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聞緊張的大腦運轉,勉強回答了兩個專業問題,期間,右手一直攥著,整個人像是繃緊的弦。


    季華菁心裏大概有了數,湊近唐念,「所長,這人不符合我們的標準。」


    太緊張,而且回答專業性問題時並不自信,更重要的是,他簡歷裏的醫藥項目,可實行很小。


    唐念清淡如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想研究抗痛風藥?」


    「沒錯。」


    唐念麵無表情:「你應該知道,痛風沒法根治。」


    「所以才需要研究。」


    塗聞突然變得堅定。


    「說說看。」唐念伸出手。


    塗聞依然有些緊張,語速很緩慢,「痛風對人體損害很大,很多中老年人飽受折磨,但我之前研究中……」


    磕絆的話語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流暢。


    塗聞越說越沉迷,他不再看麵試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目光熠熠,侃侃而談。


    和剛才的模樣,判若兩人。


    整整十分鍾過去。


    沉迷在自己世界的塗聞眼神飄移,突然對上唐念的目光。


    流暢的話登時卡住,臉色登時通紅,「不,不好意思。」


    他好像說很久。


    唐念似乎笑了下,「沒事,很不錯的想法。」


    塗聞眼前一亮,「您看好這項研究?」


    唐念彎唇,笑著反問,「為什麽不呢?」


    喜悅的浪潮湧來,塗聞眼眶卻忍不住一酸,嘴角牽動,話音有些低,「實不相瞞,這個項目被斃掉好多次。」


    「可我看好它。」


    唐念揚眉,一錘定音。


    麵試官季華菁忍不住輕嘶。


    峰迴路轉,她沒想到,這個塗聞會有這個運道。


    「麵試結束了。」


    唐念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彎起眉眼? 「結果等待通知。」


    「好。」


    塗聞原本忐忑的心觸及唐念時? 忽然安定下來,他站起,走出麵試室。


    剛一出門,所有人的目光掃過來。


    「他終於出來了。」


    「進去快二十分鍾了? 第一次有人堅持這麽久。」


    塗聞腳下飄然,對外界感知遲鈍? 暈乎乎地坐到章文隆身邊。


    「怎麽麵試這麽久?」


    不是應該五分鍾就出來嗎?


    章文隆難得急躁。


    塗聞沒注意? 看著章文隆的臉,咧嘴傻笑。


    「你在裏麵都麵了什麽?花了這麽久?」


    「我把自己的研究項目介紹給唐念了。」


    章文隆驚愣? 下一秒? 急切追問,「唐念怎麽說?」


    那個被斃掉無數次,可行性極低的項目,唐念應該看不上吧?


    「她……」


    清脆的女音猶在耳邊? 塗聞咧嘴,正要回答,工作人員的聲音突然傳來:


    「下一位? 44號。」


    章文隆回神? 瞧見塗聞臉上的喜色,眉頭飛快皺了下? 「我先去麵試。」


    他起身,理好剛買的新西服? 推開麵試室的門。


    他適時揚起笑,文質彬彬? 「麵試官們好。」


    「坐。」


    季華菁伸手? 「三分鍾自我介紹,請開始。」


    他微笑? 腰板筆直,坐姿端正? 適度的語速和唇角的微笑讓他看上去自然大方。


    季華菁眼神微亮,目光不自覺柔和了些。


    介紹完,其他麵試官輪流提出問題。


    章文隆從始至終保持微笑,回答的滴水不漏。


    很不錯。


    四位麵試官在心底打了個高分。


    「說說抗腫瘤藥物吧。」


    唐念突然開口。


    章文隆一喜,語氣很自信,「我之前研究過抗腫瘤藥物,目前,我國抗腫瘤藥物多是仿製藥……」


    章文隆侃侃而談。


    唐念卻蹙了下眉,「好了。」


    章文隆的話被打斷,愣了一秒,繼續揚起笑,主動問,「怎麽了?」


    他的科研項目,大有可為。


    唐念不會不識貨吧。


    「我建議你,好好理一理你的項目中的實際邏輯以及落腳點。」


    唐念語氣沒什麽情緒。


    章文隆摸不準唐念的意思,「我這個項目不好?」


    「項目很好。」


    唐念一針見血,「就是太大太空。」


    章文隆臉色微白,笑容有點勉強,「嗯,我回頭再好好研究。」


    唐念點了下頭,有意指點,「如果你能釐清邏輯把控研究發現,這將會是一個很好的項目。」


    甚至,華安目前唯二的項目裏,就有抗腫瘤藥物研究。


    唐念還是看好的。


    章文隆輕舒了口氣,主動爭取,「我會努力的,而且這個項目可行性很高,我想加入華安,共同研發出優秀的抗腫瘤藥物。」


    唐念挑眉,突然道,「你和塗聞是大學校友?」


    簡歷上都有寫。


    章文隆突然緊張,「是的。」


    說完,不等唐念問話,主動道,「我們研究項目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隻是……」


    章文隆停頓了下,「我們都犯了同一個錯誤,項目可行性低。」


    ?


    季華菁詫異。


    所長看好的項目,你說可行性低?


    唐念也來了興趣,「他的項目哪兒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


    章文隆支吾,「就是有點異想天開,被之前的所長斃掉了好幾次。」


    所以,唐念你看清點,別被他騙了。


    章文隆自問是在為華安著想。


    殊不知,幾位麵試官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古怪。


    「嗬。」


    唐念突然笑了下,辨不清什麽意味,「我知道了。」


    這反應也太平淡了。


    章文隆不解。


    「麵試結束,你可以離開了。」


    唐念以手指門。


    章文隆有點焦躁,一顆心七上八下,依言走出房間。


    「你出來了。」


    塗聞心情很好,「麵試了挺長時間,怎麽樣,所長是不是誇你的研究項目了?」


    「嗯,誇了幾句。」


    章文隆含糊過去,垂在身側的手握緊,「聞子,所長怎麽評價你的項目?」


    「嘿嘿。」


    塗聞笑得有點傻氣,「所長挺看好我的。」


    話落。


    章文隆呆若木雞,整個人臉色一白。


    「喂,文隆你怎麽了?」


    章文隆別過頭,從心底冒出的鼓脹感梗得他喉嚨發澀,臉色慘白,「所長,看好你?」


    「對啊。」


    塗聞第一次被肯定,「我自己也沒想到。」


    他拍了下章文隆,「你呢?項目那麽好,所長肯定也看好你。」


    「可,可能吧。」


    章文隆嘴唇哆嗦,眼神不敢看他。


    塗聞一無所覺,「我開始期待麵試結果了。到時,我們再一起工作。」


    章文隆說不出話來,隻擠出一個勉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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