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太太雙手叉腰,尖酸刻薄的道:“我說得過分又怎麽樣了?這臭丫頭小小年紀就這麽歹毒,不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嗎?”


    “哐啷!”


    靠門位置櫃子上的花瓶突然砸在了地上,花瓶碎開,碎片朝著四麵八方飛去,林家老太太隻覺臉頰突然刺痛了一下,竟是一塊飛起的花瓶碎片劃破了她的臉頰,鮮血瞬間就從傷口處流了出來。


    頓時,林家老太太宛若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梗著脖子一時間說不出什麽話來。


    江靈魚笑眯眯的看著對方,手裏玩著一塊花瓶碎片,語氣玩味的道:“放心,我剛剛跟你開玩笑的了,我們不是來要債的,而是受人所托,來看你們一眼。”


    說完,她唔了一聲,似真似假的認真看了一眼兩位老人,道:“現在看來,你們過的還不錯。”


    林家老太太略有些遲鈍的回過神來,旋即她驚訝的看著江靈魚他們,問:“誰叫你們來看我們的?”


    她的大腦飛快的轉動了起來,思考著他們家在b市難道還有什麽親戚不成,同時她得眼中迸發出了一道格外明亮的光芒,雙眼發亮的看著江靈魚他們,對他們展現出了無限的熱情。


    她笑著說:“啊,原來是這樣啊,哎呀,你這孩子,剛剛怎麽不說了?害得我罵了你這麽久……你們快進來坐。”


    她熱情的招呼著。


    江靈魚他們站在門口,沒有動靜。


    江禹楓看了一眼江靈魚一眼,拒絕道:“不用了,我們隻是受人所托,過來看一眼而已,馬上就走了。”


    聞言,林家老太太表情一變,著急的道:“你們特意來看我們兩口子,哪能這麽讓你走啊,最起碼吃頓飯再走啊?唉,真是讓你們看笑話了,我們家現在這個狀態……”


    她扯了幾句話,期期艾艾的看向江靈魚他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你們看,你們能不能借點錢給我們啊?”說完,她又拍著胸脯保證,“你們放心,這錢我們很快就會還的!”


    江靈魚挑眉看她,反問:“你們用什麽還,就憑你們那個染上賭癮,毫無用處的兒子?”


    “說誰毫無用處了?你這孩子會不會說話啊?”林老太太氣了個仰倒,語氣恨恨道:“沒教養的東西!賠錢貨!你再這麽說,小心老娘撕爛你的嘴!”


    她眉眼間的尖酸幾乎都要化作實質了,導致她那張皺紋橫生的臉看上去讓人覺得有些恐怖。


    江靈魚突然問:“你知道我們是受誰所托來看你們的嗎?”


    在老太太疑惑遲疑的目光中,她笑了下,道:“是你的女兒,林采薇。”


    “……”


    林家老太太神色震驚,便是一直沒說話的老爺子,也忍不住抬起頭來。


    林老太太眉頭一豎,道:“好啊,原來你們是來尋我們開心的啊,那死丫頭早就死了,怎麽會叫你們來看我們?”


    江靈魚卻沒理她,隻是自言自語一般的道:“她心裏惦記著你們,可是大概她也知道你們就沒把她放在心上過,所以她最後還是選擇沒過來。”


    大概她自己也料想到了如今的這一幕。


    “你們知道,你們兩為什麽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嗎?”江靈魚問,道:“原本你們有一個好女兒,雖說膽小了一些,但是天性善良,如果她還活著,那麽她會好好孝順你們,供養你們到老,讓你們安享晚年,可惜……你們沒有好好珍惜這個女兒,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下場。”


    她看著兩個神色怔忪的老人,一字一頓,宛若宣判一般的說:“老無所依,困頓潦倒,老年顛沛流離,最後慘死街頭……這便是你們之後的未來!”


    “……”


    林老太太的表情一陣扭曲,突然舉起一邊的掃把朝著江靈魚他們打來,怒罵道:“滾!都給我們滾!胡說八道!什麽窮困潦倒,慘死街頭,你他娘的才會慘死街頭了!滾滾滾——”


    江禹楓見勢不對,一把將江靈魚撈起,快速的離開了這裏,一直跑到了樓梯間,林家老太太怒罵的聲音都還能聽到。


    江禹楓將江靈魚放下來,問道:“小祖宗,您幹嘛故意激怒那老太太啊?”


