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說錯!”


    丹火真人極疼愛外孫女,素日裏也是嬌生慣養她的,舍不得說她,便隻能無奈地對掌教真人說道,“這孩子實在無禮。”


    “心直口快,性情直爽,朝鳳的性情直率可愛。”掌教真人忍著心裏的笑,和顏悅色地說道。


    他可很少見到會將渭河那一脈的破事兒這麽直接說出來,一點都不怕丟臉的好姑娘了。


    “驕縱跋扈麽。”名叫朝鳳的紅衣少女便冷笑著說道,“我爹就這麽罵我的。”


    “那肯定是他壞。”坐在廣陵仙君懷裏的狐狸崽兒就很有經驗地說道。


    紅衣少女看向她。


    芝芝歪著小腦袋,懷裏認認真真地抱著尾巴,看著這位昨日掌教師伯跟她提過的,說是那個特別討厭的渭河道君的女兒。


    她本來不太想和渭河道君的女兒有往來,不過既然看到渭河道君也罵她了,那有一句話,狐狸崽兒抖著毛耳朵艱難地想了一會兒,叫做同仇敵愾。


    她就對那個臉色不善,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朝鳳說道,“他是壞人,他罵你,那說明……你,你還挺好的。”


    “……他好歹是我爹,你覺得你罵了他,就能討好我麽?”


    “討好你幹什麽?”狐狸崽兒呆呆地問道。


    “討好了我,就討好了我外祖。”朝鳳哼了一聲,斜著眼睛說道,“我外祖可是丹火真人。”


    “可我爹爹可是廣陵仙君。”


    拚爹麽。


    狐狸崽兒從來沒輸過的。


    她抱著尾巴無辜地說道,“我爹爹是廣陵仙君,你爹又是誰?”外祖父,那都多遠了?


    要拚,不是都要拚爹爹的麽?


    她爹爹是最好的。


    芝芝,驕傲!


    她挺起小胸脯,那氣勢都不一樣了。


    朝鳳愣了一下,頓時氣急敗壞。


    最氣的是,她竟然沒法反駁。


    她爹對上廣陵仙君,的確上不了台麵。


    “你罵我父親了。”


    “罵就罵了,還要挑日子麽?”狐狸崽兒奶聲奶氣,大聲說道。


    狐狸尾巴氣勢洶洶地豎起來,左右搖擺。


    吵架,狐狸崽兒也從來沒輸過。


    “那你使勁兒罵他吧,反正吃虧的又不是我。”紅衣少女突然冷笑起來。


    她似乎真的與父親之間關係不好,剛剛和芝芝吵了兩句,也並不是維護自己的父親,而是想扛上她。


    倒是芝芝,搖了搖小腦袋說道,“他又沒有在這兒,罵他他都聽不到。不過我很討厭他。他們太一宗背後傷人,我爹爹,我爹爹流血了。”


    想到那時候廣陵仙君後肩的鮮血,狐狸崽兒抽噎了一下,眼眶都紅了,在一臉唏噓的掌教真人心疼的目光裏哽咽說道,“可疼了,爹爹傷得可疼了。都是太一宗壞,那你們知道他們當初怎麽害我爹爹的麽?”


    狐狸崽兒可憐兮兮地抱著尾巴,抽噎著打嗝兒,對欲言又止的丹火真人委屈地說道,“還追到爹爹這兒來了。爹爹受了傷,他們還要逼他!”


    這世上,狐狸要是想裝可憐,那就沒別人什麽事兒了。


    小小的孩子拿尾巴抹眼淚,可憐兮兮的。


    丹火真人橫看豎看廣陵仙君沒什麽傷勢在身的樣子,卻還猶豫了一下說道,“的確咄咄逼人了。隻是……廣陵道友,你受了傷麽?”


    怎麽沒見廣陵仙君氣息有變化?


    “流血了,爹爹流了很多血。”


    “除此之外呢?”丹火真人想著,若實在不行,自己剛好給義陽仙君開爐煉了丹,隻給了義陽仙君一枚,手裏還有三枚,便送給廣陵仙君一顆就當結個善緣。


    “爹爹流血了。”狐狸崽兒呆呆地,認真地說道。


    丹火真人也隱約覺得有點不對了。


    小小一顆的小家夥兒顛三倒四,說了半天,也就是……流了一些鮮血麽?


    恰巧廣陵仙君已經熟練地安慰自家崽兒說道,“如今已經痊愈了,爹爹那時隻有後肩的皮肉傷。”


    雖然賣慘無所謂,可讓芝芝心疼他到流眼淚,廣陵仙君肯定舍不得。


    他就跟點著小腦袋靠在他懷裏的狐狸崽兒說好,自己當初的傷勢已經全都痊愈。


    他們說得熱鬧,丹火真人揉了揉眉心。


    皮外傷算得了什麽?


    義陽仙君的仙嬰都差點被砍裂了。


    可對上芝芝那雙眼淚吧唧的眼睛,他又覺得,對於一個緊張父親的孩子來說,哪怕隻是皮外傷,也的的確確是最可怕的事情。


    丹火真人的目光柔和下來。


    他看著這個難得赤誠的小家夥兒。


    “這件事,我也聽太一宗的人跟我說了。”自然太一宗的修士在他麵前義憤填膺地說了許多廣陵仙君見死不救這樣的話。


    不過一說起與那義陽仙君的小師妹有關,丹火真人就一句都不信太一宗的修士。


    他便微微皺眉說道,“不提那煉血草是誰的機緣,隻說廣陵道友既然膝下有芝芝,那就不可能把煉血草送給別人。”


    自己的女兒也是混血,怎麽可能把煉血草送出去。


    不給自己女兒吃,給別人的女兒吃?


