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康扯唇笑了下,笑容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對江靈魚他們道:“今天我們家有事,怕是不能再招待幾位了,所以隻能先讓四位離開了。”


    他說得十分不客氣,送客之意溢於言表。


    聞言,羅春麵露不悅,伸手就抓住了腰間的刀。


    江靈魚臉上表情似笑非笑,道:“既然霍先生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再留下來,那就是沒臉沒皮了。不過,我也送霍先生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壞事做多了,難免會得到報應。”


    霍子康的臉一瞬間就拉了下來,臉上一派不悅,一直到江靈魚說了一句:“就譬如你女兒。”他的表情才猛的一變,目光駭然的看著江靈魚。


    江靈魚道:“霍先生,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但是,如果想要你女兒活下去的話,就不要再做什麽多餘的事情了,這是我真心的提醒。”


    霍子康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


    一直到江靈魚他們離開,過了好幾秒,他才回過神來一般,蹬蹬蹬的跑上樓,直接衝到了沅沅的房間。


    一進去,他就開口質問:“剛剛那四個人是什麽人?”


    霍夫人正坐在女兒床邊,一眨不眨的看著女兒的臉,此時見丈夫推門而入,一開口就是質問,她下意識的先去看了一下女兒,見女兒並沒有被吵醒,這才鬆了口氣。


    鬆口氣之後,想到丈夫一點也不顧及重病的女兒,一股怒氣卻是從心裏油然而生。


    她站起身來,氣勢洶洶的走到丈夫麵前,低聲說道:“沅沅睡著了,有什麽事情我們出去再說。”


    聞言,霍子康下意識的朝床上看了一眼,臉上表情變了變,終究沒說什麽,和妻子一前一後的離開了這個臥室。


    一直到遠離了沅沅的臥室,霍子康心中焦灼,實在是忍不住開口:“你還沒告訴我,剛剛那四個人是什麽人?”


    走在前頭的霍夫人猛的停下腳步,轉頭看他,眼底充滿了怒火,也充滿了失望。


    “你想問的,隻有這個嗎?”她問,滿目失望的道:“女兒病重,你回來問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孩子也就罷了,反倒還衝到沅沅的臥室大吵大鬧,你心裏還有沅沅這個女兒嗎?你還記得她病重了嗎?你難道一點都不關心她的安危嗎?”


    霍夫人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了,她哭著問:“你就不害怕你哪天回來,她就死了嗎?”


    幾句質問,問得霍子康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


    他抿了抿唇,有些煩躁的道:“沅沅是我女兒,我當然關心她,我也一直在想辦法救她,這些事情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說完,他心裏仿佛又有了點底氣,著急的看向妻子,問:“文君,你告訴我,剛剛那四個人到底是什麽人,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


    聞言,霍夫人心中對他的失望達到了頂點,心中頗有些意興闌珊。


    “他們是我請來給沅沅看病。”她說。


    霍子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就隻是這樣?”


    霍夫人看著他,語氣平靜的問:“你還想我回答什麽?”


    霍子康看著她的表情,突然意識到了妻子對自己的不滿,忙解釋道:“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最近我這裏的情況有些複雜,我怕有人心懷不軌。”


    霍夫人卻沒說話。


    霍子康歎了口氣,道:“你放心吧,沅沅的病我一直都在想辦法,我可以跟你保證,過了今晚,沅沅的病一定會好的!”


    對於他說的話,霍夫人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便轉身離開了。


    ——她還要回去陪女兒了。


    霍子康看著妻子的背影,嘴中忍不住咒罵了一句,他走下樓,找到剛剛領著江靈魚他們的那個傭人,問了她一些問題。


    當聽到傭人說那些人仔細的在家裏檢查,甚至還想去地下室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看來,九尾貓不能再留在這裏了。”


    至於沅沅的病,一切他都準備好了,隻要過了今晚,沅沅的病就一定能治好的。


    ***


    是夜。


    霍家的人幾乎都已經睡下了,霍子康打開了通往地下室的門,慢慢走到了地下室裏唯一的那扇門前,伸手將門打開。


    嘩啦啦——


    漆黑的房間裏,傳來鎖鏈碰撞的聲音,旋即還有某種野獸憤怒的低吼聲。


    霍子康伸手將屋裏的燈打開,頓時漆黑的房間中一片明亮,將裏邊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也包括放在中間的那個漆黑的鐵籠。


    鐵籠之中,一隻漆黑的貓被鎖在裏邊,身後的八條尾巴彰顯了它的身份,正是一條已經長了八條尾巴的九尾貓。


    這隻九尾貓瞳孔碧綠,如今上半身俯趴,嘴中不斷發出哈氣聲,正衝著霍子康齜牙咧嘴,充滿了憤怒之意,至於它的四肢,各自被一條鎖鏈給鎖著。


    四條鎖鏈的末端延伸到地下室的牆壁之中,深深沒入其中,將這隻九尾貓牢牢的鎖在這個地下室之中。


    除此之外,整個地下室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地上、牆上遍布的紅色紋路了,紋路以牢籠為中心,不斷的朝著四周延伸,並且一直延伸在了牆壁、頭頂上。


    放眼看去,整個地下室都被紅色的紋路給充滿了,看上去就像是另一個獨特的紅色牢籠。


    “吼——”


    九尾貓不斷的衝霍子康哈氣,尖利的指甲從肉爪中伸出來,不斷的抓撓著地麵,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對於九尾貓的憤怒與憎恨,霍子康一點也不在意。


    或許一開始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心裏可能有那麽一點自責,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那點自責也完全消失了,隻剩下了欲壑難平的一顆心。


    他衝著九尾貓說道:“你這第九條尾巴,真的是越來越難長了!”


