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自己沒骨氣呢?


    許睿在心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跟他打招呼:「早。」


    兩人心照不宣,閉口不提昨晚發生的事,一前一後下樓。


    吃過早飯,程磊帶來的兩個專業教練帶二人出海。


    天氣如程磊所說,碧空萬裏,沒有一絲雲彩,海麵上平靜沒有風浪,正適合潛遊。


    許睿換帶好潛水衣,跟在程磊身後從船上一躍而下,紮進海裏。


    海底漂亮的珊瑚林立,色彩繽紛的熱帶魚成群結隊遊過,讓人忍不住讚嘆大自然的奇妙。


    兩人都有豐富的水下經驗,因此選的是浮潛,許睿遊了十幾米,探出水麵換一口氣,然後又回到海底,正看到一隻龐大的海龜路過。


    他貪玩心起,向程磊揮揮手,跟在海龜身後遊開。


    然後,許睿發覺前進的阻力越來越大,周圍的魚群也在轉變遊動方向。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偏離了規劃好的浮潛路線,急忙蹬水向上遊。


    但逆流的力量很大,他不知不覺被帶向深海。


    許睿呼吸變得急促,心裏有些焦急地想,今天他的小命可能要交待在這裏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去看那隻大海龜。


    正絕望間,一隻大手從背後摟住他,拉著他把他帶回水麵。


    兩人探出頭,許睿摘下呼吸管,呼出一口氣,回頭看到程磊滿目冰霜地看著他。


    許睿看出他被剛剛發生的意外情況嚇到,生氣了。


    兩人爬上船,程磊丟下許睿,逕自去換衣服,許睿吐了吐舌頭,自己找個角落,把潛水服換下。


    船上氣氛尷尬,幾人都沒了看風景的心情,幹脆直接上岸。


    兩人回別墅,程磊不搭理許睿,麵無表情地往前走,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睿沒有他步伐快,落到他身後,眼看距離越來越大,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等等我。」


    程磊停下腳步,轉頭冷冷地看向他。


    許睿走到他身邊,態度誠懇地認錯:「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別生氣。」


    「今天的事謝謝你。」


    「要是沒有你及時相救,我可能要喪命於此了。」


    程磊放在身側的手攥緊又鬆開,盯著他半晌,最終幾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我沒有生你的氣。」


    許睿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沒生他的氣,那這是怎麽了?是在生自己的氣嗎?


    下一秒,程磊低聲說:「我是生自己的氣。」


    許睿:?


    竟然猜中了?


    許睿看向程磊,在他幽黑漂亮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被包圍在某種深沉的情緒中。


    許睿心道不妙,敷衍地丟下一句:「你沒生氣就好,」快步走開。


    下午,兩人都沒有外出。


    許睿從房間出來,看到程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畫畫,走到他對麵坐下。


    自打來到海島,許睿就發現程磊對自己的舉止莫名地變得親密,一開始,他沒有將這點放在心上,認為兩人出來度假,自然比平時放鬆。


    但經過昨晚的事和上午的意外,許睿突然意識到,程磊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放棄對他的喜歡,程磊隻是趁他沒察覺,在用自己的方法一點點地侵入他的領地。


    他差一點就被騙了。


    表麵上看起來成熟穩重的程磊,其實是比陸珣更有心機更可怕的存在。


    想明白這點,許睿驚出一身冷汗,決定馬上回臨海,離開這個人煙稀少的島嶼。


    他想好理由,正要開口,聽見程磊淡淡地問:「喜歡這對袖扣嗎?」


    許睿隻得暫時將自己想說的話咽下,目光望向程磊筆下的設計圖稿。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程磊的設計風格。


    與程磊給人的感覺一樣,這對枕形切割的海藍寶石袖口第一眼看上去冷淡、霸氣、規矩,實際搭配起來卻會給人一種心思深藏不露的感覺。


    許睿很真誠地說:「好看,簡約而不簡單。」


    聽到他的回答,程磊似是心情不錯。


    「喜歡就好,」他說,抬眼看向許睿,「你過來是有事嗎?」


    許睿:……


    許睿猶豫了一下,幹脆直接講出自己的目的:「我想回臨海,越快越好。」


    程磊垂下眼睛,繼續畫圖稿,隻說:「我知道了。」


    許睿:?


    許睿追問:「所以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或者,」他想了想,試探著建議,「我先回去,你留在這裏度假。」


    程磊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不急不緩地說:「你回去,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有什麽意義?」


    許睿:又來了又來了。


    「那我們一起走,」許睿鍥而不捨,執著地堅持自己的決定,他有種預感,再不走,他就走不了了。


    「我想吃我媽包的餃子,」許睿睜著眼睛編瞎話。


    「過幾天回臨海就能吃到了,」程磊不著痕跡地拒絕許睿。


    許睿生氣了,感覺自己的脾氣臨近爆發,騰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質問程磊:「為什麽不讓我回去?」


    程磊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終於停止做畫,放下手中的紙筆,站起身,卻似乎不準備回答他的問題。


    原本的俯視變成了微微的仰視,許睿的火氣頓時更大了。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繼續質問程磊,一直呆在屋子裏、年近五十的女傭看不下去,走過來勸說二人:「許先生,你不要和程先生吵架,昨晚你在外麵睡著,還是程先生抱你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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