    這不是傻子是什麽?


    丹火真人想想太一宗又在自己的麵前顛倒黑白,再想想那顆自己的女兒萬裏迢迢回他麵前跪地哀求他給義陽仙君煉丹,說是義陽仙君為奸人所害,不由帶著幾分憐愛地看向朝鳳。


    渭河一心向著別人的女兒,親娘又被太一宗糊弄得暈頭轉向,他這外孫女明明有他這個外祖地位超然,可在太一宗處處不順心,處處要被人提一句“不及絮語師妹”,也怨不得脾氣越發焦躁任性。


    恰在此時,掌教真人突然又笑問道,“之前在書上看過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我不是煉丹師,也不知這是信口開河的故事,還是奇人異事。”


    見丹火真人含笑看過來,掌教真人頓了頓,便溫和地說道,“說是有一修士超階煉丹,不掐煉丹法訣,無需靈草順序,煉製靈丹時隨心所欲,靈氣自丹爐靈丹中輪轉入修士經脈,似與丹爐仿佛融為一體,煉製靈丹後反倒像是修煉一番,那些靈丹也格外精純老實,靈丹與修士雙雙受益,哈哈!這真是編的故事吧。”


    掌教真人大笑。


    丹火真人耐心傾聽,沉吟片刻卻緩緩說道,“未必。不掐法訣,靈氣輪轉,這是……丹氣反哺。”


    第61章


    “丹氣反哺?”


    萬象宗並不是精通煉丹的門派, 不過也有一些有能力的煉丹師。


    掌教真人自己也不算精通煉丹,鬧不清這說的是什麽,不由將目光落在坐在下首,一個生得極美貌的宮裝女修身上。


    芝芝之前就看見這位美貌的女修了。


    正是那一日開山門時, 端坐雲端, 她就覺得很美麗, 還饞了一會兒的那位一身華美宮裝的女修。


    那女修對上掌教真人的目光,微微搖頭,顯然自己從未聽說過這所謂的丹氣反哺。


    掌教真人便忙詢問丹火真人問道, “這是何意?”他頓了頓, 又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天地間竟當真有如此奇聞異事。聽起來真是讓人好奇。”


    他既然詢問,這又不算是不可對人言之事,丹火真人是一位很溫煦的老者,整理了一番說辭便溫聲說道,“所謂丹氣反哺, 就是煉製靈丹時, 靈氣與靈草融合時化出丹氣,又將這股靈氣反哺給煉丹之人。說起來有這樣機緣的人極為稀少,隻有得天地鍾愛之人,被天地靈氣喜愛, 當做……”


    他似乎是在想該怎麽形容, 之後才說道,“當做‘自己人’。”


    “自己人?”


    “對天地來說, 這樣受到鍾愛的人就仿佛也是天地的一部分, 如此, 天地靈氣也與他相容。丹氣也是靈氣的一種, 自然將這樣的人當做自己人親昵非常。所以才會將靈氣反哺。”


    丹火真人耐心地說道,“這樣得天地寵愛,世間罕見。畢竟,修真者為天所忌,於天地中博取造化,很難會有被天地喜愛這樣的機緣。”


    修真者乃是逆天而行,與天地盜取一線生機,延續壽元,這很難被天地喜愛。


    所以萬象宗掌教說起的那種人,丹火真人倒是也曾經聽說過。


    不過萬年之中,能出一個就不錯了。


    “天地鍾愛。”掌教真人捂著心口,隻覺得心裏怦怦直跳,強忍住才能不去看正窩在自家漂亮爹爹懷裏懵懂地啃靈果的狐狸崽兒。


    他家芝芝是天地鍾愛的天之驕子啊!


    就算是極力忍耐,可歡喜的心還是忍不住,就算再心機深沉,掌教真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來,大笑說道,“原來如此!那可真是,可真是太好了!”


    廣陵仙君一邊勾唇淡淡地笑,一邊慢慢收起剛剛豎起的耳朵。


    他揉了揉懷裏自家崽兒的那雙毛耳朵。


    毛茸茸的耳朵尖尖兒抖了抖,小家夥兒乖巧地回頭,拿出靈果給他。


    “爹爹?”芝芝莫名覺得,她爹爹像是很高興。


    雖然旁人看不出分別,可她就是覺得,她爹爹現在好高興。


    眼睛裏都流露出笑意來。


    “所以這樣的人,會更容易長生,更容易在仙道上更進一步吧?”得天地鍾愛的話,那應該於壽元,於仙道都能比旁人更容易。


    掌教真人不在意什麽煉丹不煉丹的,就是在想,若芝芝當真被天地鍾愛,那是不是就會長命百歲,就會更長遠地活下去。


    他枯瘦的臉頓時紅光滿麵,丹火真人沉吟著微微搖頭說道,“也未必。”


    “這是何意?!”掌教真人頓時笑不出來,急忙問道。


    廣陵仙君壓在閨女毛耳朵上的手停頓,向丹火真人看來。


    掌教殿中,丹火真人頓時感覺到殿中有人氣息變了。


    因過於在意,因此反倒露出幾分痕跡。


    這或許是關心則亂。


    他若有所思地掃過凝神看向自己,俊美的麵容此刻少了笑意的廣陵仙君,又看了兩眼正呆呆捧著大大的靈果,小小一顆的狐狸崽兒,莫名想到這小家夥兒身上那不能忽視的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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