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一愣。


    「咦,這不是——」他剛才撿到的小動物嗎?


    薑維抬眼看向諸葛亮,試探著問:「這是先生的寵物?挺……挺可愛的。」


    小白:「……」


    剛才看他一溜煙跑遠了,薑維以為隻是草原上的偶遇,沒有多想。這麽看來,他似乎是急著來救主人?……又好像迷了路,耽擱了這麽久才找過來。


    寵物?


    諸葛亮眉眼彎彎,努力忍住笑,聽到小白嗓子裏呼嚕呼嚕的威脅聲,連忙安撫地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腦袋:「小薑別放在心上,小白喝多了就喜歡發酒瘋。」


    「嗷!」


    他按住小白不讓他亂動,一邊繼續道:「那麽,方才我說的事情,可以答應我麽?」


    薑維怔了怔,目光轉向一旁安靜微笑的王薔,遲疑了一下:「可是——」


    「公主離別家鄉多年,已經為大漢盡己所能付出一切,如今卻被家人拋棄,居然要她改嫁給丈夫的兒子,就算這是胡人的習俗,可我們又不是……你不覺得他們很過分麽?」阿香說著說著,麵露傷感,反而被王薔輕輕按住肩膀,搖頭表示無礙。


    薑維看在眼裏,心生不忍,早已經動搖。


    英雄救美,強者拯救弱者,這本該是天經地義。可他現在為難的是,接了老闆的委託,理應把諸葛亮帶回去,哪怕是為了他們僱傭兵一行的名聲……


    「隊長,」身後隊員甲終於按捺不住,悄悄戳了戳少年的胳膊,「我們大家都不忍心昭君公主留在這裏受罪,受人欺辱,不如先救她出去,再回過頭來完成老闆的委託,也不遲吧?」


    「那怎麽行!」隊員乙立刻反對,「我們來的路上剛打聽到,那小單於已經在來的路上,現在趁外麵還打著顧不上我們,一起走吧!」


    諸葛亮又感覺到小白在自己懷裏抓撓,依然不動聲色:「這裏是匈奴人的大本營,短時間內能聚集部眾四五萬人,要是知道你們把公主救走,絕對會誓死相拚。到時候,他們若將這裏徹底圍住,誰都走不掉了。」


    所以,他得留下來。


    至少,在代替王薔被新首領接走之前,絕不能讓人發現。


    「可是,等小單於一過來,不就一眼戳穿了嗎?」隊員甲問。


    公主侍女站了出來,向他們行了個禮:「各位不用擔心,小單於常年在外幫他父親與部族對手抗爭,這三年來很少回都城。要說唯一見過的那一次,還是在公主出嫁大婚的那一夜,但他們上來敬酒時都已經喝得醉醺醺的,隔了這麽久,多半已經記不清她的容貌了。」


    薑維沉默了一會兒:「那意思不就是,讓先生您留下來……」


    假扮成王昭君,嫁給小單於?!


    阿香抬起手肘捅了他一下,算是報先前被推之仇。


    德國薑維不解地看過來,她微微不滿道:「你能不能說點好的?我們先把公主救出去,回到營地,你找你家老闆,我找我們聯軍,如果能促成大家一起合作——你不覺得更容易救出孔明哥麽?等等,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是曹操讓你來的?他又是怎麽……」


    眼看著小姑娘神色逐漸往危險的方向懷疑,薑維麵色一僵:「不是,我……」


    身後幾個隊員也幹笑著打哈哈:「說來話長,其實我們——」


    「那就不要說了。」諸葛亮在床邊坐下,擼著毛糰子,鎮定道,「無論如何,我留下來都比昭君公主留下來更安全。你們看,再怎麽樣,我也是男人吧?」


    一群人盯著他整理自己的髮辮,都沉默了一會兒。


    「不,男人也很危險——」


    薑維欲言又止,還想再說些什麽,被阿香一把推了出去。


    「害,是男人就別磨磨蹭蹭的,沒誌氣!」她說著,又伸手去拉王薔,匆匆催促道,「好了,我們快走吧!」


    她正要跨出去,又想起什麽,回頭從門簾裏冒出個腦袋:「那我把阿橘大哥留下來啦?——聽到嗎,要是有人要欺負孔明,你就咬破他的喉嚨!」


    大橘眯起眼睛看著他們從營帳裏出來,聽到阿香這麽說,不慌不忙地點頭,喉嚨裏發出微微的低吼。


    諸葛亮掀起簾子,看著一群人的身影迅速隱入濃煙之中,微微鬆了口氣。


    事發突然,他還沒來得及換上王薔的衣物,隻穿著單薄的白色裏衣,被剛才那麽多人看著,難免麵色微紅,眼瞼垂下,輕輕顫動著,似乎後知後覺感受到了外麵侵蝕而來的寒意。


    諸葛亮退回到裏麵,攏了攏沒扣緊的衣領,歉意地向她們頷首示意:「那就麻煩你們……幫我梳妝一下了。」


    王薔嫁到北方胡地,原先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融入到當地習俗中,剛來就讓侍從們去準備合尺寸的胡人短衣長褲。隻不過,老單於當初在漢宮裏對她一見鍾情,更喜歡看她穿華美典雅的漢服,盡顯傾城傾國之色。


    這個人癖好不知道是否會遺傳,但侍女們還是嚴格遵照過去的規矩做好了準備。


    因此,當他們抬出王薔的衣物箱,他放眼看去,都是大紅、粉紅,橘紅……的裙子。


    「……這。」


    且不說,是否好看。老單於剛死,總不能穿得這麽鮮艷吧?


    諸葛亮撇開小白,在裏麵翻了半天,終於艱難地找出一條月白的長裙,侍女們瞬間眼睛都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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