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感情從來都是幹淨純粹,卻又莽撞。


    龍洆眉頭一皺再皺,沉聲開口:“有些事物不用試便知不喜歡,桐凰神君莫要強人所難。”


    桐凰惱羞成怒:“強人所難?既然你這樣說,好,今日我便強人所難了!”


    一鞭子揮了過去,龍洆擋下。兩人纏鬥了起來,周圍人不禁發出唏噓:“嘖嘖嘖,這桐凰神君還真是夠跋扈的啊,人家不喜歡還硬往上湊。”


    另一人搖頭歎息,目中含著鄙夷:“還真是有夠,嘖,不知廉恥啊。”


    水華冷冷朝那人瞥了過去。感受到她駭人的目光,那人不禁打了個寒顫,愣愣的看著水華。


    水華聲音冷沉,麵無表情:“桐凰她並非不知廉恥,她隻是心性如孩子一般簡單,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感情問題罷了,望仙君自重,不了解就不要妄下論斷。”


    周圍的神仙皆不由噤若寒蟬。水華看著空中纏鬥的二人,心中擔心,想要上前阻攔。桓玉一把拉住她,搖了搖頭:“你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們的事,該由他們自己解決。”


    水華默然。是啊,這是他們二人感情的事,自己去了也隻是添亂,龍洆又不會動真格,桐凰亦不會氣到喪失理智,她也需要自我成長。


    捏緊拳頭,水華心中憂愁。其實一開始得知桐凰竟對龍洆有好感,她也是有些猶豫的,因為二人的性格確實不像是能合得來的,且龍洆喜歡的女子類型是與桐凰恰恰相反的。


    但她身為旁人也沒有資格去阻止桐凰的喜歡,隻能心裏為她祈禱。


    桓玉握住她的拳頭,溫柔地對她笑笑,安撫她的憂慮:“別擔心。”


    龍洆後跳拉開二人的距離,大喝一聲:“夠了!我不想傷害你,停手吧!”


    桐凰死死攥著鞭子,臉上悲憤交加,嬌豔的麵容看著竟有一抹我見猶憐之感:“龍洆,我到底哪裏不好,就讓你這般厭惡?”


    龍洆沉著氣,收起尖戟,臨風而立:“我並非厭惡你,你若真想泄憤,我便讓你泄,動手吧,如果這樣能讓你滿足。”


    一抹悲涼襲上桐凰的麵容,帶著怒意,又帶著心傷。她胸口不斷地起伏,呼吸帶著顫抖,揚起鞭子,猶豫了片刻,猛地暴喝一聲,揚著鞭子大力甩了過去。


    龍洆閉上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準備硬扛下這一鞭。周圍神仙都倒抽了口氣,緊張的看著這一幕。然而鞭子揮下,卻並未打到龍洆身上,而是擦過他的臉,擦過他的身子,打在他麵前的空氣上。


    熱淚在桐凰眼中打轉,她強忍著,昂首挺胸,維係自己最後一絲尊嚴,靜默了須臾,轉身急速離去。


    水華鬆了口氣。看著還站在原地的龍洆,心下沉重。


    愛是強求不來的,不喜歡便是不喜歡,龍洆沒有什麽錯。


    待桐凰的身影消失不見,龍洆也轉身離開。


    圍觀的吃瓜群眾吃夠了瓜,紛紛散去。桓玉拉拉水華,溫言道:“我們走吧。”


    水華點點頭,與他一道離開。


    第108章 情殤


    回到北辰之地, 桓玉又要拉著水華去練琴。水華哂笑一聲:“哥哥對教我彈琴這件事還真是執著。”


    桓玉調侃道:“作為天界神女之典範,若是連琴都彈不好,豈不是會讓人笑話?”


    聽到這話, 水華登時雙目一凜:“今日必叫你歎為觀止!”


    說完她大刀闊步的就朝桓玉的寢殿而去。桓玉在後麵搖頭輕笑,一臉的寵溺。


    煊禮老遠就聽見他們談話, 湊了過來敲敲她的腦袋:“就你能耐!”


