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頭當場發難,這回,那些仙門長老掌門們不可能再沉默。


    死的不是什麽小嘍囉,而是平時說得上話的當權者,劍虛派長老死的時候,大家還姑且能理解成下馬威。


    但現在,就是在挑事。


    這個殺法,這魔頭把這裏的人全殺了,也未必會知足。


    “衡暝君,我們幾大宗門,與魔族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是何處得罪了您?”有人上前一步,大聲質問道:“分明之前約好在青雲山談判,是您自己出爾反爾,如今來了靈雲宗,我們真誠相迎,可您卻大開殺戒,是不是太過不講道理了?”


    站在上方的青燁循成看了過來,原本說話那人對上他冷冷的眸光,無端有些背脊發涼。


    青燁摸著下巴,想了想,“確實不太講道理。”


    話音一落,他的臉色倏然陰沉。


    “我最討厭講道理。”


    青燁腳下的藤蔓又逐漸往四周鋪開,以一種心驚膽戰的速度,逐漸靠近這些人。


    那些人被藤蔓圍著,暗暗握緊了佩劍,聽著這魔頭的質問,簡直一口氣提不上來。


    明知道自己不講道理,就是故意不講理?見過來砸場子的,沒見過砸場子砸的這麽坦坦蕩蕩的!


    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眾人簡直有口難言,眼前那最粗的藤蔓足有成人身子那般粗,如果細看,上麵還密密麻麻分布著倒刺,從之前劍虛派掌門的屍體上遊弋而過,在肌膚上留下猙獰的血痕。


    那些人開始反抗,周圍逐漸響起刀劍聲和慘叫聲。


    在場的諸位,最低修為都是元嬰,除了白秋。


    高修為的人,僅僅隻是運功時釋放出的壓迫感,就讓低修為的人根本吃不消,白秋方才還差點被衡暝君的震吐血,此刻這些大佬各顯神通,氣場亂得一批,簡直是神仙鬥法。


    連築基都還沒築的白秋:“……”


    生存空間一度被壓縮,白秋直接選擇了蹲下,心髒砰砰亂跳,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刺激的畫麵。


    好可怕!小哥哥是什麽暴躁的變態!他不講道理!不講道理的人讓她怎麽勾引啊!


    偏偏此時,靈雲宗掌門陵山真人忽然上前,一劍揮開了麵前藤蔓的一擊,快速道:“這樣於事無補,衡暝君若心有不滿,不妨直接對我們開出條件,若能與衡暝君重修於好,我們隻會盡力而為,如此對雙方都好,還望衡暝君息怒。”


    “靈雲宗願割除青雲山以北的幾座山峰和靈礦,也願年年為衡暝君供奉仙山靈草,此外,其他幾位仙門也是誠心與您修好。”


    說著,陵山真人看了一眼邊上的白秋,又賠笑道:“此番為了表達誠意,晚輩也選出了相貌最好的弟子,晚輩這個徒兒久仰衡暝君大名,如今自願獻身於衡暝君。”


    話音剛落,白秋便聽到陵山真人傳音入耳的冰冷嗓音,“還不快上前去!”


    白秋:“……”


    真的是被逼上場,白秋一臉沮喪,慢慢站了起來。


    “注意表情!抬頭看著對方!”陵山真人提醒她。


    看看看,看你妹的。


    有本事你自己上啊!


    白秋在心裏罵他,慢吞吞地收斂了表情,強行露出一絲僵硬的微笑來。


    她慢慢往前走了幾步,抬起頭來。


    正好對上了衡暝君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帶著那種讓人生寒的冷漠與蔑視。


    其實細看,她的小哥哥的確是極好看的。


    長眉入鬢,眸子是很深的內雙,唇很薄,鬢邊垂落幾縷黑發,黑瞳清冷,如冰封千裏的雪,但又不是生人勿進的樣子,而是那種“這個卑賤的螻蟻居然敢直視我”的冷漠。


    整個一野生貓的氣質,大寫的“我很高貴,你們不配”。


    可惜是魔,下一秒就要殺她的魔。


    白秋現在有一種直覺,隻要她再敢上前一步,她一定會死。


    勾引魔頭,死;不勾引魔頭,死;和魔頭相認,大概率還是死。


    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她明明是穿進修真文當了個炮灰,此刻卻感覺自己成了虐文女主,這就像是那種虐戀的開頭,你心愛的人在你麵前,可是他卻認不出你,而且還要把你往死裏虐,你還成了啞巴,不能與他相認。


    你媽的,這到底是為什麽?