    江靈魚語氣淡淡,道:“我可沒有故意激怒她,我說的都是實話。”


    人的一生會遇到無數的選擇,而林采薇的父母,原本是有另一個不同的選擇的,隻要林采薇不死,他們的晚年會十分平靜祥和,隻是可惜,他們做了另一個選擇,也是因為這個選擇,林采薇死了,所以也導致了他們如今的生活。


    “窮困潦倒,慘死街頭,這就是他們將來的命運。”


    ***


    “滾!都給我滾!”


    林老太太一手拿著掃把,一手叉腰,衝著江靈魚他們離開的方向破口大罵,“我家耀祖好得很了,他可是說了,等他賺到錢,就會好好給我們兩老口養老!”


    “想要離間我們母子的感情,做夢!”


    她罵了一通之後,這才一臉神氣的拿著掃把回家去。


    家裏,林老爺子正彎腰收拾家裏的東西,見她進來,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說,我們當初是不是做錯了?采薇那孩子那麽聽話,如果還在的話,肯定會好好孝順我們的。”


    林老太太的思緒不受控製的按照他所說的想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她就回過神來了。


    “你聽那些人胡說八道,哼,那臭丫頭再好,也是個女孩,女孩都是賠錢貨!養大了,都是給別人家養的,男娃娃才能傳宗接代了!”


    這樣的封建老思想,林老太太說起來卻是頭頭是道,“要不是我生了耀祖,現在我們兩都還在被人恥笑了,笑我們生不出來兒子!”


    林老爺子一想,也是這樣。


    “唉,那孩子要是個男娃娃就好了,可惜了……”


    可惜怎麽就是個女娃娃呢?


    林老爺子又唉聲歎氣。


    “對了,耀祖那孩子怎麽樣了?”林老太太緊張的問。


    林老爺子道:“放心,他說他已經找到地方安頓下來了,等風聲過了,就會回來了。”


    “那就好了……”


    兩老口絮絮叨叨的說著,都是在說自己兒子,即使這個兒子在外因為賭博欠了兩百多萬,兩口子提起來也仍然滿是喜歡。


    沒辦法,這可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啊,隻有兒子才能傳宗接代,將他們林家給傳下去了。


    兩老口並沒有將江靈魚的話放到心上,一直到後來他們不得已賣了房子,隻能在外租房過日子,再後來又因為林耀祖反複賭博,欠了一大筆錢,他們兩老口的存款都不夠還,隻能努力賺錢還債。


    隻是那時候他們兩老口比現在還老了,一大把年紀,去找工作也沒人要,隻能上街去撿瓶子紙殼去賣,賣的錢還不夠林耀祖揮霍的。


    到最後,兩人是凍死在天橋底下的,因為他們連租房的錢都沒有了,隻能像那些流浪漢一樣睡在天橋底下。


    那一年冬天太冷,雪下得特別大,在第一場雪落下來的當天半夜,兩人縮在天橋底下,抱著破爛的被子,就這麽被凍死了。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們兩夫妻還在思考為什麽他們會落到這個下場,林老爺子突然就想起了當初江靈魚所說的話。


    “貧困潦倒,慘死街頭……”


    每一句話,都應驗了。


    這就是報應嗎?


    不過這都是之後的事情了,現在兩老口可不知道他們的未來,他們還在歡欣鼓舞的期待著兒子回來了。


    天氣越發冷了,臨近春節,江禹楓他們公司在春節之前也籌備了年會,作為公司一哥,江禹楓自然是要去的,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江靈魚都得到了公司的邀請,還是很正式那種。


    江靈魚翻看著請帖,倒是有些興致勃勃——她對於現代一切沒有接觸過的東西,都比較好奇。


    在知道年會就是吃吃喝喝,再抽抽獎之後,她興致勃勃的表示,她勉強也可以去,不能讓發請帖的人太失望,然後高興的問王泉:“年會上的點心真的很好吃嗎?”


    “……其實您不用勉強的。”江禹楓勸說她,“那裏的環境不太適合小孩子……”


    “你說我是小孩?”江靈魚目光銳利的看著他。


    有殺氣!


    江禹楓立刻道:“不是啊,隻是年會太久了,還不知道要鬧多久了,會影響您的睡眠的。”


    江靈魚鄙視的看著他,“我們僵屍才不需要睡眠了!”


