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白貓先生一邊說著抱歉,一邊迅速地將這個家庭中最貴重、最珍貴的東西瘋狂想辦法帶走。


    他心中對謝薄聲說了很多聲抱歉,對不起,愚蠢的人類,我要拿走你這個家中最重要的東西了。


    小花貓和一頭白色卷發的白貓在夜色下告別。


    被破開的玻璃窗前,小花貓目送著滿載而歸的白貓先生,目送他英姿颯爽地從陽台上翻下——


    樓下傳來一聲尖叫,還有此起彼伏的聲音:“抓小偷啊啊啊!!!”


    小花貓蹲在被撞開的玻璃窗前,歪了歪腦袋,動動小耳朵,迷惑不已:“喵?”


    “貓!”


    夜色濃,剛洗過澡的謝薄聲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神色凝重地握著手機:“小偷已經跑掉了?是的,我有一隻貓——它沒事吧?”


    “嗯,”謝薄聲鬆口氣,“謝謝你,能麻煩你這兩天幫我照顧一下它嗎?我明天——不,我今晚就回去,謝謝。”


    “嗯,沒事,錢和東西丟了倒是其次,”謝薄聲說,“隻要貓還在就好。”


    ……


    結束完通話,謝薄聲沒有絲毫猶豫,他換掉睡衣,立刻收拾行李,拖著行李箱敲響隔壁房間的房門。同事沈歲和在兩分鍾後開了門,謝薄聲言簡意賅,告訴對方,他家中遭遇竊賊,需要立刻回去。至於這次交流的名額,他會讓另一個正好在這個城市的同事前來,謝薄聲同時也會寫郵件,向校領導說明情況。


    沈歲和點頭,表示理解。


    臨走前,謝薄聲不忘關心同事:“你是被蚊蟲咬了?脖子上怎麽這麽大的紫紅淤痕?我這裏有一些藥,你需要嗎?”


    沈歲和下意識摸摸脖頸,鏡片下的眼睛彎了彎:“沒事,謝謝關心。”


    謝薄聲點頭,順便提醒他:“蚊蟲過敏不是小事,瞧你脖子一塊疊一塊的,記得早些去看醫生。”


    沈歲和再度道謝:“謝謝。”


    謝薄聲沒有多留,他訂了最近的一趟高鐵,在回去的路上,才從業主群中觀察到這次學校家屬院遭賊的全記錄。


    這次的賊很高明,帶著好似有鐳射光澤般的隱形眼鏡,說不清楚是什麽特殊材質,夜晚監控中看到,對方的眼睛簡直就像貓狗一樣,閃著怪異的光芒,讓人瞧見心生懼意;還戴著一頭棉花般的白色假卷發,精妙地躲過了人臉識別對比功能。該賊身手敏捷,行為頗為異常,監控顯示,他穿著一身精神病院的衣服,偶爾站起奔跑,偶爾又像隻貓一樣四肢並爬。


    謝薄聲盯著監控錄像,看著這個賊順著空調管道靈活地攀爬到陽台,用頭撞擊玻璃窗,直到打破謝薄聲家中的窗子,才迅速地落進去。


    謝薄聲家中沒有裝監控設施。


    學校家屬區的治安毋庸置疑,再加上無論是進入家屬區還是進去樓道,都需要刷身份卡。除了鳥兒蟲兒流浪貓們,不會再有陌生人能夠闖入。在這種情況下,獨居的謝薄聲完全沒有安裝家庭監控設施的必要,但現在,家中有貓後,謝薄聲認定,監控設施也是有必要的。


    業主群中大多是一些退休或即將退休的教授們,他們的空閑時間和鑽研心不是旁人所能比擬的。在謝薄聲乘高鐵歸家的路上,他們已經開始就該男子的異常行為展開激烈的辯論。


    一部分人認為,該卷發白毛男就是純粹的精神病患者,據目擊者聲稱,曾經見到該男子發出標準的喵喵聲,或許他臆想自己是一隻貓,這樣就能解釋清楚,為何他的行為怪異。因為他的確在模仿貓的行為,甚至就像一隻靈活的流浪貓。


