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葚是最後一個。


    哪怕有眼罩遮蓋視線,她也能敏銳地感覺到,講台上的包是空的。


    根本沒有人放錢進去。


    班主任最後一個進來,她打開燈,看到空空如也的包,還有空空如也的講台。


    她拍了下桌子,問:“是誰?是誰把我包裏的錢也拿走了???一塊錢也不放過啊???”


    第84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


    教授初吻


    小桑葚知道是誰拿走錢。


    貓貓有著最敏銳的嗅覺,她已經從偷錢者的身上嗅到屬於一組長——也就是江明偉的氣味。


    但其他人都不知道。


    班主任的策略宣告失敗後,她看上去有些傷心,站在講台上,看著下麵學生的臉,歎口氣,仍舊站在講台上。


    這是所有班主任都不願意麵臨的糟糕事情。


    “我希望大家都能夠誠實一點,坦誠一點,”班主任說,“在今天這件事發生之前,我一直覺著我們是一個團結、有愛的大家庭。說實話,你們都還沒有成年,我完全不想使用惡意的稱呼來稱呼大家……但今天的事情,已經極其嚴重地傷害到我們的團結。”


    “教室中沒有監控,我也願意再給迷路的孩子一個機會。你們還小,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搭上自己的前程,”班主敲了敲課桌,“一天時間,我希望你能夠自覺一點,主動把錢交上。”


    江明偉什麽都沒說,他家裏不缺錢,一千塊對他來說,還不夠買雙運動鞋呢。


    不過,不缺錢和被偷錢還是兩碼事,他同意班主任的做法,願意等班主任慢慢地找出凶手,但還是窩著火,把一根筆咬得哢吧響。


    聲音太大,坐在他前方的小桑葚回頭看一眼,江明偉立刻坐正,朝她敬禮,沒心沒肺地笑,做口型——大班長。


    小桑葚轉過臉,繼續看班主任。


    如今教室中鴉雀無聲,班主任合上書:“好了,大家繼續上晚自習。”


    班主任夾著書,拎著那個空包走下講台。小桑葚轉動著筆,她心不在焉地盯著紙張,今天的作業完全寫不下去,隻是偶爾抬頭,看看偷錢的人。


    那是班級裏一個其貌不揚的男生,像所有班級裏麵的透明人一樣,他完全不起眼,即使開學半年,班上同學提起他,也是“哦,那個誰”,需要花時間思考才能記起他的名字;成績在中下遊,從不參加班級裏組織的各種活動,少和同學交流。


    小桑葚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晚餐吃了什麽,也知道他現在若無其事,鎮定地低頭寫作業。


    好像一切都與他無關。


    傍晚時分,小桑葚明明從他身上嗅到過那筆錢的味道。


    而且,現在班主任丟的一塊錢也在他身上,兩種氣味疊加起來,讓小桑葚迅速鎖定目標。


    沒有什麽能夠逃脫貓貓的鼻子。


    為什麽要偷錢呢?


    小桑葚不能理解。


    而且,最讓小桑葚迷茫的是,那些錢如今不在他身上,而是他後座的那個女孩身上。


    她是典型的優等生,成績很好,在班級中僅次於小桑葚——不過是論總排名,小桑葚嚴重偏科,她的其他科目成績都很好,但語文隻能勉強拿到及格的分數。


    這個優等生女孩的家中似乎並不怎麽富裕,小桑葚聽老師說起過,說她是“特招生”,因為成績優異被學校“花錢”招進來,就為了學校的高考重本率,不僅不用她付私立高中昂貴的學費和生活費,每個月還會給她一定的補貼。


    現在,她正低著頭,握著筆,也不寫字,隻是出神、發呆。


    小桑葚知道,錢在她的課桌中。


    就在兩包廉價的鈣奶餅幹之間,悄悄地、不安地藏著。


    小桑葚低下頭,她已經寫完今天的作業,也不需要上最後一節晚自習,最後一節晚自習的秩序,一般由副班長還有學習委員輪流維持。


    在等班主任離開房門的時候,小桑葚也收拾好自己的書包,拿著之前班主任給她特殊批的假條,離開教室,往校門口去。


    謝薄聲在學校門口安靜地等著她,今天晚上等的時間久了些,他也不著急,和旁邊出攤賣糖葫蘆的人聊了聊。聊天結束後,他仰臉,眯起眼睛,抬手,觸碰到從天空中悠悠揚揚散落的雪花,微微涼。


    他等待著自己的小貓出來。


    就像等待她慢慢了解這個世界,謝薄聲有豐富的耐心,無論多久,他都願意等下去。


    這是謝薄聲心甘情願去嚐的罪。


    今年第一片雪花在他掌心融化的時候,謝薄聲聽到小桑葚開心的聲音:“謝薄聲!!!”


    他轉身,一手拎著剛買的糖葫蘆,另一隻手伸手去迎接她結結實實的擁抱。


    小桑葚嘰嘰喳喳,認真和他講述著今日份的見聞:“今天我們班級裏出了件大事耶,我們班一個同學的錢被人偷走了……”


    謝薄聲皺眉:“偷錢?”