    水華掐住他手臂上的嫩肉:“你剛才說什麽?”


    煊禮疼的哇哇大叫:“小水子舉世無雙!小水子天賦異稟!疼疼疼!”


    水華滿意的鬆手。


    到了桓玉的院落,水華與他各自執一把琴對坐於亭下, 煊禮坐在一旁嗑著瓜子。水華先是練了一遍上次新學的《廣陵散》,桓玉又教水華彈奏另一曲。隻是還沒多久水華就賴著想偷懶。


    桓玉無奈道:“不過才練了一小會兒就累了?”


    煊禮嗑著瓜子:“什麽累了, 她就是想偷懶。”


    水華趴在琴上撒起了嬌:“就是累了, 歇一會兒唄,要不大哥給我們彈個別的換換心情?”


    桓玉望著她那耍賴的樣子, 目中無奈又寵溺。他垂眸沉思了一下,搭在琴弦上的手指不自然的曲了起來。


    默了片刻, 他抬眸凝視著水華,深吸口氣,眸中神色晦澀複雜,緩緩開口:“好。”


    他垂下頭望著古琴, 表情變得極為認真。一撥一按,一首曲子緩緩響起。


    直到曲畢,餘音繞於亭中,沒有人開口說話。


    水華依舊趴在琴上, 而煊禮斜斜倚靠著亭柱, 低垂著眸子, 斂住眸中神色。直到餘音也散去, 天地寂靜無聲,水華笑著拍手打破寂靜:“不愧是大哥, 這一首《近卻相思》彈得真是讓人聞之如癡如醉,我和大哥果然還是差的太遠了。”


    煊禮也跟著道:“咳,是啊,反正我是沒聽過比大哥彈琴彈的更好的人了!”


    桓玉望著水華,淡笑道:“畢竟這曲子我早已練了千千遍,若你也能將一首曲子連上千千遍,也能彈成如此。”


    水華表情一喪,苦苦道:“還是饒了我吧。”


    桓玉無奈搖頭。


    煊禮在一旁打趣道:“她能練上一百遍就已經是燒香拜佛了。”


    桓玉笑了笑,望著水華柔聲開口:“華兒……”


    話還沒說,一人影走進亭中,走到水華身邊。歸人看著水華,道:“殿下,有人來尋你。”


    水華問她:“嗯?何人尋我?”


    歸人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煊禮和桓玉,她俯身附耳低聲道:“是,洞淵大帝的仙侍,自稱鳴已。”


    水華表情一愣:“他有何事?”


    歸人搖頭:“不知,但看起來似乎挺著急的。”


    煊禮問道:“誰啊?”


    水華嘴唇動了動,沒回答他的話,隻道:“我還有事,今日就不練了。”


    她站起身,隨歸人快步離開。


    她的表情明顯不對勁,不免讓人浮想聯翩。煊禮難得沒有纏上去刨根問底,而是有些猶豫的看了桓玉一眼:“大哥……”


    桓玉未看他,而是看向身前的琴,表情晦澀,已經沒了笑意:“我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說罷,他優先起身,轉身離去。


    煊禮看著他僵直的背影,臉上帶著擔憂。


    鳴已遠遠看見水華,急忙衝了上去,皺著臉道:“水華神君!你快隨我去見見帝君吧!”


    水華一頓,淡淡開口:“鳴已仙官來尋我便是為了此事?那你可以回去了。”


    鳴已苦著一張臉,焦急萬分:“水華神君,小仙不知你與帝君之間發生了什麽,可帝君這段日子一直將自己封閉起來,曾經帝君很少會飲酒,便是飲也不過一兩杯,可他如今已經喝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停歇,喝的還是千日殤那等烈酒,再喝下去,帝君的身子可要喝出問題了呀!”


    水華依舊是麵無表情,絲毫不為所動:“那你阻止他便好了,來找我做甚?此事與我何幹?”


