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禦燊抬眸看向夏初見,冷聲問:“這位女士,你還有別的要求嗎?可以一次說清楚。”


    夏初見的聲音也很冷:“沒有了,就這。”


    宗若安這時才發現,這聲音有點耳熟。


    但是不容他多聽幾句,那位女士,已經跟權采薇一起走了。


    等她們離開霍禦燊的蝠式戰機之後,宗若安才疑惑地問:“霍督察,那位女士,是誰啊?”


    霍禦燊頭也不抬:“……這跟本案無關。”


    宗若安:“……”


    ……


    那邊薑原殊的梟式戰機上,她把今天有關樊成才的案情整理之後,照例做了人臉圖像掃描存檔。


    今天來的幾個人,都在特安局的監控之下保存了頭像。


    結果掃描之後,薑原殊驚訝地發現,那個叫“夏初見”的女子,頭像跟他們的存檔完全不同。


    這是被人盜用了身份,還是改頭換麵,還是……同名同姓的兩個人?


    薑原殊馬上撥通了霍禦燊的內部通話係統。


    薑原殊說:“首長,我有重大發現要匯報。”


    霍禦燊立即用了內嵌式骨傳導耳機接聽電話:“出了什麽事?”


    薑原殊說:“那個夏初見有問題,雲秘書說話有點道理,我們是不是應該再查一下夏初見?”


    “夏初見有問題?你是說,她的容貌跟我們的存檔照片不一樣?”霍禦燊立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他冷聲說,“薑司長,你的職位是稽憲司司長,不是情報司。”


    薑原殊驚訝,冷豔之色蕩然無存:“……您知道?!”


    她還什麽都沒說呢!


    “嗯,她肯定是戴了某種遮住容貌的人臉頭套,行動司經常用,你是從行動司調過來的,不應該想不到。我還有事,得馬上回北宸星總部。”霍禦燊說完就直接掛斷通話。


    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當大事……


    薑原殊的試用期,有了第一個減分項。


    ……


    夏初見跟著權采薇從霍禦燊的蝠式戰機上下來之後,親自把她送回到權氏的大型飛行器上。


    她們回去的時候,雲女蘿居然還沒回來。


    夏初見趁著這個機會,低聲對權采薇說:“……權貴女,你要小心那個雲大秘書,也許是我想多了,但是我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她特別想公開你的全部視頻……”


    權采薇皺起眉頭,說:“……是因為剛才在特安局那邊說的話嗎?特安局的人,都知道分寸,應該沒問題的。”


    她當然是不想公開的,讓全北宸帝國的人看見她的身體隱私,作為一直高高在上的貴女,她無法忍受這種羞辱。


    夏初見低聲說:“不止,早些時候,在那間臥室裏,她也對樊氏父子幾乎挑明,我們有重要證據在手,不過她沒有把視頻兩個字直接說出來。”


    頓了頓,她最後說:“我隻是給權貴女提個醒,我這裏的視頻,我已經完全刪除了,特安局那邊認證過,你也親眼見證。現在唯一完整的視頻,就在你家這艘飛行器上……”


    夏初見也就是點到為止。


    後麵權采薇到底要怎麽做,也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權采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她重重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初見。”


    說著,她亮出自己的量子光腦,“我們加個好友吧。”


    夏初見:“……”


    謝謝,她並不想加。


    跟一個階層差那麽遠的人加好友,是自找沒趣。


    可是權采薇雙眸亮亮地看著她,並沒有之前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是真的把她當平等的朋友看待。


    這種真誠的眼神,夏初見拒絕不了。


    她隻好慢吞吞亮出自己的量子光腦腕表載體,嘟噥說:“權貴女,我是做賞金獵人的,我的量子光腦,常年都是震動或者沉默模式。如果萬一哪天你給我發消息,我沒有及時回複,請不要見怪。”


    “不是我拿喬不回複,而是我肯定在執行任務。”


    權采薇笑著說:“我懂,我不會隨便給你發消息的。但是我喜歡你的名字在我的好友列表裏。


    夏初見:“……”


    這是什麽嗜好?


    權采薇突然抱了抱她:“……叫我采薇就好。因為看見你的名字,我就覺得很安全。”


    夏初見:“……”


    她明白了,樊成才那件事,給權采薇造成了很難磨滅的心理陰影。


    她是把她的名字,當成一種心理慰藉。


    夏初見想到自己姑姑昏迷的那三年,自己也是靠著一股信念才支撐下來的。


    她有點心軟,特別體貼地說:“行,以後你要是想殺什麽人,就跟我說,我給你打八折。”


    權采薇:“……”


    心底深處那股縈繞不去的惡心和惶恐,那種恨不得把自己洗脫皮的偏執和憤懣,突然就被夏初見這一句話給治愈了。


    她啼笑皆非,忍不住又抱了抱夏初見,說:“你真是個小可愛……行,以後我要殺什麽人,一定直接找你,我不需要你打八折,我給你雙倍價格!”