    和衡暝君對視了好久,她聽到陵山真人又開始催促,五髒六腑又是一陣鑽心的疼,可她現在強忍著,就是遲遲不肯邁出這一步,就這樣梗著脖子僵在那裏。


    白秋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呆呆地望著他,全然忽略了自己此刻是什麽模樣。


    在眾人眼中,一襲紅衣的美人仰著頭,露出清豔動人的容顏。


    美目盈盈,眸若秋水,紅唇泛光。


    她癡癡地盯著上首的衡暝君,眼波晃動,像妖精,在無聲勾人。


    所有人的心都微微提了起來,她能不能討衡暝君歡心,意味著接下來會不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對視了幾秒,就在白秋也開始手足無措時,上方的衡暝君忽然又坐了下來。


    他收回藤蔓,支著下巴,目光停留在白秋身上,眸子微微眯起。


    自從一千年前,他渡劫失敗,天雷造成的傷深入魂魄,尚未痊愈,又被那幾個老骨頭趁人之危,雙眼被法器灼傷,至今後遺症還很大,三米之外就看東西迷迷糊糊的,隻知道那裏站著個人,不知美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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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計這種把戲,有點無聊。


    青燁沒有動手,眯著眼睛看了她半晌,還是沒看清臉,不耐煩道:“走近點。”


    白秋聽到他的命令,身子一僵,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幾步。


    看清她長相的青燁:“長得還行。”


    白秋:第一次遇到有人對她的臉如此不屑的。


    “你在勾引我?”他奇怪道。


    白秋:???你沒看出來?難道她勾引人的技術如此拙劣?


    白秋說不了話,隻能點頭,點頭點了一半,又覺得“勾引”這個詞好像顯得她別有用心,這年頭有目的的女人都不得好死,連忙又搖頭,搖著搖著,又覺得好像男人更喜歡熱烈直白那一掛的,她怕被他殺了,又連忙點頭。


    太糾結了。


    青燁看著又點頭又搖頭的白秋,他微微眯起眸子,神情變得晦暗莫測。


    他忽然拿起了玉簡,幽幽地對著玉簡道:“小白,有人在勾引我。”


    白秋:“……”


    本小白在勾引你哦。


    你到底是真變態還是假變態,知道被人勾引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生氣也不是接納,你居然特意通知一下女朋友?


    就是還蠻乖的。


    正牌女友站在這兒,內心五味雜陳。


    青燁捧著玉簡,又說:“你還不出現,我就接受她了。”


    ——這是故意威脅。


    白秋心裏一鬆,心道她當然不會出現了,你快接受吧,她急需苟過這一波。


    自顧自威脅了一半,青燁又揉揉眉心,看向白秋時,眼神已變得非常陰沉,“我身邊出現別的女人,你一定會不高興,如果你出現,我就立刻殺了她。”


    白秋:“!”


    白秋能感覺到有什麽細細長長的東西,如同冰冷的毒蛇,慢慢順著她的小腿爬了上來,一路爬到她的後頸上,觸感冰冷堅硬。


    那東西順著她的脖子一繞,力道一緊,瞬間隔絕了全部的空氣。


    像是上吊一樣的感覺,白秋呼吸受阻,整個人輕微地掙紮起來,卻被更多的藤蔓纏住了身子,捆住了手腳,動彈不得。


    她隻能感受到劇烈的痛感,脖子快要被勒斷了,大腦越來越缺氧,眼前一陣陣發黑。


    耳邊,青燁的聲音還在不厭其煩地喚:“小白,你到底在哪呢?”


    小白快被你殺了啊!


    操,有人比她死的還冤的嗎!


    最後一絲意識快要散了,白秋額頭冷汗淋漓,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小,像一條瀕死的魚,直到青燁最終也沒有得到回應,興致缺缺地收回了藤蔓。


    所有的空氣一齊湧入,白秋痙攣著倒在地上,捂著脖子大口地喘氣,眼淚唰地湧了出來。


    一隻冰冷的手摸上她的後頸,強迫她抬起頭來。


    白秋眼前一陣陣發黑,緩過氣來時,眼前的場景才逐漸變得清晰,對上男人居高臨下的打量。


    他不無遺憾地說:“真是便宜你了,你需感謝我的小白,多虧她不理我呢。”


    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極為失落,嗓音是一如既往地好聽。


    白秋在他的手裏瘋狂顫抖著,眼神驚恐,像是無助的小獸。


    她決定了。


    她要分手!立刻!馬上!


    誰不分手誰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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