    言語間頗有幾分不滿。


    說完,他拿出帶下來的小刀,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伸手一刀狠狠的擱在自己的手腕上,頓時,手腕處鮮血橫流,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滴落在了地下室的地麵之中。


    霍子康手腕吃痛,臉色變得有些白,不過看著逐漸亮起來的符文,他卻是麵露滿意,視線落在了鐵籠中的黑貓身上,目光逐漸變得灼熱。


    地下室中的紅色紋路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樣,從霍子康滴血的地方開始,一寸寸的亮起。


    與此同時,黑貓身上也逐漸浮現出一團血色的光芒,將它的身體罩在了其中。


    “喵嗚——”


    九尾貓突然開始慘叫,嘴中不斷發出淒厲的痛叫聲。


    哢嚓哢嚓——


    九尾貓的身體之中傳來骨頭迅速生長的聲音,在它身後,有一條漆黑的尾巴逐漸生長出來——這是,九尾貓的第九條尾巴。


    看見這第九條尾巴出現,霍子康麵露灼熱,表情變得極為激動。


    而隨著第九條尾巴的生長,九尾貓嘴中不斷發出慘叫聲,漆黑的皮毛中不斷有血珠滲透出來,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駁的血跡,顯然這條尾巴的生長給它帶來了極大的痛苦。


    很顯然,這第九條尾巴是以不正常手段長出來的,尾巴充滿了不穩定性,時而透明消失,時而又出現,若隱若現。


    見狀,霍子康的表情變了又變,喃喃道:“還不夠……”


    他抬頭看向頭頂的陣法紋路,此時屋裏的紋路已經全部亮了起來,包括頭頂的天花板上的。


    陣法啟動,在不斷的吸取著陣法所覆蓋之地的生機。


    霍家的別墅的傭人所住的房間中,傭人們手背上一個鮮紅的紋路亮起,紋路的樣式與地下室裏的一模一樣,隱隱與地下室的陣法相呼應著。


    傭人們在沉睡之中,體內的生機不斷的被陣法攫取。


    有人眉頭緊皺,在睡夢中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呼……”


    而後隨著體內最後一縷生機被抽取而去,她的身體迅速從生機飽滿,變成了一具幹瘦的屍體,徹底沒了氣息。


    而在霍子康女兒的房間中,原本睡得安穩的沅沅突然驚醒過來。


    “啊——”


    她發出痛叫,額頭的符文驟然大亮,符文快速的“呼吸”著。


    霍夫人一直守著女兒,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孩子的不對勁,她將沅沅抱了起來,著急的喊道:“沅沅?沅沅……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沅沅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裳,原本已經變得紅潤的臉頰再次變得慘白灰敗下去。


    終於,在幾秒之後,她眉間的符文宛若綠色的晶體一般,驟然碎開,化作無數綠色的光粉。


    霍夫人目眥欲裂:“沅沅!”


    ***


    別墅裏所發生的一切的,霍子康全然不知,更準確來說,是沅沅房間裏所發生的事情,他完全不知,但是家裏的那些傭人身上發生了什麽,他沒看見卻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畢竟,這事可是他一手籌劃的,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過了無數遍,也隻有這樣,九尾貓的第九條尾巴才能迅速的長出來。


    鐵籠之中,在濃鬱的生機之中,九尾貓身後的那第九條尾巴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也越來越穩定。


    終於,白光裹著的第九條尾巴光芒閃動,一條漆黑的尾巴逐漸出現在了霍子康麵前,和另外八條尾巴一起在九尾貓身後擺動著,充滿了一種普通人難以想象的神聖感。


    ——九尾貓的第九條尾巴,誕生了。


    第111章 ◇


    ◎九尾貓墮魔◎


    大半夜的,江靈魚接到了霍夫人的電話。


    電話裏,對方的聲音宛若失去幼崽的母獸在嚎哭,聲聲泣血,她哭喊著說:“江小姐,您救救我家沅沅吧,您救救她,求您救救她!”


    江靈魚從床上坐起身來,問:“發生什麽事了?”


    霍夫人道:“我不知道,明明下午還好好的,可是一點左右的時候,她突然就開始說身體不舒服,一直在哭……而且就在剛剛,沈先生畫在她額頭上的符文,好像碎了。”


    “碎了?”江靈魚心中一凜,心中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霍夫人哭著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沅沅好像暈死過去了,江小姐,該怎麽辦啊,您說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才能救我家沅沅啊!”


    她的聲音裏充滿了無措,此時心中惶惶,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江靈魚沉聲道:“霍夫人,您冷靜一些,我現在就過來。”


    她聲音沉靜,裏邊帶著某種能讓人心神安定下來的力量,霍夫人聽著,慌亂的情緒不知不覺就變得鎮靜下來,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


    她說:“我知道了,我和沅沅在家裏等您,求您一定要快點過來!我家沅沅的狀態,好像很不好。”


    江靈魚應了一聲,將電話掛了之後,她便直接從床上起來了。


    “姑娘?”


    守夜的冬霜和秋實走進來,冬霜伸手將屋裏的燈打開,有些疑惑的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江靈魚道:“霍家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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