    夏初見頓時眉開眼笑:“采薇你這朋友,我交定了!”


    ……


    同一時刻,歸遠星總督胡鎂行的總督府裏,此時正是一片混亂。


    胡鎂行的妻子樊皎潔剛接到消息,發現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哥哥,也就是樊氏家主樊博維,還有她最疼愛的侄子樊成器,都被特安局帶走了。


    樊氏族老那邊,都在一窩蜂給她發消息,希望她丈夫,也就是歸遠星總督胡鎂行出麵救人。


    可她的丈夫,堂堂歸遠星總督,從昨晚開始,也不見人影!


    她開始還以為胡鎂行是學別人在外麵養情婦了,氣得帶著樊氏的保鏢,要去抄胡鎂行的後路。


    可是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找到胡鎂行,她才覺得不妙。


    到今天早上,又得到娘家樊氏的噩耗。


    樊皎潔直接哭得天昏地暗,差一點沒哭暈過去。


    還是她放寒假回來的女兒提醒她說:“媽,要不找找大姨,她在容家……”


    樊皎潔立即爬起來,用量子光腦找樊姣妍。


    樊姣妍是她姐,也是樊氏這一代的長女。


    當年她因為能嫁入容氏,所以放棄了留在家裏招婿繼承樊氏爵位的機會。


    樊博維是她弟弟,樊皎潔則是她最小的妹妹。


    可以說,這樊氏一對弟妹,還是對樊姣妍這個大姐很尊敬的。


    樊姣妍跟著容氏一族住在北宸星上。


    此時的北宸星,正是除夕夜的傍晚時分。


    樊姣妍一個人在家裏的庭院裏散步,等著晚上跟容氏家人一起出席除夕盛宴。


    接到樊皎潔的視頻通話請求,還以為是來拜年的,她笑著接通了。


    沒想到視頻裏出現的,是這個最小的妹妹哭成淚人的樣子。


    “怎麽了,皎潔?是妹夫又惹你生氣了?”樊姣妍沒當一回事的樣子,笑著問道。


    樊皎潔拚命搖頭,大聲說:“姐!特安局抓走了大哥和成器!樊氏……樊氏……要完了啊!”


    樊姣妍神情遽變,馬上關掉視頻,戴上耳機跟樊皎潔通話。


    “你說什麽?說清楚!”


    樊皎潔就把從樊氏族老那邊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樊姣妍,然後還說:“還有鎂行,他從昨天就不知所蹤,我還以為……以為他被那個騷狐狸給迷住了,可找了幾乎整個大府郡,都沒找到他!我擔心……擔心他也出事了!”


    樊姣妍深吸一口氣,穩定住心神之後,淡定地說:“別急,妹夫是歸遠星總督,那是封疆大吏,整個北宸帝國,隻有四個這樣的位置,他不會突然消失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在整個北宸帝國,都會是大案,特安局也不是吃素的……”


    她不說特安局還好,一說“特安局”,樊皎潔心裏就升起不詳的預感。


    不過她很快發現她不需要繼續猜下去了。


    因為一群穿著特安局製服的人,已經來到歸遠星總督府。


    走在最前麵的高挑冷豔女子,正是特安局新任稽憲司司長薑原殊。


    她冷聲說:“胡鎂行和樊氏家主樊博維狼狽為奸,互相勾結,在歸遠星設立獨立王國,欺上瞞下,瘋狂斂財,甚至插手屬於皇室的類人種植園。——經過特安局查證,證據屬實。已經上報給皇帝陛下和內閣。”


    “剛剛接到皇帝陛下和內閣的消息,撤銷胡鎂行歸遠星總督的職位,由特安局稽憲司收監,進行審查。這裏所有的東西,全部封存。”


    樊皎潔這才知道,特安局不是隻針對樊氏,而是連她丈夫這個歸遠星總督,都一起給擼了!


    她這才驚慌起來,連聲說:“我搬!我馬上搬!”


    說著,就要衝到自己的臥室。


    她還有點寶貝,放在臥室的保險箱裏,必須要帶走。


    可薑原殊背著手,一聲令下:“胡家所有人的量子光腦,全部上繳。總督府的所有東西,在清算胡鎂行的貪汙數額之前,暫時封存。你們所有人,不許帶走任何物品。有關人等全部關進特安局總部駐地的暴室,等事情全部查清楚之後,由皇帝陛下和內閣決定去留。”


    樊皎潔下意識護住自己的量子光腦。


    可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了那些傭人和保鏢,她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


    而且常年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連她女兒和兒子都不如。


    很快沒兩下,她被特安局的人抓住,拿走她的量子光腦,又把胡鎂行的所有直係親屬,帶走調查。


    於是不止胡鎂行,就連樊皎潔和她一兒一女,都被特安局帶走了。


    胡家雇傭的傭人和保鏢,也暫時被收押。


    他們的供詞也很重要。


    這些人不是在歸遠星審查,而是需要全部押送到北宸星的特安局總部,由皇帝陛下和內閣派人同時監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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