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月和龍洆站在一旁,亦是滿臉的愧疚與不安。畢竟害死她父母的,是他們的家人。


    水華歎了口氣:“怎麽會呢?你又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可……”


    “我懂的,阿瑤,不是你的錯,不是你們的錯,我不會因此而對你們心生隔膜,放心。”


    “對不起……”龍瑤紅著眼睛低下頭。


    “不要說對不起,不要再說這些了。”水華拍拍她的頭,“到那邊坐下吧,聊點開心的。”


    龍瑤點點頭,死死牽著水華的右手,仿佛生怕水華會甩開她。龍月抿了抿唇,上前默不作聲的牽住了她的左手。


    水華頓住腳步,垂眸:“這是做什麽?”


    龍月臉紅了紅,也不看她,昂首挺胸鄭重其事的道:“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自從上次水華被抓去魔界那次,他就已經對她愧疚不已,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他更覺得對不起水華,便發誓再也不做個廢物,他要成為能保護別人的人,他要保護好水華!


    這是他能想到的償還水華的唯一方式。


    他的六叔害得水華沒了父母親,那他便代替北辰大帝與帝後的位置,擔當起保護她的責任!


    若水華知道他心裏這麽想,一定想大耳刮抽死他。


    聽他這樣說,水華嗤笑一聲,抽出手戳了戳他的腦門:“就你這小身板,個頭才到我下巴……你是不是長高了?”


    龍月挺了挺身板:“那當然了!”


    “可惜還是個小屁孩。”


    龍月一聽這個瞬間炸毛:“誰說是小屁孩!我是男人!男人!挺天立地的男人!”


    水華:“能娶親了嗎?”


    龍月:“不,不能……”


    水華:“那就還是個小屁孩。能娶親了才是男人。”


    龍月:“才不是!很快我就能娶親了!三千年一眨眼就過去了!”


    水華:“那還早著呢,還是個小屁孩。”


    “不是!小爺我不是小屁孩!是男人!”龍月急得上躥下跳。


    龍瑤和龍洆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爹都說我是男人了!”他氣的直嚷嚷,非要證明自己不是小屁孩。


    呃,爹……這個字眼此時是個敏感字眼,是不是不該說啊……


    他頓時噤了聲,偷瞄著水華的神色。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水華倒是沒在意,繼續說道:“想吃燒雞嗎?”


    龍月眼睛登時一亮:“想!”他好久沒吃了!


    水華輕笑:“連燒雞的誘惑都不能抵擋,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男人。”


    龍月不滿道:“燒雞跟男人有什麽聯係!”


    “當然有聯係了,隻有小屁孩才會抵擋不住口腹之欲。”


    龍月一噎,不情不願道:“那,那我不吃了!”


    “你想吃也沒有,我也就一問,沒打算給你吃。”


    “你你你!哼!反正我是男人!我,我才不愛吃燒雞!”他的心在滴血。


    “那這些美味的糕點想必你這個“男人”也不愛吃了?”水華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在他眼前擺弄。


    龍月吞了吞口水,頭一別:“不愛吃!才不愛!”


    水華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嗯!這味道絕了!”


    龍月砸了咂嘴,裝作完全不在意道:“切,破糕點有什麽好吃的,女人就是幼稚!”


    “阿瑤你快嚐嚐!龍九哥……也是男人,那就我與阿瑤分了吃吧!”龍洆無奈的笑了笑。


    遠處歸人走了過來,對水華道:“殿下,桐凰神君來了,可讓她過來?”


    一聽到這個名字,龍洆登時表情一僵。水華明白個中緣由,猶豫了一下。龍洆起身道:“我去尋煊禮了,你們女孩子聊。”


    水華點點頭:“嗯,那你去吧。”


    龍瑤也知道一切,沒有說什麽,表情有些尷尬。


    之前他們兩個在南天門的時候早就已經傳遍整個天界了。


    龍洆離開了,歸人才把桐凰領了過來。桐凰激動的大步而來:“水華!終於見到你了!這些天我都擔心死了!”


    瞧見龍瑤也在,她一頓:“阿瑤?你也在?真巧啊!我們三人許久沒這般聚在一起了吧!咦?這個小孩兒是?哦,東海的小侄孫?”


    小孩兒?!龍月再次炸毛,但礙於與她不相識,他硬憋住了火,憋屈的別過頭。


    水華噗嗤笑出了聲,招呼她坐下:“確實巧了,快坐下吧。”


    “桐凰,有段時間不見了。”阿瑤打招呼道。


    桐凰笑了笑:“是呀。”


    自從南天門一事後,她再也沒去過東海了。


    桐凰拉住水華的手,關切的問:“水華,這段時間你一直避而不見,你還好嗎?”


    水華笑笑:“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嗯,見你氣色尚好,我就安心了。”桐凰真摯的看著她。


    龍洆那邊,尋到了煊禮,兩人相對而視,煊禮不冷不熱的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麽?”


    龍洆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那個……”


    他想開口道歉,他心裏是有罪惡感的。如果那天,他能阻止龍陸,就不會有這些事發生了。在他心裏,這一切都怪他。


    煊禮撇了撇嘴:“算了,閉嘴吧,我不想聽你說話。”


    龍洆沉默不語的站著。


    煊禮走到一旁坐下,拿出一壇酒:“能喝酒嗎?”


