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沒多說什麽,隻把人看仔細便往後院去了。後院裏女眷們都在,就連平時躲著自己的武姨娘都在,楚寧一進門就把門口碰上謝筠的事兒給說了,「額娘,今兒謝筠上門來拜見阿瑪,您不張羅秦寧往前邊去看看啊。」


    秦寧原本坐在一旁沒出聲兒,隻聽著楚寧形容謝筠有多好。自打謝筠中舉的那天起,秦寧就知道自己的親事十有八九是定下來了,私底下她也偷偷的想過謝筠該是個什麽模樣,但要說去見,哪怕她不是那種膽子小的卻也是從來沒想過。


    「胡說什麽呢,這都沒過定哪能就讓他們見麵,這要被你阿瑪知道還了得。」赫舍裏氏一聽這個下意識反應就是不許,可說完看著一屋子眼巴巴的女人們,又有些遲疑了。


    「別啊,我當初那是沒法子,可宮裏的嬤嬤來教規矩的時候可是跟我把胤祺什麽模樣什麽習性都說得一清二楚了,我嫂子更強些,從小見我哥的次數多得數不清,咱別到了秦寧這兒就不讓看了呀。」


    「書房那邊不是有個屏風嘛,我們從後邊那小門進去就躲在屏風後邊看一看,隻要別發出動靜謝筠都發現不了。再說他又不是傻子,就是發現了他還能往出說去啊,就是去看一看,肯定沒事。」


    如今要楚寧替秦寧出頭說不讓盲婚啞嫁也不現實,但讓她去看看謝筠到底什麽樣子還是行的,萬一真碰上是那等一看就生厭的,那就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幹脆就回絕罷了。


    「是是是,大姑奶奶說得是,奴才也覺著是該去看看。」武姨娘之前哭天搶地的不願認下這門親事,如今卻是生怕謝筠這事黃了,這麽多年在員外府裏耀武揚威你啊我的慣了的人,如今連身段都擺得低低的,就是怕一不小心惹了楚寧,耽誤了女兒的親事。


    赫舍裏氏經不起女兒的纏磨,想了又想到底還是點了頭。既是要去那就趕緊的去,楚寧拉著秦寧就往前邊走,一路上兩人走在前邊把武姨娘她們甩在後邊,還不忘跟她交代早就想說的話。


    「這次讓你去看看你可得看仔細,謝家沒錢這你是知道的,往後兩人成親之後說不得頭幾年還得用你的嫁妝,這些你應當都想到過了,今兒就不把這些放在心上。這次主要看就是看這個人,萬事都講究個投緣,若是真眼緣這一關都過不去,一看就噁心那種你千萬別瞞著,現在說出來萬事都有餘地。」


    「大姐姐放心,我清楚的。」秦寧快步跟在楚寧身邊邊走邊點頭,「大哥哥也跟我說了,謝筠靠的是他一身的本事和氣量,家裏給的總是不及自己掙的,比起那些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官家紈絝,往後總歸是會越來越好。」


    「行,你心裏有數就行。」他塔喇府不大,書房說話的功夫也就到了。後邊小門平時是給奴才們上茶伺候用的,這會兒楚寧帶著妹妹做賊一樣的溜進來簡直看瞎了守在門外的奴才。


    好在書房的屏風背光,兩人躲在後邊也不顯。這會兒張保正好在跟謝筠說話,屏風之間的縫隙在楚寧這邊,楚寧趕緊的把位子讓出來,「不著急,你慢慢看,正好聽聽他們說什麽。」


    一路上走得急,楚寧這會兒也有些喘。把地方給人騰開之後幹脆就坐到一旁小凳上歇著。秦寧在赫舍裏氏那兒的時候還挺想來,這會兒真來了,卻怕得心頭怦怦直跳,扒在屏風上的手都直抖。


    屏風後頭的動靜不大,張保他們都是讀書人,這會兒正說著話誰也沒覺察,隻有胤祺這練家子在楚寧帶著人進門的時候就聽見了,「嶽父,您這書房是不是有耗子啊。」


    隔著屏風相看未來相公這事不出奇,胤祺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這會兒除了秦寧,自己那最是膽大包天的福晉肯定也在,所以才故意出言逗她一逗。


    「啊?沒有啊,有耗子那還了得,這滿屋的書那就都得遭殃啊。」張保好歹也是進士出身,這會兒碰上謝筠正跟人掉書袋子,被胤祺這麽一打岔都忘了剛剛說到哪兒了。


    「是嗎,我怎麽聽著是有耗子啊,而且這耗子還不小,怕是個母耗子。」胤祺外邊使壞,楚寧隔著屏風氣得牙癢癢偏生還攔不住,「謝筠,你說是不是。」


    到底是頭一次登門,謝筠臉上瞧不出端倪心裏其實緊張得很,比上次去貝勒府緊張多了。現在突然被胤祺這麽一問,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啊,這這,這耗子是公是母學生著實聽不出來。」


    平時頂機靈的一個人這會兒倒顯得有些呆愣愣的,秦寧仔細趴在屏風前看著他這模樣,要不是拿帕子捂著嘴,恐怕就要笑出聲兒了。


    「嘖,怎麽回事呢,平時不挺機靈的嘛。」胤祺都說得這麽明顯了沒想到謝筠還沒明白,「轉個身衝著屏風,想仔細了再說,到底是公耗子還是母耗子。」


    楚寧沒想到胤祺還能這麽討厭又好笑,當場就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了。自家閨女什麽聲兒張保哪能聽不出來,登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原本想出聲訓斥她們鬧得不像話,偏又被翰寧給攔住了。


    謝筠到底還是聰明,緊跟著也明白過來,趕緊轉身衝著屏風作了個揖,「學生這下知道了。」屏風在側麵原本秦寧也就能看個側臉,現在人轉過來謝筠什麽模樣可不就完全撞到秦寧眼裏了。


    到底還是個沒嫁人的小姑娘,哪裏受得了這般調侃,隨即也不敢再看,扭頭就跑出去了。跑出去的時候難免有動靜,外邊幾個爺們誰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誰也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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