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隻是恆親王府添了個西席專門教府裏大阿哥功課,這事也眾人也傳得津津有味,有人說這是皇上對王爺的恩典,也有人說是王府大阿哥忒不長進,這是替恆親王教兒子打王爺的臉。反正傳什麽的都有,但怎麽傳都比喪氣著強。


    外邊傳得熱熱鬧鬧,府裏倒是沒人在意那些。這些年府裏什麽小事沒被外邊傳得變過樣兒,尤其過了頭兩天,弘昇那邊沒再有什麽新情況,這事也就沒誰再掛在嘴邊了。


    況且皇城根下的老百姓那也是見慣了大場麵的,再大的熱鬧閑話也就能傳個三五天,等熱鬧勁過去,楚寧便找了個空檔往宮裏去了一趟。


    如今皇帝從胤祺他老子換成他哥哥,如今進宮就沒以前那麽隨意,楚寧也是做好了安排先去太皇太後那兒再去宜太妃那兒,最後又往烏拉那拉氏那頭坐一坐,直到太陽快落山才回來。


    「怎麽樣啊。」外邊最近沒什麽事,胤祺這些天便一直窩在家裏,正好養養前段時間累得夠嗆的身子。連今早上楚寧是什麽時候出的門他都不知道。


    「什麽怎麽樣,都挺好的。額娘還讓我跟你帶句話,讓你別操心她,說是等過了熱孝期額娘就會搬到太皇太後那兒去,陪著她老人家住。」


    一朝天子一朝臣,後宮自然也要換新人。好在四爺後院人不多,尤其這會兒他提前上崗,連年氏都還沒來得及進府,如今宮裏倒還住得下。又因為沒有十四夾在中間,德妃也沒跟四爺鬧得水火不容,如今搬進寧壽宮去,先帝爺留下的一眾妃嬪有太後管著,倒也不亂。


    「嘖,誰問你這個了。前邊早說你回來了,就這麽點路往哪兒去了啊。」如今先帝剛走,自家額娘是肯定要在宮裏再住幾年的,胤祺且還不操心這事。再說如今自己有爵位體麵,胤禟又有銀子,額娘在宮裏怎麽都不會吃虧。


    「那爺說我去哪兒啊。」楚寧剛剛自然是故意抻著他的,這人吧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把兒子打了之後弘昇沒記仇他反而矯情上了。這都好幾天了吧,硬是槓著不肯過去看看,前兒自己都把他拉到半道上,他自己又給跑了回來,那樣子要多慫有多慫把楚寧氣個夠嗆。


    「不知道,愛去哪兒去哪兒。」都這份上了胤祺自然也清楚楚寧就是故意的,隨即也不問了。直到兩人吃過晚飯,胤祺一個人生悶氣一樣坐在書桌後邊捧著本書坐了一整晚,楚寧實在看不過去才起身走到他跟前,「到底怎麽了嘛,怎麽這回非要跟你自己兒子置氣,何必呢。」


    說來成親這麽多年,胤祺從來就不是個小心眼的人,有時候甚至還大喇喇的,好些事情楚寧還在心裏頭斤斤計較,他老早就拋到腦後不記得了,這次也不知道到底較個什麽勁。


    「我今兒回來就過去瞧了,皇上給找的先生跟咱們以前家塾裏的真不一樣,弘昇這會兒屁股還坐不得呢,就把人薅起來讀書。這麽大個小爺們了,還在那兒之乎者也的讀,見我過去今兒的功課才算完。」


    要不說四爺還是厲害,雖說看重侄兒但到底不如弟弟,他在胤祺麵前一直念叨他的不是,可轉頭就送了個厲害人過來給侄兒。這章老先生可真真是個老學究,來府裏就空了一天準備院子和書籍,第二天便自己領著書本和戒尺找弘昇去了。


    那天弘昇還下不來床,老先生也不勉強就讓人趴在床上讀,一天下來真把弘昇折騰夠嗆。楚寧這才明白過來這事十有八九是四爺故意囑咐的,一來教了孩子,二來也替他弟弟出了氣兒。


    胤祺聽了這話半晌沒作聲,就在楚寧以為自己這話又要白說了的時候,某人才不情不願的張嘴,「天氣眼瞧著越來越熱,這先生也是著急得很,咱家又不考科舉掙功名,沒得勞累了先生。」


    「話可不能這麽說,到底是皇上專門送過來教導弘昇的,人家這不是盡職盡責嘛。我瞧著弘昇倒是挺認真,今兒我過去看都比前些天瘦點了。我看這先生就挺好,以前不你老說弘昇學識上根基不紮實,這回說不得就都能給補回來。」


    一聽這話楚寧就知道胤祺到底在意的是什麽,還怕勞累了先生?鬼才信他找的這破藉口。便更加故意跟他強著來,說的話都是向著人家先生,聽得胤祺嘴角都直抽抽。


    「楚寧,你故意的是吧。把爺氣死了你高興是不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平日裏胤祺就老把福晉二字掛在嘴邊,明明挺疏遠的倆字從胤祺嘴裏說出來,就莫名的多了一份情愫。


    若是私底下沒人或是更黏糊的時候,多叫幾聲寧兒也是有的,要是再不行那就心肝肉兒好姐姐好愛兒的胡亂叫,但像這會兒有幾分生氣又帶了幾分臊的叫自己,楚寧還真真少見。


    「真不是故意要擠兌你,你看,弘昇那兒到底怎麽樣我也跟你說了,這些天你兒子那兒大小事務我都親自過問了,連他那兒的倆通房丫頭我都安置妥當,弘昇沒出孝期她們就別想近弘昇的身。」


    他們父子兩個鬧,還不是把楚寧夾在中間,「可說到底我是嫡額娘不是額娘,我做得再好也不如你的態度。府裏那些奴才個個都是人精,一天兩天的無所謂,你要老這麽下去,不說給弘昇使絆子,就是沒了往日的熱乎勁,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兒子。」


    楚寧這話說得直白,這些高門大戶裏邊真要擠兌人,從來就不用明著來,更不用剋扣什麽來噁心人。隻需少了往日的殷勤就能讓人不舒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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