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禦燊凝視著她:“……現在一共信幾分?”


    “……五分。”夏初見舉起一個巴掌,笑了,露出潔白又整齊的牙,卻又有幾分嗜血的英姿颯爽。


    霍禦燊公事公辦地說:“我看了你在暗夜狩獵者三年的資料,你在槍法上有天賦,雖然不是基因進化者,但僅此一項,就夠格加入我們特安局。至於你的另一項特質,已經是錦上添花。”


    夏初見微微一笑:“不錯,霍督察說完了嗎?”


    “沒有。”


    夏初見:“……”


    突然有種被針對的感覺。


    “……您繼續說。”


    霍禦燊接著說:“你的身手太差,遇到高等級基因進化者,對方不用精神力,一個巴掌就能扇死你。所以,接下來的半年,你要每天來特安局,接受體力特訓。”


    夏初見苦了臉:“可我不是基因進化者,再體力訓練,也打不過那些基因進化者啊!”


    “……你不是有少司命黑銀機甲?你放著幹嘛?真的當首飾嗎?”霍禦燊的目光,幽幽看向夏初見脖頸處那個小小的黑銀色彼岸花吊墜項鏈。


    夏初見忡然變色,下意識捂住那個項鏈,警惕說:“不知道你在說神馬。”


    霍禦燊麵色依然冷肅冰寒:“用不著否認,素不言這個大嘴巴,給你送機甲的時候,是找我借的戰機。”


    夏初見一下子泄氣了,她嘀咕說:“就知道這個人不靠譜……”


    霍禦燊淡淡說:“放心,除了我,也沒別人知道。平時你也不用穿在外麵,訓練或者執行任務的時候,直接穿在你那件最新款的納米防彈衣外麵。然後套上特安局的製服,沒有人會知道。”


    夏初見倏然抬頭:“……防彈衣你也知道了?!”


    那是宗若安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霍禦燊麵無表情:“我說過,在特安局麵前,個人沒有隱私。”


    夏初見也麵無表情:“……哦。”


    “嗯,你還有什麽條件嗎?”


    “霍督察挺了解我。”


    “知己知彼。”


    夏初見打起精神,問起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霍督察,我就想問問,我都簽字畫押了,可我還是不了解具體的薪資情況。”


    “比如說,我的待遇呢?比如工資是多少?獎金是多少?工資是月結還是周結?多久發一次獎金?除了任務獎金,有年終獎嗎?年終獎翻倍嗎?福利方麵呢?除了醫療保險,有住房補貼嗎?有員工守則我可以參考嗎?”


    “還有,我要求立即上醫保,給全家上醫保。另外,您剛才說,我的入職時間從去年年中算起,那工資能不能也從去年年中算起?”


    霍禦燊的神情又如寒冰般冷凍起來,森然道:“……從去年年中開始算工資?你怎麽不說這特安局督察的位置,也讓你來坐呢?”


    這是在嘲笑她異想天開。


    夏初見在這種問題上腦袋轉得特別快。


    她不氣餒地說:“霍督察,做戲得做全套。不要因為那幾個錢,就因小失大,被權大首席抓住破綻,對彼此都不好,是不是?”


    她眼睛亮亮地看著霍禦燊,美滋滋說:“霍督察,我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拿錢就是你拿錢……”


    霍禦燊:……。


    神特麽我拿錢就是你拿錢!


    霍禦燊眼神微凝,神情冷峻地看著她。


    往常他隻要這樣看著別人,不管是他的對手、下屬,甚至那位帝國皇帝陛下,都會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不會跟他對視。


    可夏初見就像沒事人一樣,神采奕奕等他回複。


    半晌,霍禦燊垂下眼眸,淡淡說:“……希望你的能力,跟你的臉皮一樣出眾。”


    這就是默許了。


    夏初見絲毫不在意霍禦燊的暗嘲,隻在心底給自己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果然錢這個東西,你不爭取,它是不會主動來到你身邊的。


    臉皮是什麽玩意兒?能論斤賣嗎?


    夏初見心情大好。


    霍禦燊看她那小樣兒就糟心,隨手指了指單人沙發上的小孩:“這小孩,你打算怎麽辦?”


    夏初見想起懲戒署的那些人,把這小孩從執勤飛車上像垃圾一樣往下扔的情形,臉上笑容盡斂。


    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霍督察,能讓特安局幫忙找找他的親人嗎?他太小了,也太瘦了,健康情況可能不是太好了,現在去孤兒院……我怕他活不過幾天……”


    “嗯,留下他的生物信息,我讓人去數據庫裏找找。”說著,霍禦燊叫了康善行進來,讓他再給那睡熟的孩子采集一份生物信息。


    夏初見這一次真心實意向霍禦燊道謝:“謝謝霍督察。現在還在過新年,在找到他的家人之前,能不能讓我帶他回去養幾天?我不想他一個人在外麵流浪,他還那麽小……”


    霍禦燊沒有繼續談下去的意思,指了指大門的方向:“……隨便。”


    夏初見把那鈴蘭紫的絲質帽戴在頭上,再套上那頂大一些的翻毛異獸皮帽子。


    沒多久,康善行把那孩子抱回來了。


    夏初見忙把小孩接過來。


    這孩子依然在睡覺,還睡得挺香甜。


    等她抱著孩子快要出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對霍禦燊說:“霍督察,那些廣場上的監控視頻,能不能把有我出現的資料抹去啊?”


