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紅顏知己全都跑了,現在失魂落魄,在懷疑他的人生……他說要去遊曆走走。”這真是家門不幸啊。


    合歡宗宗主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是一個守身如玉的合歡宗修士,道侶也從小耳提麵命兒子要守身如玉,可這個兒子竟然左擁右抱,雙修的侍妾一個巴掌數不過來。


    若說侍妾多,他那兒子還能驕傲地說一句“人不風流忹少年”,可如今,侍妾全都離開了。


    他揉著眉心,想想獨子那可憐的樣子,就跟廣陵仙君惱火地說道,“這不爭氣的東西!他拿人家當侍妾,人家也隻拿他當雙修的鼎爐!如今那幾個女修修為都結了丹,聯手與他斷絕關係,闖蕩修真界去了!”


    合歡宗雙修的功法都是正道功法,於雙方都有利的那種。


    他兒子美滋滋地人不風流忹少年的時候,那幾個女修其實也就是用他來當雙修功法裏的工具人。


    怪不得從不爭風吃醋,還排班兒輪流采補……雙修他。


    原來根本沒把那小子放在心上。


    直到現在,那幾個女修都修為大進結了丹,瀟瀟灑灑地跟他兒子一拍兩散,說對他沒感情就是修煉用用,一塊兒去遊曆了。


    說以後跟他也沒關係了。


    合歡宗宗主就抱怨說道,“我就知道這小子得有這一天!他娘也說了,想左擁右抱,不把女子的感情與心意當回事兒,現在這結果就是活該……”


    這修真界的事兒千奇百怪的,廣陵仙君聽著沒覺得多有意思,狐狸崽兒趴著毛耳朵聽了一會兒她歡叔的抱怨,打著小哈欠就睡了。


    她耳邊隱隱傳來合歡宗宗主的聲音說道,“太一宗傳出風聲說義陽可能要出關。他傷還沒好吧?強行出關,恐怕會留下隱患。”


    更何況渭河道君出了事,讓義陽仙君出關又能有什麽用?


    能救人的又不是他。


    “你那個魔族混血的弟子有意思,竟然不願意救渭河?你看著吧,要是太一宗沒有其他辦法,還得來糾纏你。”


    “太一宗還能怎麽糾纏。”


    廣陵仙君嗤笑了一聲,隻覺得這話實在可笑。


    糾纏?


    是苦苦央求,還是跪地求饒?


    還是……讓義陽再登門央求?


    那倒也好。


    他正想找他。


    渭河之後,也該輪到義陽了。


    第91章


    廣陵仙君的嘴角冷冷地勾了勾。


    合歡宗宗主並未察覺他眼裏藏了殺意, 還和他抱怨了一番家事,這之外更在意的是萬魔宗那突然弄出來的奇異血絲的事。


    他跟廣陵仙君說得最多的就是這種會汙染修士的血絲。


    “還有一件事,就是試煉是出現的那兩個魔修。”魔修奪舍了小宗門的正道修士,這件事太一宗回到了宗門就開始徹查, 唯恐那兩個魔修在萬裏舟上對自家弟子, 或者那小宗門的其他修士也動了手。


    這也是要為正道諸宗查個明白。


    太一宗很看重這件事, 如今有了一些結果,雖然沒問出來什麽有價值的事,不過好歹還算是證實, 其他的修士並沒有被魔修傷害, 也都沒有再出現奪舍的事。


    合歡宗宗主便微微皺眉說道,“可我覺得怪的是,那奪舍小宗門修士的魔修到底是怎麽瞞過太一宗那麽多的修士的神識。竟然一路上一點魔氣都沒有透出來,還敢一路乘太一宗的萬裏舟而來。”


    不過既然是奪舍,那兩個小宗門的修士平日裏又隻是和同門待在一起,沒有往太一宗大修士的麵前湊合, 沒有被人查出痕跡也情有可原。


    所以說了一會兒, 合歡宗宗主也不過是跟廣陵仙君說道,“實在不行,我就送我家那臭小子下山去曆練。多殺幾個魔修忙忙,也就沒時間悲傷春秋。”


    雖然是合歡宗修士, 可也沒有天天一副為情所困的道理。


    他決定讓天天在自己的麵前萎靡不振, 一副受了情傷無法自拔樣子的兒子多去曆練曆練,也開拓一些眼界。


    等吐出心中苦水, 合歡宗宗主也就舒服了, 關了千裏鏡。


    芝芝窩在廣陵仙君的懷裏。


    她爹爹還拿著千裏鏡一直在笑, 可那種笑容……


    “爹爹, 你在生氣麽?”合歡宗宗主在千裏鏡的另一端,不太能察覺廣陵仙君的情緒。


    可在廣陵仙君的懷裏,小家夥兒就敏銳地感覺到,她爹爹臉上再笑,可眼底卻閃過冰冷的殺意。


    那種殺意鋒芒畢露,可卻並不讓芝芝害怕,因為她爹爹又不會傷害她。


    她隱約地覺得,她爹爹對什麽人動了殺念。


    不過也不是歡叔。


    不知道是誰,反正就是被廣陵仙君給記住了。


    那肯定是很壞的人。


    “生氣倒是不至於,就是想把一個人給宰了。算了,宰了就看不到好戲……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還敢不敢來找我。”