    另一部分人認為,該卷發白毛男或許是某生物實驗室的失敗產物,就像“巴斯克維爾獵犬”,這點也能解釋通對方那奇怪的、動物般發光的眼睛,還有他的貓式行為。


    無論哪一種,令人迷惑的是,他躲進謝薄聲的家中,而謝薄聲也是此次事件中受損最多的人。


    401語言學葉不言:「難道是因為謝老師剛養了貓?貓的求偶期到了?」


    501古漢語謝薄聲:「你的思維方式已經超過人類範疇了」


    501古漢語謝薄聲:「我的小桑葚還不到兩個月」


    501古漢語謝薄聲:「它還這麽小」


    501古漢語謝薄聲:「不要用人類肮髒的思想去揣測我的小桑葚,它隻是個剛斷奶的小貓崽」


    501古漢語謝薄聲:「大家要相信科學」


    是的,要相信科學。


    那個人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盜竊者。


    至於為什麽對方唯獨進入謝薄聲家中,謝薄聲暫且無法去思考,他現在隻想確保自己的小貓崽子是安全的,沒有被小偷傷害。


    在淩晨四點鍾,謝薄聲終於從出租車上下來,一路直奔家中,協助警察一同核實財物損失。令人驚訝的是,謝薄聲所有的東西都完好無損,隻痛失——貓糧和貓砂。


    是的,據目擊者聲稱,那個小偷離開時,偷走了謝薄聲給小花貓準備的大部分口糧,還有高達10kg重的貓砂。


    隻留下一袋被咬破的、散落一地的貓糧。


    還有一個一頭紮在貓糧堆,幸福地吃到肚皮圓滾滾、連走路都不穩、不停打嗝的小花貓。


    第12章 喵喵喵喵


    貓貓會議


    謝薄聲不知自己該高興,還是歎氣。


    小花貓的肚皮撐得圓滾滾,飽到連咪嗚也發不出,滿滿當當一肚子糧,在謝薄聲傾身時,她主動蹭過去毛茸茸小腦袋瓜,撒嬌般地貼了貼他掌心,以表對盜走他珍稀物品的歉意。


    謝薄聲抿著唇,將毛茸茸的小貓抱起,仔細看看。還不到兩月的小貓跑起來還是一顛一顛的,現在吃到肚皮軟韌滾滾,指腹摸一摸,仿佛能摸到裏麵鼓鼓囊囊的貓糧——謝薄聲連連歎氣,將小花貓放下:“你啊你。”


    警察走後,謝薄聲挽起衣袖,開始動手打掃被小偷闖入的痕跡。令警察困擾的是,該犯罪嫌疑人沒有留下絲毫的毛發和指紋、甚至於皮屑或其他東西。換句話說,對方或許是個經驗十足、有充足準備的人,才會在將房間弄到如此淩亂的同時,不留下絲毫能暴露真實身份的東西。


    謝薄聲用了兩個小時將房間中的一切恢複正常,陽台上破損的玻璃窗需要明天再聯係師傅更換,但對於養貓家庭而言,玻璃窗破開口子是極大的安全隱患,因此,謝薄聲仍舊想辦法用其他東西暫時封住破洞。而在這個過程中,他身後,吃到肚子圓滾滾的小花貓開始滿屋子東跑西跳,喵嗚喵嗚。


    在封破洞的同時,謝薄聲在破裂的玻璃邊緣處,敏銳地發現幾根白色的、卷曲的的貓毛。


    小花貓還沒有完全脫離幼崽時期,也不怎麽掉毛,而這無論是長度,還是顏色,都和小花貓本貓有著極大差距。


    謝薄聲麵色凝重,折身回望,恰好看到小花貓蹲在光潔亮麗的木地板上,像打嗝,又像是在發抖,低著一顆毛茸茸貓貓頭,脊背一頓一頓地上頂——


    在謝薄聲走過去之前,小花貓啊嗚一口,將吞太快未咀嚼完全的貓糧一口噴到地板上。


    謝薄聲:“……”