    鳴已哀歎連連:“我若能阻止那就好了!可帝君在居舍外設了結界,我別說勸阻,連靠近都靠近不得,小仙也是實在沒辦法,隻能來找水華神君你了啊!若是神君你,定能勸阻帝君的!”


    水華轉身:“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鳴已見她如此冷漠,心中一急,顧不得身份,上前一把拽住了她:“水華神君!莫要再傷帝君的心了!你明知道在帝君心裏你有多麽的重要,若說帝君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導致你如此絕情,那我是萬萬不信的!”


    他喘了口氣:“水華神君,不論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相信定然都是誤會,有誤會就該麵對麵的解決,而不是逃避,更不是這般絕情的劃清界限,帝君為了你幾番讓自己涉險,你為何就如此無情的要拋開他?神君難道就沒有心的嗎!”


    歸人想要上前阻止他的拉扯,然而見水華並未發怒,隻得站在原地幹著急的看著。


    水華靜默了須臾,淡淡開口:“隨便你怎麽認為。”


    她麵上冷冷的,心裏卻揪疼揪疼。他為何要如此折磨他自己,就是為了讓她心疼,讓她愧疚嗎?他是傻子嗎?


    她當然想去見他,想要阻止他,可她不敢,她怕自己在見到他的一瞬,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就會動搖,瓦解。


    鳴已依舊抓著她不丟,痛聲開口:“水華神君,算我求你了,就算你討厭帝君了,也請你看在他幾次為你涉險的份兒上,去見他一麵,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的行為,不管以後神君想怎麽做,起碼這一次,求神君幫幫他,好嗎?”


    水華沉默的垂著眼,一聲不吭亦一動不動。


    鳴已再道:“神君!”


    深吸口氣,水華緩緩開口:“知道了。”


    鳴已驚喜的看向她。


    再見他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水華心裏不停的重複著,以此堅定著她的決定。


    就讓她最後再放縱自己一次。


    水華隨鳴已一同趕往了洞淵之地。一路上,鳴已其實是有些心虛的。是的沒錯,他撒謊了。


    帝君他確實飲酒了三天三夜沒錯,但他喝的不過是清酒,根本不是什麽烈酒千日殤。結界?也不存在,他隻是根本不敢去勸阻帝君罷了,每當他下定決心想要靠近,帝君隻需冷冷一瞥,他便嚇得冷汗直流,聲音都不敢發出一點。


    他看得出帝君很傷心,可帝君性格一向內斂,說白了挺死心眼的,所以他決定幫帝君解決問題,也省得讓他整日生活在寒風之中,睡都睡不踏實。


    來到洞淵的居所外,水華有些疑惑的問鳴已:“結界呢?”


    鳴已眼神亂飄:“可能是剛撤了吧!我走的時候還在的。哎呀神君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您快去看看帝君吧!帝君今日都咳了一天了!”


    為了讓水華不懷疑自己,鳴已不由又扯了個慌。


    聽到他說洞淵咳了一天,水華心中一緊,不再理會他,大步走向後院。


    洞淵常待在後院。


    鳴已見她走遠,做賊心虛的吞了吞口水,趕緊躲貓貓去。


    踏入後院,果然見洞淵坐在石桌前,背對著她。


    他一隻手臂支撐著頭,桌上隻有一小盅酒壺和一個白玉杯。仰頭喝完一杯,他拿起酒盅又倒滿一杯,然後繼續仰頭喝下。酒盅並不大,裏麵卻仿佛有無窮無盡的酒,始終倒不完。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下意識的皺眉,剛想嗬斥,卻驀的一怔。


    這氣息,不是鳴已,而是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


    喝酒的動作也隨著頓住,僵在半空。水華走上前奪過他的酒杯,將酒潑在地上,生氣的看著他:“你作何這般作踐自己?喝三天三夜的千日殤,你是不要命了嗎?!”


    千日殤?洞淵默然。不用說,定是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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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有……咳咳(擠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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