    廣陵仙君臉上帶著笑容,收斂身上的殺意,把哼哼唧唧抱著自己說爹爹好的小家夥兒抱在懷裏,一邊笑著撓她的毛耳根,一邊溫和地說道,“若是有人與你說奇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奇怪的話。


    芝芝懵懂地點了點小腦袋。


    “除了爹爹和師兄,還有掌教師伯,別人的話,我都不大聽的。”


    她乖乖的一團,抱著尾巴跟廣陵仙君說道,“要是真的有人說奇怪的話,我就告訴爹爹。爹爹就去打他。”


    跟狐狸崽兒說奇怪的話,一定不懷好意吧。


    作為一隻有爹爹的崽兒,遇到壞人當然要告訴爹爹,要爹爹去打壞人。


    狐狸崽兒淳樸的想法得到了廣陵仙君的肯定,他挑眉笑著說道,“是爹爹的乖女兒。”


    得到了肯定,小家夥兒眼睛亮了亮,撅著胖尾巴熱情地撲進了廣陵仙君的懷裏。


    狐狸尾巴又啪嗒,拍了廣陵仙君一臉。


    廣陵仙君順勢揪了揪閨女毛茸茸的胖尾巴。


    狐狸崽兒開心地眯起眼睛。


    她如今這麽寶貝尾巴,其他人都碰一下都緊張,卻讓爹爹可以隨便扯尾巴,當然是把她爹爹放在心坎兒上。


    等鬧一會兒,她到底疲憊,窩在廣陵仙君懷裏睡著了。


    廣陵仙君靠坐在陌生的洞府裏,掃過這洞府裏那些居住過的痕跡,哼笑了一聲,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他這次陪著芝芝回到了曾經的洞府,自然不會來去匆匆。


    等收拾好了這被渭河道君破壞了的洞府,又放開神識,掃過這山中沒有什麽強大凶惡的妖獸,廣陵仙君就抱著芝芝在山裏走了走。


    小家夥兒很迫切地希望他也能知道自己曾經生活的環境一樣,抓著他的手領著他,一路翹著尾巴給廣陵仙君介紹著。


    什麽山裏哪兒有好吃的野果,哪裏有甘甜的山泉水,哪裏還有好看的花花……她的生活是簡單又枯燥的,一直都在這山裏,看著山裏單調又孤單的景色。


    可就算是這樣,芝芝也能夠自娛自樂。


    廣陵仙君看著吧嗒吧嗒跑在山林間的狐狸崽兒,小小一顆,火紅的胖尾巴在樹林裏忽閃忽閃,醒目活躍。


    他突然腳下頓了頓,掃過一旁的灌木。


    灌木上,一縷青色毛毛掛在上麵。


    青色,附著仙靈之氣。


    廣陵仙君眯起眼睛,靈光一閃,將那朵毛卷到手中。


    手感柔軟順滑,有點像是妖獸的尾巴毛。


    他再次放開神識搜索,依舊一無所獲,便將這不知是何時遺落的尾巴毛收起,一心專注自家胖閨女。


    這小家夥兒在一大片山林的野花叢裏撅著尾巴到處亂竄,無憂無慮,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站在大片野花叢外,含著笑意耐心地看著自己的爹爹。


    等到她躲在野花叢中很神秘地搖著尾巴鼓搗好半天,這才一雙小胖爪背在身後,搖搖擺擺地回到廣陵仙君的麵前,美滋滋地說道,“爹爹,爹爹彎腰。”


    知道她似乎神神秘秘在做什麽,卻沒有放開神識去觀看崽兒的小秘密的廣陵仙君微微挑眉。


    他嘴角帶著幾分笑意,彎腰。


    胖狐狸崽兒踮腳,用狐生最快樂的心情,把一個野花編成的花環戴在她爹爹的頭上。


    俊美絕倫,華服奢侈的仙君,頭頂上不是價值連城的配飾,而是一隻不值錢的野花花環。


    廣陵仙君看著近在咫尺,眼睛裏全都是幸福,明亮得不得了的小東西。


    野花的那豔俗的花香與他並不匹配。


    那野花也本不應該戴在仙階強者尊貴的頭上。


    可他的臉上卻慢慢露出了一個真切柔和的笑容。


    “給我的?”


    “給爹爹的!芝芝親手……給爹爹。”狐狸崽兒大聲叫道。


    就像是在宣布,就像是……


    “爹爹不要緊張芝芝。芝芝一直都在爹爹身邊。”她說不好是什麽,就是覺得……從爹爹來到秘境試煉的地方,看起來毫無異樣,可其實一直都在微妙地生氣。


    而且抱著她的時候,比從前更用力一些,像是生怕她不見了的樣子吧。


    小家夥兒說不清那種是什麽感覺,可就是想,她沒有感覺錯。


    看起來漫不經心,毫不在意,可她爹爹最近似乎是在……害怕失去她。


    可爹爹怎麽會失去芝芝呢?


    她這麽愛她的爹爹,就如同娘親說,既然愛著這個爹爹,那就會一直一直愛下去。


    永遠都不會和爹爹分離。


    “是麽。”原來,他明明看起來並沒有擔心什麽,卻原來舉手投足,已經袒露出真正的內心……哪怕一千遍告訴自己,義陽仙君那賤畜什麽都不是,芝芝也絕對不會多看義陽仙君一眼,可在他的心裏,竟然還是有隱隱的害怕,害怕失去自家的孩子。


    正是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才會袒露出殺意。


    因為在意,所以才會心生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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