    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謝薄聲擔任老師這麽久,在大學之中,的確也聽聞過幾次盜竊事件。


    他們學校作風嚴謹,對盜竊看得也重,即使隻是一兩百,也是一個警告,加留學查看;超過一定數額,則是直接開除。


    之前也爆出過一些男學生偷窺女衛生間、以及女票女昌的事件,毫無例外,全是開除學籍,以及移交警察處理。


    在品德教育方麵,學校一直格外看重,絕不存在什麽和稀泥、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事情。


    “對呀,”小桑葚低著頭,想了想,她說,“我知道小偷是誰,我能嗅出錢的味道。”


    謝薄聲拎著她的雙肩包,將糖葫蘆遞給她,雪花剛開始下,細微,幾不可察,落在人們肩膀上,也旋即融化。


    謝薄聲問:“你和老師說了?”


    “……還沒有,”小桑葚想了想,“謝薄聲,今天晚上,老師讓我們……”


    她一五一十地將老師的做法告訴謝薄聲,並認真地下了總結:“我想,老師這麽做,就是想要給那個偷錢的同學一個機會,所以才沒有直接告訴警察,讓警察來學校處理。”


    半年多的學習,小桑葚雖然仍舊不通男女情愛,但也知道了一些人類社會中的規則。


    盜竊是犯法的,一旦警察介入,那個男同學隻怕就不能在學校中繼續上學了吧。


    而且……


    還牽扯到另外一名女同學。


    “所以,”小桑葚仰臉看謝薄聲,“今天晚上,我們可以晚點回去嗎?我知道那個同學也是走讀生,他不住校,每天晚上都要回家。”


    謝薄聲頷首:“可以,但你有沒有想好怎麽處理?”


    小桑葚靜默了。


    她說:“勸他將錢還回去?”


    謝薄聲笑了:“萬一他不還呢?”


    “我也不知道……”小桑葚苦惱地撓了撓頭,“人類為什麽要偷錢呢?”


    謝薄聲垂眼:“大概因為欲望。”


    小桑葚不說話了。


    這超出貓咪的知識盲區。


    謝薄聲默不作聲,他同小桑葚上了車,在車中等。外麵的雪始終沒有下大,隻悠悠揚揚地落著,像很多愛情電影的開場。


    小桑葚坐在副駕駛上吃掉了整個冰糖葫蘆,甜甜脆脆的糖衣,酸酸的山楂,小桑葚一口一個,吃到第五個的時候,謝薄聲才驚醒:“你怎麽不吐籽?”


    小桑葚說:“呃……你不覺著吐籽有點麻煩嗎?而且吞下去就好了呀,沒問題的。”


    她很驕傲:“我們貓咪吃東西都是用吞的!”


    謝薄聲:“……”


    “無論是吃西瓜,還是吃山楂,都要將籽吐出來,”謝薄聲伸手,遞到她唇邊,莫可奈何,“不然,山楂籽會在你肚子裏生根發芽,長出一整顆山楂樹。”


    小桑葚驚呆了。


    她一手舉著糖葫蘆,另一隻手捂住嘴巴,驚慌失措:“難道要從我嘴巴裏長出來?”


    “嗯,”謝薄聲說,“所以,你要老老實實地將籽吐出來,知道嗎?”


    小桑葚害怕極了。


    她著急:“怎麽辦呀謝薄聲,我剛才已經吞下25粒山楂籽,會不會在我肚子裏生根發芽,然後再長25棵山楂樹,完蛋了完蛋了,我要被山楂樹撐爆了……”


    謝薄聲看著她團團轉的模樣,笑了笑,歎口氣。


    “這樣吧,”謝薄聲示意她傾身過來,“過來,靠近我一點。”


    小桑葚老老實實照做,傾向謝薄聲,整個人都快貼在他身上。


    謝薄聲嗅到她的玫瑰香氣,強勢撲向他的身體。


    謝薄聲抬起手,象征性地在虛空中抓了一把,然後張開口,將那些虛擬的空氣吞下。


    小桑葚睜大眼睛看著他的動作。


    “好了,”謝薄聲含笑,“現在你肚子裏的山楂籽已經被我吸走,沒事了,它不會再在你肚子裏生根——”


    發芽兩個字沒有說完。


    小桑葚一口吃掉一整個山楂,嚼都沒有嚼,直接吞咽下去。


    謝薄聲:“……你做什麽?”


    小桑葚崇拜看他:“再來一次再來一次,謝薄聲,剛才我沒有看夠。”


    這樣說著,她直接傾身過來:“謝薄聲,你再來一次,把我的山楂籽吃掉……”


    那個小小的“嘛”字在二人相貼的唇齒間徹底洇滅,她主動貼貼謝薄聲的唇。


    不是先前那種貓貓舔人式樣的舔舔,小桑葚幹脆利索地撬開謝薄聲的齒關,要吸掉山楂籽嘛,肯定是阻礙越少越好。


    聰明貓貓如此篤定。


    她迫切地想要讓對方取走東西,因而毫無保留、完全地向對方敞開,甚至用她的小舌尖尖好奇地去探究謝薄聲。


    貓貓的好奇心旺盛,她想嚐到更多的甜,也想要讓謝薄聲更深地演示如何取走山楂籽。


    可是謝薄聲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他怎麽一動也不動?他為什麽看起來有點驚愕?為什麽不“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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