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道:「季軟說有更好的法子。除夕宴若隻做不常見的南方吃食,拉攏人心不假,卻少了趣味。因此提前將甜食藏於木盒中,由賓客自取。打開前,誰也不知裏麵是什麽,全憑運氣……」


    陸驍辭反應好一會,才記起這是白天香粉鋪子裏的「黑箱」。季軟這丫頭,偷梁換柱將這法子用到除夕宴,可真是太機靈了。


    這法子好!未到除夕宴,陸驍辭就已經在期待,到時候他會抽中什麽滋味的甜食呢?最好是百花酥,再者普通的涼片糕也行,隻要是甜的他都喜歡。


    「甜食清單都是季軟定下的?」


    暗衛:「回大人,是季軟親自定的。」


    陸驍辭勾唇。他將香粉盒子抱在懷裏,對暗衛說:「讓蘭息找機會提醒季軟,木盒中可以放上數量不等的碎銀子,不用很多,過年就圖個彩頭。」


    暗衛連聲稱是,陸驍辭又將一隻盒子遞到他手中。那盒子說小不小,模樣瞧著不算貴重,陸驍辭卻寶貝的很。


    他吩咐:「想辦法把這東西放到季軟房中,不要讓人發現,小心別灑了。」


    暗衛雖然奇怪,卻沒多問,轉身辦事去了。交待完一切,趙凜駕車,馬車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他靜悄悄的來,又靜悄悄的走,誰也不知今夜動靜。


    第二日,季軟將禮冊交由內坊司,翠珠又給人塞了幾個荷包。接下來就看陸大人的了,忙完一切,季軟回屋休息,才注意妝奩中不知何時多了幾種胭脂。


    季軟雖然奇怪,卻沒多想。她的妝奩一直由翠珠打理,興許是翠珠買的。不過這也太多了,真是浪費錢,季軟一向節儉,便給管茹送了些。


    日子平淡無奇地流逝,期間陸驍辭差人給季軟遞過一封書信,信中許諾除夕宴美酒珍饈並無異樣,大可放心。


    末尾還強調,讓季軟別忘了答謝之禮。


    答謝之禮?經由陸驍辭提醒,季軟才想起是那日河邊答應送他的一株臘梅。


    季軟也不明白,臘梅並不算什麽稀罕物件,陸驍辭為何要自己送?她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差人從市集上買回一株臘梅,細心修剪過,就等除夕宴後拿它答謝陸驍辭了。


    隻是不湊巧,修剪好的臘梅擱窗台上不過一日,竟被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的野貓破壞了。眼下臨近年關,不少店鋪早早關門,小廝跑遍盛京,竟沒買到一株臘梅。


    那就遲幾日再送吧,反正眼下除夕宴還未開始,成不成得看陸大人的本事。


    除夕宴前夜,季軟出奇好眠,南岸侯府卻不似往日安寧。


    南岸侯府禮壽堂,徐雯跪拜在地,唐寶萍哭哭啼啼:「老夫人,雯姐兒也是為了侯府前程。明日就是除夕宴,這雙麵繡必須有。」


    徐老夫人「砰」一聲將杯盞砸在桌上,大怒:「為了侯府前程?我看她是想要侯府幾十口人性命!陛下麵前口出狂言,大羅神仙來了也無濟於事。」


    徐老夫人上了年紀,這一嗓子竟差點沒喘上氣。丫鬟替她順了順氣,唐寶萍道:「事已至此,老夫人不能見死不救。若雯姐兒沒了,南安侯府也保不住。」


    徐雯沉默許久,終於開口:「祖母不用藏了。我知道,那年表妹投奔侯府,隨身行李中那副江山社稷圖,就是雙麵繡。」


    徐老夫人閉著眼睛,默不作聲。徐雯繼續道:「江山社稷圖落款處繡了徐字,隻要我們不說,沒人知道出自誰手。徐舒顏姓徐,我亦姓徐,都是一家人不用分清楚。」


    「你怎知季軟不會說?」徐老夫人恨恨問。


    徐雯很冷靜,「季軟當時才多大,根本不記事。那年我問那是什麽,她一臉天真說是母親隨手繡的小玩意。再說,江山社稷圖多了去了,世間無人能證明那是徐舒顏的東西。」


    唐寶萍急得不行,哐哐給老夫人磕頭:「老夫人,拿出來吧。」


    夜深,徐雯才從庫房出來。她將鑰匙還給徐老夫人,千恩萬謝,卻聽徐老夫人說:「分家!今夜就分!大爺一家,連夜搬出侯府!」


    除夕宴這日,季軟早早入了宮。宴席開始前,陸驍辭偷摸問季軟:「我要的臘梅帶來了嗎?」


    二人默契的沒提那日香粉鋪子裏的事,季軟輕鬆不少,答道:「急什麽?還沒看見陸大人的本事呢。」


    「放心吧!」陸驍辭胸有成竹,「你是最出彩的那一個。」


    「出彩就算了,別出錯就行。」


    陸驍辭目光流連在季軟身上,季軟裝傻充愣一會,沒忍住,藉口到宴廳看看跑開了。邊跑邊想:陸大人一直盯著她,莫非自己臉上有髒東西?


    她得找塊銅鏡好好看看,今日可不能出錯。


    賓客漸至,一年中最重要的除夕宴開始了。崔炳不愧是禮樂方麵的行家,民樂融合華麗的宮樂,聽的眾人交口稱讚。


    禮樂正酣,內坊司宮女手捧玉盤,上佳肴,倒美酒,賓客屏息凝視,盯著珍饈打量一圈,竟沒挑出錯來。


    聖祖皇帝始建皇朝那年,便推崇由奢入簡,宮宴儀製都是規定了章程的。往年宸妃主辦,許多超出儀製的地方,眾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未曾想今日這般規矩,心中對這位守寡的太子妃不由多了幾分好感。再說這菜式新鮮,就跟猜到他們喜好似的,也是很對胃口。


    賓客頻頻點頭,以為這便是全部了。可規矩是規矩,卻少了新意。不知是誰小聲道:「每年宮宴都大同小異,也是無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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