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拳就把他打倒啦!”


    第65章 喵喵喵喵喵


    貓貓上學


    謝薄聲第一次意識到喵喵拳的威力。


    小桑葚一拳打得對方眼睛烏青,不,和眼睛上的傷痕比起來,小桑葚這一拳給對方帶來的心靈壓力也不小。


    謝薄聲說著抱歉,帶了這個看上去瘦弱不堪的準高中生去看醫生。小桑葚雖然不理解為什麽謝薄聲要對失敗者這樣好,但還是乖乖地跟著謝薄聲去醫院。


    沒什麽大礙,隻是打青了一隻眼睛。男方家長氣勢洶洶地過來,要同小桑葚和謝薄聲鬧一鬧,上來就是“我可憐的兒子啊你這麽老老實實學習怎麽會有這麽凶悍的女同學打你啊我可憐的兒子”,小桑葚受不了人類的哭聲,但她還是攥著男生丟過來的“挑戰書”,委屈巴巴地展示給對方看,辯解:“不是我先的,是他先動手,想要抓我的手……”


    趙目天不說話,低著頭,有些沮喪。


    他母親看了看自己兒子,收了哭聲,有些尷尬地啞火了。


    小桑葚一開始沒打算說這件事,怕謝薄聲擔心。可惜她敏銳地感覺到對方父母打算“欺負”謝薄聲的想法,立刻挺身而出,將事情和盤托出。


    謝薄聲沒有阻止她,凝神瞧,要看她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今天最後一節課嘛,我在認真地記著筆記,他忽然就拿紙團丟我,砸到我了,幸好我堅強,如果我再嫩點,就被他用紙團砸死了,”理清楚的小桑葚說,“明明是他來挑釁我的,而且這些不關謝薄聲的事情,你們有什麽事情,衝著我來。”


    謝薄聲:“……”


    原本被謝薄聲護在身後的小桑葚,挺身而出,用大拇指點了點自己,昂起頭來:“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謝桑葚。”


    謝薄聲終於出手,忍著笑,暫且打斷小桑葚的中二發言。他心平氣和地望著麵麵相覷的一對父母,和那個眼窩青紫的男生。


    他說:“我們家桑葚心思單純,壓根沒有想到其他方麵。倒是你們家的孩子——‘知好色,則慕少艾’,年輕人有想法很正常。但我們桑葚專心學習,沒有這方麵的想法。你們家是男孩子,不該在我們桑葚拒絕後,還試圖拉扯她。”


    父母倆對視一眼,不自然移開視線。做父親的,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趙目天縮了縮脖子,不吭聲,隻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醫院光潔、雪白的地板。


    謝薄聲溫和地說:“我們桑葚也有做錯的地方,不該下手這麽重——這樣吧,醫藥費我們出,等會兒看看醫生怎麽說,要營養品也沒事,我們這邊願意負擔。不過還是勸告二位,好好教育孩子,不要再做出這種強行拉女生的行為了。”


    ……


    晚霞如織,夕陽沉入雲朵。


    陰霾和暗色從天空邊緣一點點寂靜沉落,小桑葚安靜地跟在謝薄聲身後,亦步亦趨,隻用腳尖踢著一枚骨骨碌碌的小石子。一腳力氣過大,小石子滾進花壇之中,小桑葚安靜地看了一陣,仰臉,問:“謝薄聲,我剛才是不是不該打他?”


    謝薄聲有些驚詫:“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嗯……感覺我似乎做錯了,”小桑葚皺皺眉頭,她說,“那個人的父母好像要打指責我的樣子,從他們的情緒中,我感覺到,她們似乎對我很不滿。”


    謝薄聲聲音緩和:“就因為這個?”


    “嗯,”小桑葚想了想,“而且當時那個男生的情緒聞起來其實有些奇怪,我能感覺到,他好像想要鎖我喉——是這個形容嗎?”


    謝薄聲:“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應該是想要擁抱你。”


    小桑葚歪著腦袋:“但那時候我不想被抱,所以他的舉動是惡意的。”


    “沒錯。”


    謝薄聲開了副駕駛的門,他拎著小桑葚的書包,拍拍她的腦袋:“就應該這樣做,明白嗎?誰是誰非先放在一旁,隻要異性——不,同性也一樣,隻要他們做出讓你不愉快的舉動,你就可以反擊回去。”


    小桑葚上了車,係上安全帶,手指壓在安全帶邊緣,她若有所思:“所以錯的不是我。”


    “對,是他不該用手拉你,”謝薄聲說,“你有權利拒絕所有不喜歡的肢體接觸。下次倘若再遇到類似的事情,那就打回去。不要擔心醫藥費,有我呢。”


    小桑葚用力點頭:“嗯!!!”