    說完,她扭頭噠噠噠的跑進屋裏,去雜物間拖出兩袋貓糧、狗糧來,叫江禹楓和自己一同去外邊喂貓。


    最近天冷了,能找到的食物太少,這些野貓就喜歡到附近來碰瓷,這些野貓一個個長得可可愛愛的,遇到人還會主動躺下,露出肚皮給人摸,小區裏有不少人承受不了這些萌物的攻擊,偶爾也會拿著貓糧去喂它們,這導致他們這裏的野貓是越來越多了。


    對它們來說,這裏簡直就是臨時進食點了……


    江禹楓以前就喜歡準備食物喂這些貓貓狗狗,江靈魚跟他去喂過一次,自此之後就愛上了這個活動,每天都興致勃勃的拉著他下去喂貓。


    兩人熟門熟路來到喂貓的地方,江禹楓將貓糧倒在碗裏,不一會兒,伴隨著幾聲喵喵叫,幾隻漂亮的貓兒從灌木叢裏擠出來。


    它們過來之後,先是蹭了蹭江禹楓的腿,然後才低頭去吃碗裏的貓糧,就好像是先付了報酬(蹭腿),這才去吃飯,十分的有禮貌。


    逐漸的,越來越多的貓貓走了過來,幾乎是將江禹楓簇擁在了那裏,最先過來的幾隻貓貓吃飽喝足,走到江禹楓腳邊,在他麵前躺下,露出了軟乎乎的肚皮。


    求蹭!


    江禹楓蹲著,伸手好好的擼了一把,將這些小貓貓擼得喵喵叫,聲音嬌嬌的,在撒嬌。


    “好可愛啊!”


    江靈魚蹲在一邊,忍不住走了過來,無聲無息的想去擼一把貓貓,隻是她手才伸過去,剛才看起來還格外乖巧軟萌的貓貓立刻齜牙咧嘴,亮出自己鋒利的爪子,朝著江靈魚的手直接抓過來。


    “嗷——”


    小貓頓時慘叫了一聲,隻見它亮出來的鋒利爪子,抓在江靈魚的手背上,竟是直接被折斷了,這讓小貓貓怎麽受得了?忍不住喵喵喵的慘叫,就像是在怒罵江靈魚一樣。


    反觀江靈魚,被抓了一爪子,手背上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


    江靈魚一把把這隻狸花貓抱在懷裏,不顧它的掙紮直接將它擼了個徹底,狸花貓從一開始的劇烈掙紮,到最後直接躺平,一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的姿態。


    等江靈魚把它從頭到尾擼了,將它放在地上,它立刻詐屍複活,哧溜一聲就跑了,還跑得飛快,等跳到旁邊的圍牆上,還吵著江靈魚齜牙咧嘴、耀武揚威了一番,這才轉身從牆上跳了下去。


    江靈魚道:“真可愛!”看上去十分高興的樣子。


    至於其他的貓,早在她過來的時候就一哄而散了,現在一個個的躲在灌木叢裏、角落裏,偷偷的看著她,朝著她齜牙咧嘴,渾身的毛炸開。


    江靈魚站起身來,隨手拿起旁邊的貓糧,對江禹楓道:“你在這裏喂吧,我去外邊喂,我在這裏這些貓根本不敢過來。”


    等她拿著貓糧走開了,就見剛剛跑了的貓貓又哧溜跑回來,蹲在江禹楓身邊喵喵叫,還對他露肚皮,看得江靈魚十分羨慕。


    江靈魚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貓糧,慢吞吞的走到外邊,尋了個地方,將貓糧倒在了貓碗裏。


    “咪咪,咪咪……”她小聲的叫著,呼喚附近的野貓。


    隻是,很顯然,小僵屍的威力太大了,這些咪咪一個都不敢出來,倒是有一隻三花溜達過來,隻是在看見江靈魚之後,便哧溜一聲,幾乎是逃也似的跑了,渾身的毛都炸開了。


    江靈魚看了,有些失望。


    她已經很努力的將自己的氣息壓製到最低了,隻是動物們對氣息太敏感了,隻是稍微聞到一點,就嚇得直接跑了。如果她站在這裏的話,這些貓貓根本不可能過來吃東西的。


    因此江靈魚隻將裝滿貓糧的碗放在了角落裏,自己拎著剩下的貓糧去了路邊的長椅上坐下。


    等了好一會,她才看見一隻小小的貓從灌木叢裏跑出來,湊到貓碗裏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一邊吃,它還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很明顯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它就會立刻跑掉。


    江靈魚看著,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麽毛茸茸的東西給蹭了一下,她低頭一看,看見一隻金毛站在她麵前,衝著她汪了一聲,背後尾巴使勁的甩著。


    “汪!”


    金毛衝著江靈魚又叫了一聲,用自己的腦袋去蹭她,完全不怕她,還十分熱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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