    第一反應先是小貓的身體狀況,他一個剛開始養貓的新手,第一次麵對貓咪的身體意外;其次,才有那麽些犯潔癖。但這種情況下,他那點潔癖顯然有些微不足道,謝薄聲緊繃一張臉,快步走上前,小花貓顯然很健康,她一邊打嗝,一邊瘋狂往桌子上跳,一路劈裏啪啦地響,在謝薄聲震驚視線中,她跌跌撞撞一頭撞破一連串兒的玻璃杯子,以及其中剛煮好的溫熱牛奶。


    謝薄聲又擦了半小時地板。


    做好這一切的謝薄聲已經疲倦到隻剩下給小花貓刷兩遍牙,並嚐試阻止她上床休息——謝薄聲不確定外麵那個貓砂大盜有沒有瘋狂rua貓貓。但他相信,以小桑葚的可愛程度,對方一定無法抵抗這種誘惑。


    在這種情況下,謝薄聲打算明日給小花貓從前爪到尾巴都洗一遍,再允許她上自己的床。


    這是潔癖最後的底線。


    小花貓吐過後就好多了——之前吃東西,都是嚴謹的謝薄聲用量杯和小型高精度電子秤計算出的,她還沒有“吃飽”這個意識。驟然一次吃到肚皮滾圓,休息過後,貓體安然無恙。但她不理解,為什麽謝薄聲拒絕她上床床。


    咪嗚?


    信徒是認為他什麽都沒捉到、因此羞恥到不好意思麵對貓貓了嗎?


    大度的貓貓是不會介意信徒狩獵失敗的,因此,在謝薄聲終於入睡後,小花貓靈巧地爬上床,善解人意地舔了舔謝薄聲的額頭。


    謝薄聲沒有驚醒,他白天出差、工作,整個晚上又都在奔波和勞動,疲倦到完全睜不開眼睛。


    小花貓很喜歡信徒身上的幹淨氣味,她縮成一小團,窩在枕頭上。小貓舌頭帶點刺,她自己沒什麽感覺,畢竟貓貓之前最友好的打招呼方式就是你舔舔我,我舔舔你,互相聞聞pp。對待信徒,當然不需要貓咪紆尊降貴地做這些事,但誰讓她是大方又善良的小貓咪呢?


    善良的小花貓用力舔了好幾分鍾謝薄聲的頭發,她忽然有些開心人類隻有頭上長毛發了,不然小貓貓很難將人類從頭到腳舔一遍。


    舔完後,小花貓才滿意地爬到謝薄聲胸口,好奇地盯著被子下藏著的某個會自動支撐的玩具。現在的小花貓對一切還抱有慎重,再加上她如今肚子飽飽貓體困困,暫時懶懶散散不想運動,不然,已經敏銳地撲上去咬住。


    小花貓調整了六七個姿勢,終於決定背對著謝薄聲的臉,蜷縮著身體,懷抱尾巴,滿意入睡。


    而謝薄聲的這一次睡眠並不怎麽順利。


    他夢到自己置身於故鄉原野上,躺在柔軟草坪上,一隻羊在陽光下慢悠悠地啃著他的頭發;時而又穿過一片叢林,周遭樹木高大,貓頭鷹立在樹枝,能夠365度扭轉頭部,始終盯著他……夢魘最後,他看到一隻白色的貓,在視線下變成人類,瘋狂奔跑。而他胸口則睡著一個黃頭發的女孩,奶聲奶氣地叫著爸爸。


    謝薄聲驚醒了。


    “喵嗚~”


    胸口的重壓並沒有消失,小花貓蹲在他胸口,湊過來,並不柔軟、有著肉刺的貓舌舔了一下他的臉頰:“喵嗚~”