    謝薄聲這才鬆口氣。


    小桑葚的愉快假期持續的時間並不算長,幾乎是一眨眼,時間就飄飄然而過。去寄宿高中的前一天,謝薄聲如臨大敵。他自己沒有住寄宿高中的生活經驗,隻知道學校宿舍並不算寬敞——小桑葚如今準備去的私立高中還好一些,一個宿舍四個人,上床下桌,每個人還有一個衣櫃,每個宿舍也都有獨立的小陽台和衛生間、淋浴設施。


    床墊和床單都是學校統一標準采購,謝薄聲提前兩天就買了回家,反複曬、洗,如果不是他不會,他甚至想要將床墊拆開,將裏麵的填充物也換上一遍。一周回家一次,那麽零食、水果、飲料、甜點(保質期短,所以隻能購買一日食的分量)。校服洗幹淨晾曬,運動鞋自備,帶五雙過去,五雙襪子,一天一雙,穿髒了帶回家、謝薄聲洗刷。


    謝薄聲唯一不為她洗的,也隻有貼身衣服了。在學校中洗衣服晾曬也需要花時間和精力,小桑葚需要的睡眠時間更長,為了不耽誤她的休息,謝薄聲幹脆連校服也多訂兩套,囑托小桑葚,穿髒了沒時間洗就放包裏,等回家後再丟洗衣機。


    小桑葚點頭。


    更不要說小些的東西,什麽花露水、驅蚊水、護膚霜、身體乳、護發素……到了現在,小桑葚終於發現頭發不那麽長的妙處,她隻要簡單用發膜悶一悶、洗幹淨後抹上護發油,就不會像之前那般幹燥。


    方便!


    小桑葚離開家的前二十個小時。


    謝薄聲在電腦上嚴格地、一遍又一遍地搜索,「高中生開學必備100件東西」、「高中生最愛的文具」、「高中生入學須知」、「高中生在學校中如何避免早戀」、「高中生早戀該如何」、「如何正確引導高中生關於早戀的認知」、「如何溫和地分開早戀的高中生」、「怎樣斷絕高中生和壞小子的往來」……


    小桑葚離開家的前十八個小時。


    謝薄聲一手推小推車,另一隻手牽著小桑葚,嚴格從在超市中逛,將所有認為小桑葚能用上的東西統統丟進購物車。


    小桑葚:“嗯……雖然我很喜歡西瓜啦,但是帶西瓜和西瓜刀進學校,似乎沒必要?”


    謝薄聲:“你說得很對。”


    默默將西瓜刀抽出,謝薄聲又思索,是不是該給小桑葚準備點防狼噴霧?如今不能網購這樣東西,那就可以考慮一下自製……


    小桑葚離開家的前十五個小時。


    謝薄聲將小桑葚的行李箱和準備打包帶走的幾個大箱子清點完畢,讓小桑葚再清點一遍。


    小桑葚離開家的前十二個小時。


    早早吃過晚餐的小桑葚趴在次臥中睡得正香,謝薄聲在她門口徘徊良久,最終輕歎口氣,坐在客廳沙發上,罕見地給自己倒了杯酒,加了點冰塊,慢慢地喝。


    算起來,這將是小桑葚第一次離開謝薄聲這麽久。


    五天呢,她將在外麵獨自睡上四個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學校中又是上床下桌的格局,她睡覺不安分,萬一掉下來該怎麽辦?


    小桑葚所需要的睡眠時間比普通人要長,萬一和舍友的作息時間不一致、合不來、鬧矛盾,怎麽辦?


    小桑葚目前隻是簡單接觸了高中課程,萬一她跟不上嚴苛的教育體係,和老師發生爭執,該怎麽辦?


    焦慮的謝薄聲喝完一杯酒,去衝澡。這個晚上,謝教授一夜未眠。


    送小桑葚上學的第十分鍾。


    謝薄聲把小桑葚的衣服和行李箱、被褥等東西搬上車的時候,一顆心比看到學生掛科還要沉重。小桑葚像個小尾巴,一直跟在他身後,她從來都沒有說過不想去學校、不想讀書、不想和謝薄聲分開這種話,但是表情出賣了她,她看上去有點委屈,甚至快要哭出來。


