陳乏善十分驚訝。


    陳乏善臉色蒼白地笑道:「小婿最近來青城縣附近辦事,想著離家這麽近,便順路來看望嶽父嶽母,這是小婿的一點心意,還請嶽母能夠笑納。」


    「回來就好了,還帶什麽禮物,阿善這不是在跟我見外?嗎?」翠母眉開?眼笑地收下了?禮物,繼而擔憂道:「你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身體還好吧?」


    「不礙事,隻是最近公務有些繁忙所以沒有睡好覺罷了。」陳乏善道。


    江村長拉著陳乏善話家常,翠父翠母去準備午膳,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圍在桌前吃飯,其間還談到了江翠翠,翠母擔憂道:「翠翠從小到大都在我們身邊長大,從未出過遠門,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慣洛京的東西,會不會想家?」


    陳乏善含笑如常道:「翠翠經常說她想吃嶽母做的玉米餅呢……」


    翠母笑著說道:「那待會兒我多做一點玉米餅,你帶回洛京給她。」


    「謝謝嶽母。」


    陳乏善麵上微笑,心?中卻漸漸地沉了?下去,翠父翠母不像是在演戲,他們真的沒有見過江翠翠。


    翠翠沒有回家。


    可是,她會去哪裏呢?陳乏善帶著玉米餅離開江家村,失魂落魄地騎馬回京,如果江翠翠沒有回江家村,那麽她極有可能還在洛京,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還懷有身孕,不可能會跑遠。


    陳乏善發瘋了一般在京城裏四處尋找江翠翠的下落,他找過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江翠翠的蹤影。


    在公務上,他行?事愈加心?狠手辣,不留餘地,當日奚落過江翠翠的貴女們全都被他抓進?了?天牢裏,處以極刑。


    他手段殘忍,在大理寺裏落了個地獄惡犬的稱號,令人聞風喪膽。


    京中人盛傳,如今朝野,寧可得罪百官之首的右相,也不能得罪陳乏善。


    因為陳乏善是一條來自於地獄深淵的惡犬,隻要得罪了他,他就會拚盡全力地咬死對方,直到將對方撕成碎片。


    陳乏善處置了所有仇人。


    但他的心?,卻變得更加空虛起來。


    因為他弄丟了他最愛的江翠翠。


    他失魂落魄地遊走在京城裏最繁華的街市,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如同一條無家可歸的狗,滿臉的黯然神傷。


    轉眼三個月過去。


    這日,陳乏善碰到了謝遇,謝遇給他帶來了江舍魚的消息:「阿善,你知不知道,江舍魚家中又遭賊了?,他被那賊寇打成了?重傷,渾身都綁著繃帶,現在還動彈不得地躺在家裏呢……」


    陳乏善對江舍魚不感興趣。


    謝遇繼續說道:「你說江舍魚是不是命裏犯賊呀?總是被賊寇打,動不動就被打得動彈不得。前段時間我約他去逛怡香樓,他都不肯去,想必是金屋藏嬌了?,還藏著掖著不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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