    謝薄聲按著太陽穴,緩緩鬆一口氣。


    意外太多,以至於他夜間也做這樣毫無章法的夢。


    他起身,去給餓到喵嗚喵嗚的小花貓開罐頭。


    養一隻貓的體驗感,不亞於養一個孩子。


    尤其是謝薄聲這種,從小奶貓開始喂起,手把手給貓貓喂奶,教貓貓排泄,用貓砂。


    謝薄聲目前還沒有考慮過婚姻或者子女的事情,但他對待子女,大約也不過如此了。


    但有些事情,仍舊是謝薄聲不能教會貓貓的——比如,獨自成長的貓貓沒有和其他貓咪打鬧、嬉戲的經驗,社會化的程度也會差一些。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從斷奶時期就被人類照顧的貓,有著極大的可能,無法控製自己的力道。他們沒有被咬過、撲過,因此在和人類的嬉戲中也無法掌握分寸。


    在小桑葚第三十二次咬破謝薄聲手指、第二十一次將謝薄聲小腿撲出血、第十七次抓破謝薄聲手臂、第三次撓破謝薄聲臉頰後,謝薄聲終於接受同辦公室一位家有一隻緬因一隻布偶和一隻兩月大流浪橘貓崽的同事建議,帶小桑葚上門,試探著讓小桑葚和幾隻貓短暫接觸一段時間。


    “你早應該告訴我,”同事說,“有大貓帶著,小貓學上廁所啊,用貓砂啊,什麽的,會更容易、更快一些。大貓一般不會把小貓視作威脅,更何況我養的緬因和布偶,都是出了名的性格好、容易相處……真不敢想,你這樣的人,是怎麽教貓用貓砂的。”


    謝薄聲笑著說:“還是我家小桑葚乖,聰明,教了兩次就會,也沒有在床上或者其他地方亂排泄。”


    同事未置可否。


    她彎腰,在插了費利威的房間中,低頭看了看太空艙中的小桑葚。


    是一個可愛的長毛異瞳三花貓。


    同事驚喜極了:“這是獅子貓?”


    謝薄聲:“什麽獅子?”


    同事試探著打開太空艙的箱門,小三花沒有躲避,隻是用圓圓的貓眼好奇望她。過了一陣,才輕輕地用濕潤的小鼻子蹭蹭她:“喵嗚?”


    很親人,甚至不怕陌生人。


    同事順勢撓了撓小花貓的下巴:“謝老師,你撿到寶貝了。獅子貓是咱們國家的本土貓啊,脾氣好,腸胃也好……不像布偶,容易玻璃胃。”


    謝薄聲虛心請教:“玻璃胃是指什麽?”


    “腸胃不太好,”同事想了想,告訴謝薄聲,“比如,容易軟便——嗯,就是在粑粑後,容易沾一屁股的——”


    “好了,我知道了,”謝薄聲打斷,“謝謝你,我明白了。”


    他憂心忡忡地望向同屬長毛貓的小桑葚,短暫地思考一下對策。


    “不過獅子貓軟便的不多啦,”同事小心翼翼地抱出小三花,在確認她不反抗後,才幸福地用臉貼了貼這個乖乖小貓,“還是異瞳,三花啊,謝老師,你知道概率有多低麽?”


    ——小三花才不懂這個人類為什麽對她又親又抱。


    她也不懂為什麽謝薄聲會把她帶到這裏,但其實體驗感也不錯,這個房子的兩個陌生人類都給了她美味的小魚幹,小三花狼吞虎咽,連掉在地上的渣渣也舔得一幹二淨。


    除了兩個陌生人類外,這個房子還有三隻貓,有倆貓體型頗大,最大的緬因貓先生,年齡最長,足足有五歲,沉穩有力;第二大的是布偶先生,今年剛兩歲,最小的則是橘貓先生,和小三花一樣大。


    三隻貓貓對小花貓都表示出熱烈歡迎,尤其是布偶先生,將小三花從頭到爪舔了一遍,才心滿意足地告訴小三花:“美麗動人的小甜心,如果你再大一些的話,如果我沒有割掉蛋蛋的話,我一定會瘋狂和你交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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