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幸會。”再讓。


    “水華姑娘家住何方?”再粘。


    “目前暫住在王爺府中。”這人是牛皮糖?


    “什,什麽?!水華姑娘一個妙齡女子,住在男子家中不太好吧……”


    “勞嚴公子關心。”


    “不若我給水華姑娘找個住所吧!”


    “不必,住在王爺府中挺好的。”


    看水華態度堅決,嚴叱玉生怕惹她不快,便岔開話題道:“都說禍福並存,我今早剛丟失了寶貝,正為此事而感到煩悶,沒想到下一刻便在湖邊遇到了水華姑娘,水華姑娘便是我的福啊!”


    “我不是你的福。”你的寶貝丟了才是你的福,水華心想。


    “即便水華姑娘不認為,但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福。”嚴叱玉堅定道。


    “哦。”與傻子無話可說。


    她態度淡漠,但凡是個正常人也該明白什麽意思。偏巧這嚴叱玉神經大條的很,仿佛察覺不到她對自己的冷淡,自顧自不停的沒話找話,吵的水華腦子嗡嗡的。


    “水華姑娘……”


    “水華姑娘,你看這個……”


    “水華姑娘……”


    “……閉嘴!”水華實在是忍無可忍。水華姑娘水華姑娘,她都快被自己的名字給洗腦了!


    水華其實不太擅長對付這種簡單沒腦子的直腸子。


    一旁的尉遲淵不由有些驚奇。雖與水華認識不久,暫且不論她內心如何,起碼表麵一向溫和有耐性,這還是頭一次見她耐性全失,不加掩飾的樣子。


    嚴叱玉見狀,立即乖乖的閉上嘴巴。


    世界總算清靜。水華舒心的籲了口氣。


    嚴叱玉緊閉著嘴,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摘著杏子,時不時偷瞄一眼水華的神情。雖然不再用言語吵她,卻像是牛皮糖一樣緊緊跟在水華旁邊。


    “哎呀!”他忽然輕呼一聲。不知怎麽的,頭發竟給纏到了樹枝上,原本梳的整整齊齊的發型被勾的鼓起了一個包。


    偷瞄一眼水華,見她沒有注意自己,不由舒了口氣。他兩手並用,想將頭發從樹枝上弄下來,卻不知為何越纏越深,發型越發淩亂。


    餘光瞥見水華要朝他這邊看來,他心下一急,幹脆直接掰斷了那節樹枝,站直身子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然而頭頂上鼓起一個大包,裏邊還插著幾節木枝,怎麽看怎麽滑稽可笑的很。


    水華定定地看著他:“嚴公子這是……?”


    嚴叱玉麵色緋紅,抬手壓了壓那鼓起的頭發,結果一鬆手,頭發又“嘭”的彈了起來。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聲,眼中隱有淚光閃動:“新、新發型……”


    怎麽辦!他出醜的樣子被仙女姑娘看到了!


    再次抬手試圖將它壓下,一鬆手,頭發又“嘭”的彈了起來。


    嚴叱玉幹脆放棄,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好看嗎?”


    “挺……別致的呢。”水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是、是嗎?”注意到她的眼神,嚴叱玉的聲音越發顫抖。


    完了,仙女姑娘一定很嫌棄他……


    眼淚已經掛在眼角,搖搖欲墜。他吸溜吸溜鼻子,努力保持堅強:“我忽然想起還有重要的事,就先不陪水華姑娘摘杏子了。”


    水華善解人意的點點頭:“嚴公子慢走。”


    “那我、那我走了……”聲音越發哽咽,嚴叱玉用此生從未有過的速度,捂著腦袋狂奔出了杏林。


    仔細看看還能發現,他的肩膀在不停的上下顫動。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水華笑得一臉溫柔和善。


    不,整人是不可能整人的,不是她幹的。


    已經淪為背景的尉遲淵看著水華,嘴角掛起一抹玩味。


    摘了一下午杏子,傍晚回到莊內,尉遲淵便離開前去赴家宴。水華用了晚膳,瞧天氣不錯,便蹦到庭院中的一棵樹上,躺在樹幹上悠閑地賞著星空。


    “姑娘,您可小心點兒!”青環在底下擔憂地看著她。


    “沒事,青環也想上來嗎?”


