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銅鏡中,厚厚的妝容蓋住了自己滿臉的疲憊和虛弱,良妃滿意都點點頭,這才淡聲吩咐一名小太監,讓他出去請燕文誌進來。


    神情倦怠的倚靠在床頭,良妃看到疾步走來的燕文誌,揚了揚嘴角,「誌兒,你來了?」


    「母妃,孩兒聽聞您病了,現在,您可有好些了?」


    良妃精神實在太差,即便她方才已經上過妝,但那厚厚的妝容,依舊無法遮掩她紅腫的眼睛和疲倦的神色。


    走至床畔,燕文誌的視線在良妃身上轉了一圈,在看清良妃眼底的血絲和疲憊後,蹙著眉,猶豫了一會,出言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如今祖父已逝,母妃您應當要節哀才是。」


    燕文誌雖然說得是安慰的話,但他的態度和語氣,甚至言語,卻都是極為冷漠的,不帶半點情緒——


    他對李澤章的死亡,根本沒有任何傷心,甚至說,毫無感覺。


    實際上,燕文誌對李澤章並無多深的感情,燕文誌是皇子,是皇孫貴胄,自小便在皇宮裏長大,而李澤章僅僅隻是一名臣子,他不過就恰好是良妃生父,所以恰好占了一個燕文誌祖父的名頭罷了。


    其他再無任何關係。


    若說交集,也就隻是每次逢年過節,良妃帶燕文誌匆匆見過李澤章一麵,除此之外,他們二人,便再無任何見麵,更別說交集。


    就是後來,燕文誌年紀達到,開始參與朝政,需要朝中勢力,他們二人,才開始有所接觸,然而,燕文誌也一直隻把李澤章當做一名臣子看待,存在的,僅僅隻有利用。


    當然,燕文誌也知道,李澤章對他,也是心存利用的心思,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權勢,得到自己想要的富貴。


    他對李澤章,半點親人的感情都沒有。


    更何況這次,李澤章在臨死前,還莫名寫了一封認罪書,扯出了一樁已經結案多日的西北軍餉貪汙案,咬出了沐國公,害他的陣營又再一次失去了一名重臣,損失慘重,這著實讓他氣憤非常。


    如果不是李澤章已經自縊身亡,燕文誌便真的想親自去一趟天牢,當麵質問於他,到底是何居心?!


    「誌兒,他到底是你祖父。」良妃柳眉微蹙,輕聲指責了一句。


    看了一眼良妃的神情,燕文誌繃緊著臉,微微點了點頭,隨後轉移話題道:「母妃,你可知道,是祖父生前寫了一份認罪書,親手將沐國公送入了天牢?」


    臉上的笑容垮了垮,良妃垂下眼簾,抬手用巾帕擦了擦淚濕的眼角,眼眶還有些紅腫,「我知道。」


    事到如今,她大概猜到了父親會這般做的原因。


    第一是母親突然的和離,第二,大概便是沐國公對他見死不救,不願救他出獄。


    他不想自己孤孤單單死去,所以才會拖沐國公下水,讓沐國公陪他一起死,黃泉之下,也有陪伴之人。


    便是猜到了原因,良妃才會心懷憤怒和埋怨,她實在不懂,為何父親會這般不顧時勢,亦不顧她的誌兒,居然隻想到自己,這般貿貿然,出手報復了沐國公,害她的誌兒,無故又折損一名大臣。


    ……還平白讓燕文遠和德貴妃他們看了笑話。


    但是,李澤章終究是良妃的父親,此時此刻,李澤章的驟然離世,還是令良妃傷心不已,心中更是被怒火充斥,將錯誤全然推給他人,理智全部消失殆盡。


    眼中閃過一絲恨意,良妃把眼底的神色斂起,她緊咬著牙,兩頰因牙根太過用力,而發酸發痛的厲害:「誌兒,這個仇,母妃一定要報!」


    「這是自然!」


    燕文誌雙目噴火,目眥盡裂,他雙手握拳,麵容扭曲,惡狠狠道:「這一切,都是燕文遠和燕文灝的錯,若非他們二人,祖父不會被革去職位,更不會鋃鐺入獄,最後還落得慘死牢中的地步,他也不會寫下那份認罪書,害我又失去沐國公這一員大將……」


    「都是他們二人,都是他們——」燕文誌的牙關咬得格格作響,冷冷道:「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二人,我要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聞言,良妃麵露擔憂,她不禁出言問道:「誌兒,你可有什麽想法?」


    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燕文誌把腦袋往良妃那裏湊了湊,低聲把落雨和自己定下的計劃,對良妃一一道來。


    停下來,飲了一口水,解了口中的渴意,燕文誌又緩緩把最後的話說完:「……一旦燕文灝出事,父皇必然會徹查到底,到時,我們的人便會把罪責全部推給燕文遠,以父皇對燕文灝的喜愛,又在如此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他肯定會處置了燕文遠。」


    這一招,是一箭雙鵰,既解決了燕文灝,又解決了燕文遠。他的語氣自信滿滿,似乎已經能夠看到燕文灝和燕文遠兩人的結局一般。


    聽完這番話,良妃的眼眸閃了閃,她遲疑一會,搖搖頭,緩聲道:「在這個關頭,若是燕文灝以這樣的方式出事,縱然最後,所有證據都會指向燕文遠,但以陛下那多疑的性子,就是因此,心中更會有其他懷疑,他會有所保留,或許不會真正嚴懲燕文遠。」


    「那母妃您認為,該如何是好?」擰著眉,燕文誌臉色難看,他出聲問道。


    他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下這口氣的,他要燕文灝死,也要燕文遠失去一切!


    良妃慈愛的看著燕文灝,對他微微笑了笑,語氣中有難掩的一抹憂慮:「誌兒,這件事,你不宜出麵,母妃知道你的心思,母妃亦然,但你這法子太過冒險,一旦出了差池,便是滿盤皆輸,你不能再出事……母妃現在,就剩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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