    霍禦燊漠然抬眸:“……什麽監控視頻?”


    “您剛才說的,廣場花園那邊的光學攝像頭的監控,不是說不受電磁屏蔽的影響,錄下了當時的戰鬥情況嗎?”夏初見擔心問道。


    霍禦燊氣定神閑,輕描淡寫地說:“所有監控的鏡頭都是光學鏡頭,隻要是光學鏡頭,都會會受電磁屏蔽影響。所以那邊廣場上,並沒有任何監控錄下任何視頻。”


    夏初見目瞪口呆:“……可是剛才你不是這麽說的!”


    霍禦燊氣定神閑:“嗯,我騙你的。一看你就是沒好好上物理課,所以才無法識別這麽拙劣的謊言。”


    夏初見氣極!


    這什麽人啊!


    她深吸一口氣,差點脫口而出“我不幹了!”


    可霍禦燊下一句話就把她的“口頭辭職”給堵回去了。


    他說:“……所有工資福利待遇從去年年中算起。今天下午會把所有的錢轉入你的數字銀行賬號。”


    夏初見忍了,心想,回去一定要好好學物理……


    她神情淡定:“霍督察你說話算話。”


    霍禦燊點了點手上的量子光腦:“……有消息會通知你。”


    夏初見說:“不過,您現在才發我半年的工資,如果讓別人知道,不懷疑我這入職時間是假的嗎?”


    “不會,我們這一行,有很多這種情況。有人隱姓埋名工作了一輩子,到退休了,才一次性領完所有薪水和福利補貼。”


    夏初見放了心,隻是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那種做了一輩子才一次性發放所有薪資待遇的情況,你們給算時間價值嗎?就是比如說,二十年前的十塊錢,跟二十年後的十塊錢,可不是同樣價值。會補發跟時間價值有關的錢嗎?”


    霍禦燊抬頭看她,目光冷似冰箭,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


    夏初見嘖了一聲,連忙抱著那熟睡的小孩大步出去了。


    ……


    孟光輝親自把她從霍禦燊的蝠式戰機上送下來。


    他親切說:“聽霍帥說,你槍法特別準,我們行動司,就缺你這樣的人啊!”


    夏初見笑了笑,並沒有忘心裏去。


    她很清楚霍禦燊為什麽要特招她進特安局。


    她的槍法雖然好,但特安局這種地方,怎麽會缺少槍法好的人呢?


    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孟光輝又說:“你的量子光腦號碼呢?我要把你加到行動司的官方群裏。”


    夏初見想到孟光輝是她頂頭上司,忙說:“孟上校,我們加個好友啊?然後你把我拉到你們官方群裏?”


    孟光輝點點頭,和她互加了好友,然後把她拉入了官方群。


    來到廣場上,趁孟光輝站在旁邊,夏初見把那孩子給他抱著,連忙找到那個房東的聯係方式,要求視頻通話。


    她迫不及待跟那房東聯係上了。


    “劉先生,今天木蘭城城中區廣場花園發生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了,夏女士,我也很遺憾啊哈哈哈哈哈!”


    那房東笑得別提多囂張。


    他確實得意極了。


    要是晚一個小時賣,他那套本來就在賠錢的房子,價格腰斬還不一定有人買。


    夏初見冷笑:“劉先生,根據帝國法律,我們簽約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我可以現在毀約,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你也得全部退回我的定金。”


    那個房東懶洋洋地喝了一口啤酒,說:“嘿嘿,你可以試試,我在懲戒署和律政司都有人,到時候,看看是你的後台硬,還是我的後台硬!”


    夏初見心一橫:“比後台是吧?讓你看看我的後台。”


    說著,她取消了虛擬顯示屏上的虛擬背景,把她旁邊抱著孩子的孟光輝露出來了。


    當然,隻露到肩膀上的軍銜,並沒有讓孟光輝露臉。


    孟光輝穿著特安局的軍裝製服,肩膀上的軍銜顯示他是上校。


    這是妥妥的首長級別。


    那房東臉色遽變,但很快恢複過來,嗤笑說:“找個托拍個照就想詐我?姑娘,才中午呢,幾個菜啊,就喝成這樣?”


    夏初見又舉起自己的身份牌,當然,是背麵的身份牌,說:“那這個呢?特安局的身份牌,你認識嗎?哦,你這種人,進特安局肯定是接受調查的,難道還會調查別人?”


    “……你真的是特安局的人?!”那房東驚慌起來,“我不信!”


    “你可以不信,那就試試是你的懲戒署和律政司的後台厲害,還是我的後台厲害。”夏初見作勢又把視頻對準了孟光輝。


    孟光輝從夏初見跟房東通電話開始,精神狀態就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麽。


    等夏初見拉著他狐假虎威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麻木了。


    這邊房東終於軟了下來,正哀求說:“夏女士,您別這樣,我們可以再談談……”


    夏初見冷聲說:“這份合約作廢,你退我定金,我就不追究了。”


    “夏女士,我降價,降價不行嗎?”那房東真的擔心這房子砸手裏了。


    本來那個地方出租率不高,再加上又突然發生這樣的大案,那邊整棟樓大概都要低價出售了,何況他這種小生意人……


    夏初見板著臉,搖頭說:“降能降多少?那個地方死了那麽多人,還做什麽生意?改成火葬場算了!”


    “別!我打五折!三萬五,行嗎?!真的不賺錢了!我十年前買下來就花了三萬五!現在賠得要當褲子了!”那房東真的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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