    “啊?不不不,青環可不敢,青環膽子可小了。”青環皺著小臉。


    “這上麵的風可是很涼快的哦。”水華誘惑道。


    “還是算了,青環可不敢上樹……”


    “哎,那好吧。”水華遺憾。


    躺了一會兒,水華覺得有些困頓,便微瞌了雙眼。


    “母妃……”一個約莫隻有五六歲,長相極為漂亮的男童出現在她麵前,用充滿無辜的眼睛怯怯的望著她。


    水華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對自己叫的,而是對身後那美貌婦人。


    這是夢。


    那美貌婦人瞧見男童,趕忙擦掉滿臉的淚水,強撐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子淵,過來。”


    那叫子淵的孩童顛顛撲進自己母妃懷裏,不住撒嬌。


    水華看著他那熟悉的眉眼,有些驚奇。這是尉遲淵的過去?


    若一個人的執念達到了一定程度,她身為天神,是可以感知到的。如今她夢見了尉遲淵的過去,也就是說,尉遲淵對於自己的過往,此時潛意識裏非常想與人傾訴。


    瞧母妃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意,孩童也喜笑顏開。他脫離母妃的懷抱,跑向一旁的書案上,用手蘸取硯的墨水抹在自己的臉上,然後轉身對著母妃做出十分滑稽可笑的表情。


    他這是在刻意逗他的母妃笑。


    美貌婦人果然笑出了聲。拿出手帕彎下腰,溫柔的幫他擦拭著臉上的墨汁:“調皮的小花貓。”


    孩童紅著臉,也笑了起來。


    畫麵一轉,孩童長大了兩三歲。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天真無邪的笑容。


    他一身素縞,行走在送喪隊伍裏,周圍皆是淒厲的哭聲,漫天白紙飄灑,而他麵無表情,無悲無喜,眼底麻木而冰冷,完全不像一個年紀尚幼的孩童。


    他的母妃死了。他卻沒有哭。仿佛死的不是他的母妃,而他也隻是一具行屍走肉,一麵支離破碎的鏡子。


    如此堅強,卻又如此脆弱。


    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為何會是這般神情?瞧著他越走越近的身影,水華伸出手,想要觸碰他。


    而他突然抬起頭,冰冷的目光直直向她射來。


    水華瞬間驚醒。


    樹下傳來腳步聲。水華警惕,那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又跑到樹上去了。”


    是尉遲淵。水華坐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尉遲淵抬著頭,臉上微含笑意,眼神竟有些渙散迷離。水華看著他的眼睛,奇怪道:“尉遲公子這是,喝醉了?”


    “嗯……”尉遲淵皺了皺眉頭,“是喝的多了些。”


    無聲對視片刻,水華從樹上輕跳而下,紅衣翩躚,在月色之下耀眼奪目。


    尉遲淵靜靜望著身前之人。水華問:“尉遲公子此刻在想著誰?”


    “……我母妃。”他毫無隱瞞,開口回答。


    “今日,其實是我母妃的忌日。”他的聲音很輕。


    若是旁人,他定不會說這些話。多年來他早已學會戴著麵具示人,沒有人能將他的麵具摘下。可麵對著水華,他竟頭一次產生了想要摘下麵具的想法。


    很奇怪很突兀,卻似乎並不抗拒。


    今日是他母妃的忌日。而那人果然完全不記得,開心的與嬪妃家臣飲酒作樂。


    尉遲淵早知是如此,他並不在意。可那人千不該萬不該,竟指著一個舞女提起了他的母妃,拿一個舞女與他的母妃相比較。


    那舞女與自己的母妃,長的有五分相像。


    “這舞女的舞姿曼妙,一曲《月下仙》倒是讓朕想起了阿黛,不過阿黛可沒有這舞女笑的嫵媚,朕很喜歡。”


    阿黛,是他的母妃。而據聞當年便是一曲《月下仙》,讓他的父皇對母妃一見鍾情,而後不惜采用卑劣的手段,強行納為自己的妃子。


    太子聞言忙起來邀功:“此女來自關外,兒臣瞧她舞技決絕,便想呈現給父皇。”


    太子說完,眼神有意無意的瞟向他。


    尉遲淵不禁冷笑。太子知道今日是他母妃的忌日,而他刻意找來這舞女,讓她跳《月下仙》,以此來惡心自己。


    好一個太子,好一個皇兄。


    此刻尉遲淵深邃的眼睛裏看不出情緒,嘴角的那抹笑容完美到近乎冰冷,水華卻感覺到一絲悲傷和憤怒在纏繞著他。


    無聲靜默片刻,水華忽而一笑:“尉遲公子已經是我的朋友了,有什麽事大可以告訴我,我定會幫你。”


    她本想充當一下慈祥的長輩,拍拍他的腦袋安撫他,轉念一想不太合適,便作罷。


    尉遲淵低笑出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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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嚴叱玉:嚶嚶嚶,仙女姑娘嫌棄我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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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龍月


    第二天,水華難得睡到了自然醒,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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