    龍洆看了眼還在愈合期中的傷口,點了點頭。


    煊禮豪氣的把酒倒入酒碗裏:“來喝!”


    兩人便這樣你一碗我一碗,沉默不語的喝起了酒。平日裏雖然一直不和,可心裏深處早已將對方視為兄弟。像此時這般沒有硝煙的坐在一處,委實也是難得的頭一遭。


    祥和的時光總是短暫。很快,魔尊刈芻君再次開始了行動。之戰,算是徹底打響了。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大體分為東南西北中五處戰場。哪處戰場有戰爭打響,各路神仙便去哪處支援,與魔界打的可謂是不可開交。


    天界忙著與魔界大戰,受影響最大的卻是凡界。往日裏都是各路神仙庇佑著凡界的方方麵麵,如今眾神眾仙都忙著與魔界交戰,沒有空閑庇佑凡界,導致凡界也混亂了起來,開始了連綿不斷的戰爭。


    凡人們不光是與凡人自己打,還有一些喜歡在凡間作亂的妖魔鬼怪也肆無忌憚了起來,凡界一時間混亂不堪。


    水華除了守在北辰之地,便是守在凡界,不曾參與其他戰場的戰爭。


    這日,她方降服凡界一方作亂的妖魔,突然感應到一陣寒意。這種感覺之前不曾出現過,以至於她都遺忘了還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嚴叱玉。


    他身為千年難遇的十世福祿命,曾經被魔界盯上,為了保護他,水華與北辰大帝皆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


    如今北辰大帝已死,他身上隻餘她留下的那枚蓮花項墜。而此刻,蓮花項墜向她發出了危險的信號。


    雖然他已經不再被魔界盯上,但在這樣的亂世之中,他的命格會吸引一些嗅覺靈敏的妖魔鬼怪靠近。


    他有危險了。水華匆忙趕了過去。


    “爹!娘!你們快帶著祖父離開這裏!我來拖住他們!”一個青年男子手持驅邪寶劍,擋在家人麵前。


    他學過一些道法,抵禦這些魑魅魍魎絕對沒有問題!


    他身後的中年男子攙扶著年邁的老父親,衝一旁的媳婦兒道:“你快帶爹離開這裏!”


    青年男子聞言回頭焦急地大喊:“爹你也快走!這裏交給我沒問題的!”


    中年男子橫眉冷對:“少廢話!你們趕緊走!”


    中年婦人雖也十分不情願,但此時容不得再多廢話,她攙扶著年邁的老父親:“爹!咱們先走!”


    然而年邁的老人家也是倔脾氣的很,他狠狠一敲拐杖,怒聲開口:“一家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遠處的魑魅魍魎們啐了一口:“呸!一個都別想走!都把命留下吧!哈哈哈哈哈!”


    他們眼冒精光,貪婪的朝他們撲了過來。青年男子嘴裏大喊著道法,衝了上去:“萬象歸一!斬!立!決!”


    這一招確實有點東西,魑魅魍魎們被鎮住了一瞬,然而很快又反攻而上,讓青年男子措手不及,眼瞅著就要命喪黃泉,一道紅光卻擋在了他們的麵前,擊退了那些魑魅魍魎。


    幾人呆愣間,隻見一個穿著紅裳樣貌絕美的女子落在他們身前。水華瞅了眼一旁的青年男子,淡淡開口:“跟我學,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一邊說著,手上一邊比劃著。動聽至極的聲音回蕩在心尖,青年男子怔愣間就跟著學了起來。倏地,一道金光閃爍,直接將身前的魑魅魍魎們給震飛了去。


    青年男子瞪大了眼睛。


    “很好,再來一次。”


    青年男子依言重複了一遍,這次的金光威力更大了,魑魅魍魎們驚恐的後退了些距離,卻並不是怕青年男子,而是懼怕水華。


    水華睥睨著他們,冷冷道:“還不滾?”


    魑魅魍魎們聞言,慌忙逃竄開來。水華抬起手,輕輕一揮,瞬間,他們都定在了原地:“我開玩笑的,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她姿態高傲,神情睥睨,清潤的聲音卻是無情至極。話音落,那些魑魅魍魎們眨眼間就化為了灰燼,甚至連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比起那些魑魅魍魎,水華看起來更加的可怕。一家人愣愣的看著她,一動都不敢動。


    目光淡淡掃視過他們,水華開口:“別大意,你們還沒脫險,方才那些不過是些雜碎,厲害的還躲著呢。”


    水華能感受到威脅還沒離去。暗處,還躲藏著更強大的妖怪。


    紅唇微勾,她逡巡了一周,開口道:“鼻子倒是靈敏的很,可惜這人,是我罩著的。”


    青年男子似乎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是何人?”


    他長得倒是與嚴叱玉頗有幾分相像。水華沒說話,回頭看了眼那中年男子,隨後將目光定格在那年邁老人的臉上。


    凡間已經過了這麽久嗎?她之前認識的那個淳樸青年,如今已經垂垂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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