    謝薄聲不能出口詢問。


    私立學校的寄宿製度是強製性的,這點無法更改。而分離這種事情在所難免,人生就是不斷的分離,不斷的相聚,聚散都隨緣……以後她長大,多半也要離開自己。


    她需要獨立。


    現在不過是暫時的分開,短短五天而已。


    謝薄聲說服自己,將小桑葚送到學校中。


    為了避免出現糟糕的事情,謝薄聲已經提前和老師說明,他謊稱小桑葚有輕微的基因疾病,這點讓她需要更多的睡眠,以及黑色素的部分合成障礙——所以她的頭發和睫毛、毛發都是淺金色,這絕不是染發;還有虹膜的病變,所以她的異色瞳也是正常的——當然,小桑葚會熟練地佩戴黑色美瞳,不會造成什麽惡劣影響。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來送孩子、給孩子鋪床疊被的家長很多,唯獨謝薄聲顯得有些異類,他是表哥,年輕一輩,又是唯一的男性親屬。在一行好奇的注目禮下,謝薄聲鎮定地將小桑葚的床墊鋪好,床單鋪得一絲不苟,多餘的部分全都整整齊齊地疊起來掖在下麵,漂亮利索得像軍隊裏疊出來的豆腐幹。


    謝薄聲還準備了大包大包的巧克力和其他零食的禮盒,全都送給小桑葚的舍友,溫和地請她們多多關照小桑葚。


    青春期的女孩大多熱血心腸,一邊說著謝謝表哥一邊分了他送來的禮盒。


    在學校食堂中吃過午飯後,謝薄聲終於要離開了。


    現在的學生需要回去午睡,等到下午三點鍾,她們就要去教室,聽老師們講開學第一課,一般是班主任主持班會。


    小桑葚將他一直送到學校門口,炎熱的夏季還沒有結束,小桑葚仰起臉,她一直攥著謝薄聲的衣袖,攥到掌心出汗也不鬆開,隻小聲問:“謝薄聲,你什麽時候來接我啊?”


    謝薄聲說:“周五下午,等你放課後我就來接你。”


    小桑葚喔一聲,又問:“你會不會不要我啊?”


    謝薄聲歎口氣,他說:“怎麽會呢?你現在隻是來讀書,別難過,十一假期,你就有長假期了。”


    小桑葚小聲:“可是你已經丟過我一次了,我很害怕,謝薄聲。”


    謝薄聲不言語。


    他的咽喉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噎得他不能呼吸。


    校園中的午休鈴聲響了,門衛催促著小桑葚回去午休:“行啦,孩子在這裏吃不了虧的,該回去啦。別在這兒……”


    謝薄聲低頭,看著小桑葚捏著他袖子的手指,指甲蓋因用力而泛白。


    小桑葚仰起臉,努力衝著謝薄聲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再丟下我啦。”


    “謝薄聲,你一定要來接我啊。”


    她主動鬆開手,沒有讓謝薄聲為難,轉身跑出去好幾步,站在學校的陽光之下,用力向謝薄聲揮揮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記住哇!我等你!”


    謝薄聲站在原地,看著小桑葚飛快往宿舍樓的方向跑過去,她的金發小馬尾一翹一翹的,像是落在她頭上的可愛金色小麻雀,一眨眼,沒入森林中。


    謝薄聲的心髒仿佛缺少一小塊兒,他不能確定這種感情的來源,隻邁步往前走,走出去好幾步,抬手,看到襯衫袖上濕了的小小痕跡,那是剛才小桑葚用力攥著的。


    他望著這一塊兒濕痕出了神。


    鄭不凡的爽朗笑容打斷他的思緒。


    “老謝,怎麽了?你怎麽一副女兒出嫁的孤寡老人樣?”


    第66章 喵喵喵喵喵喵


    教授心髒


    謝薄聲笑了:“胡說什麽?這是要去哪兒?我送你。”


    這樣說著,鄭不凡毫不客氣地打開車門上車。


    這麽久了,副駕駛基本上隻坐過小桑葚一個人,她個頭小,對於鄭不凡來說,稍顯局促。他本打算動手調,抬頭看到車前方擺著的一個小三花貓貓車載擺件,噗呲一聲笑:“我還是去後麵吧。”


    謝薄聲說:“也行。”


    他忽然記起,小桑葚有著自己的專屬標記方法。她不會用喜歡的貼紙貼滿自己的生活環境,卻喜歡用她獨特的氣味來覆蓋領地。


    貓貓依靠氣味辨別,希望上帝寬恕,在小桑葚的行李箱中,就塞了一個安撫鯊魚玩偶,在此之前,謝薄聲已經容忍了一周——床上放著這一個怪東西。


    作為回禮,小桑葚鄭重地把她睡了一周的小三花抱枕送給謝薄聲,並認真告訴謝薄聲,倘若他晚上睡不著覺,記得給她打電話,她會將自己學校中的枕頭帶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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