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諸葛亮笑容微微一僵,迅速用茶杯堵住了她的話,鄭重道,「不要隨便討論脖子以下的情節,要是被你哥知道了,會罵你跟人學壞了的。」


    「切,」阿香扭頭,作不屑狀,「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床底下藏了好多先生你的畫本——」


    ??


    諸葛亮:「等等。你們江東怎麽會有這麽……這些東西?」


    阿香想了想:「同人畫冊和小說已經在交易市場上流行一段時間了,不過,之前公瑾哥說這屬於他們小說家的自由愛好,沒有道理禁止……」


    她偷偷觀察諸葛亮的表情,小聲說:「先生放心,那都是十八歲以下禁止觀看的,我很守規矩,和我哥不一樣,我可從來沒偷偷看過!」


    「……」那真是謝謝你了,雖然並沒有被安慰到。


    阿香慢慢地喝茶,平復心情。


    說實話,她覺得很刺激,從昨晚到現在,還沒有好好睡一覺,但精神依然十分亢奮,坐不安穩,剛喝了幾口茶,又忍不住站起來,來回踱步。


    反觀諸葛亮,明明從頭到尾一切都是他謀劃的,也參與其中,此時身在敵營,卻依然能安安靜靜地泡茶,修身養性,唇邊那一抹笑溫柔又風雅。


    他看著小姑娘穿著叮叮噹噹的巫女服走來走去,表示能夠理解,放下茶杯道:「人都喜歡往高處走,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不過,千萬要小心,那些想要捧你上神壇的人,不一定什麽時候就會把你拽下來。」


    「難怪那些道士、和尚都喜歡往貴族、皇帝身邊跑。」她摸下巴,「這種感覺真好。可惜我並不是真正的女巫,也就扮演這麽一回——在敗露之前,我們趕緊跑就對了!」


    諸葛亮微微一笑:「這本來就不是某些人的特權。你要是喜歡,回去學也來得及。」


    阿香點點頭,若有所思。


    「我原來也覺得那些術士巫師什麽的,都隻會些把戲糊弄人,我哥……我是說,我大哥就很不喜歡他們。」她望向門外,雖然隔著一層布,卻仿佛依然能看見草原遼闊的天際線,微微一嘆。


    說是草原,卻有一大半的土地是荒漠。


    北方的胡人擅放牧,又或者說,是隻能放牧。雨水不夠,資源欠缺,冬天更是冷得要死。若是遇到連續大旱,那他們連養活自家戰士和牧民的能力都沒有了。


    哪裏像他們江都,風調雨順,魚米之鄉,就算是遇到反常的大旱洪澇之年,也有充足的儲備去應付災情。


    「如果,他們真的能為國家子民帶來充沛的雨水與各種祝福,我可以明白他們對這些人的尊敬與崇拜。」阿香慢慢說。


    隨後,她話鋒一轉,堅決道:「雖然這裏的人們生活更為艱難,但這絕不是匈奴人隨意侵略我中原的理由,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將蘇使臣和昭君公主帶回去!」


    「噓。」諸葛亮聽見帳篷門外遠遠有腳步聲靠近,給小姑娘比了個手勢。


    阿香趕緊回到桌旁,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不多時,一個小夥子的身影映在門簾上,恭敬地鞠躬行禮。


    隨後,他掀開門簾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侍女,他們都謹慎地停留在門口。


    「薩滿,我們有一位尊貴的公主病了,這幾日一直請不到大夫,大人們也都忙著無暇分出人手照顧,不知能否請您去看看……」


    怎麽辦?


    阿香故作鎮定地握著茶杯,朝諸葛亮投去詢問的眼神。


    我不會看病啊?


    「先去看看再說。」諸葛亮低聲與她傳話。


    阿香清了清嗓子,回復了那人,又疑惑地問:「既然是你們身份尊貴的公主,怎麽能這麽冷落她,這不妥當吧?」


    那隨從表情為難,一位侍女上前一步行了個禮,低聲回答:「您剛來還不太清楚,那並非是我們首領大人的公主。要論宗親關係,應當算是他堂兄的遺孀。」


    阿香一怔。


    那侍女緩緩道來,早些年,匈奴首領之爭鬧得很大,直接導致各部落四分五裂,形成五個分支。


    他們占據各自地盤,互相敵對,但偶爾也會聯合盟友對付其他人。


    前不久,首領甲病故,小王子繼承單於之位前,卻也遇到了其他兄弟的阻礙,隻好找遠方親戚尋求幫助。


    首領乙與他父親關係還不錯,就答應了他的請求,替他暫時照顧家人,包括已故單於的王妃……當然也是小單於未來要娶的老婆。


    「雖說是答應了,但也隻算給了我們一個暫時避身的住處,等小單於處理完障礙,便回來接王妃。」侍女嘆息道。


    「畢竟這裏是那位大人的底盤,能看在老單於的麵子上讓我們容身,便已經仁盡義至了。我們寄人籬下,確實有各種不便……」


    阿香深吸一口氣,伸手過去握住了諸葛亮的手。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諸葛亮在她眼裏看到了很明顯的興奮亮光,也輕輕點頭。


    「好,你們先在外麵等著,我收拾點東西,這就過去。」阿香吩咐完,看他們退出到門簾外,猛然站起來,回過頭看向諸葛亮。


    「孔明哥,那肯定是昭君公主!沒想到她居然就在這裏……得來全不費工夫!」


    ……


    改變計劃,是諸葛亮臨時做的決定。


    既然他們都來了,當然要帶昭君公主一起離開。要是等那位小單於把人接走,那就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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