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硬著頭皮徑直穿過郭絡羅氏的死亡視線往前邊去了,胤祺沒那本事趕緊拉著胤禟繞了個彎,才到四爺身邊接過奴才手裏牽著的馬繩,「四哥,這郭絡羅氏怎麽個意思,是要把老八生吞活吃了不成。」


    「人家夫妻二人的事,你打聽什麽。」四爺到底是哥哥,這會兒還穩得住,「老八跟我約定的事是一碼事,他私底下到底如何與郭絡羅氏說的又是另一碼事,看這架勢昨晚老八指定說了什麽戳人心窩子的話,要不郭絡羅氏不至於此。」


    說是這麽說,但不妨礙四爺照樣偏心自家人,這會兒他往郭絡羅氏那兒看都跟看個死物一般,還是胤祺拿手肘捅了捅四爺才收回視線。胤禩站在門口看著馬車裏的人沒上前也沒走開,兩人不過過了一夜,再見麵時竟然無話可說了。


    郭絡羅氏昨夜是真氣急了,當初知道自己賜婚給胤禩做福晉她心裏頭是一萬個高興。自嫁給他後,更是什麽委屈什麽不滿都認下,她覺得胤禩是個有抱負有出息的爺們,自己得替他把臉麵撐起來府裏管好,這幾年不管到什麽時候自己的勁兒從來不敢鬆懈,她不是不知道外邊怎麽說自己,但她什麽都不怕。隻要有一天胤禩能站到最高處,如今這些碎嘴看熱鬧的人自然要心悅誠服,她郭絡羅氏等得忍得,哪怕那些個奴才求到門上來,隻要是對胤禩有用的人她也容得。


    可她忍不得昨晚胤禩對自己說的話,他一句不該插手,就讓自己忍著噁心跟那些奴才的和顏悅色、虛與委蛇都成了笑話。也許是郭絡羅氏的眼神了包含了太多,本就有些心虛的胤禩看了更是不敢上前說點什麽。


    好在這會兒來了個小倒黴蛋,納喇氏如今懷著孩子不方便,早上起床吃飯花的時間長。胤祐陪著她吃過早飯再出來可不就是晚了些,但好歹還是趕上了。


    就是趕上的時間不大對,胤祐還沒弄清楚發生什麽事兒,就被胤祺一把薅住,一起往宮裏去。也就是借著胤祐過來,胤禟才頂著壓力催了聲胤禩,才把後邊一人車上一人車下誰也不說話的僵局給打破。


    這麽些皇子貝勒加上八福晉一起往養心殿去,真算是一道風景線,尤其郭絡羅氏,哪怕她這會兒照樣是挺直了腰杆,那腿肚子也有些發軟。尤其到了養心殿門口,什麽話都還沒說就有倆康熙身邊的嬤嬤把郭絡羅氏往別處領。


    「嬤嬤,這是怎麽個說法,不是皇阿瑪召見咱們嗎。」到底是夫妻,這會兒胤禩也顧不得剛被郭絡羅氏鬧得顏麵掃地,這般不明不白的把人帶走,他怎麽能放心。


    「八貝勒不用擔心,萬歲爺自有安排。」禦前的嬤嬤跟後宮的不一樣,平日裏就是貴妃也得對她們好言好語,這些皇子們更是不敢得罪。哪怕現在這般敷衍,胤禩也隻能認下。


    養心殿的暖閣裏康熙照舊坐在老地方,今兒手邊沒拿摺子,幾個兒子進來磕頭請安之後,竟還好言好語的叫起賜座。但越是這樣,胤祺幾人心裏就越不踏實,尤其是胤祐,一路上還沒聽明白到底什麽事就跟著過來了,這會兒完全不知道前方有什麽狗血事件在等自己圍觀。


    「老八,說說吧,怎麽就鬧得這般田地了。」事兒康熙自然都知道了,他看著眼前的八兒子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要說起良妃,這些年後宮什麽樣的美人沒有,可良妃還是獨一份的出色。看著眼前長得像額娘的胤禩,康熙心情複雜得很。


    他當然知道這個兒子從小受盡了白眼,也吃夠了苦頭。所以當胤禩年紀夠得上之後,康熙也願意多給他一份體麵,胤禩能幹對得起這份這份體麵。但太能幹的兒子心也大,這兩年內務府儼然成了胤禩囊中物,康熙本還想往後瞧瞧這個兒子到底想幹嘛,沒成想這次戶部收繳欠款,反倒把胤禩給驚動了。


    「皇阿瑪聖明,兒子這兩年在內務府當差,算不得多好但好歹沒出什麽岔子。」胤禩乖乖起身跪下磕了個頭才回話,「不過這次戶部收繳欠款,內務府那群奴才尋求兒子庇護兒子沒肯,他們就把主意打到郭絡羅氏身上去,兒子忍不了。」


    「老八啊,想清楚了嗎。內務府裏的奴才不止是奴才,今兒你舍了他們,往後再想找回來就難了。」兒子這話裏的意思康熙自然明白,這個兒子最是會籠絡人心,隻要他想整個京城他擺弄不了的人也不多。這不今兒跟著進宮來的其他幾個兒子,除了胤禟全是老八的對頭,這次不也照樣肯幫他唱戲。


    「兒子想好了,皇阿瑪英明,兒子隻想好生替皇阿瑪當差辦事,若是有人想借著兒子的名義偷奸耍滑,兒子哪怕用得著他們也能不用。」胤禩說得斬釘截鐵,聽得一旁的兄弟都直咋舌。


    「好,梁九功,你去隔壁把郭絡羅氏帶過來吧。」宮裏沒皇後,兒子們娶媳婦的事兒都是康熙定的,但定下之後康熙就不咋管了。所以這般在養心殿見兒媳婦,那還真是頭一回。


    郭絡羅氏被兩個養心殿嬤嬤帶走之後,在隔壁沒閑著。這邊說了多久的話,那邊倆嬤嬤就訓誡了她多久,說的都是她平日裏那些不慈不賢惠的事跡。一樁樁一件件的郭絡羅氏自己都記不清,沒想到康熙這兒竟還有本帳。


    所以等到郭絡羅氏進來的時候,便完全沒了剛剛那份鎮靜,跪下磕頭的時候甚至還能看見她手都在微微發抖。胤禩看著她這般模樣想上前安撫,卻又被梁九功給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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