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雲居


    情天到家的時候,何琴上來說,“太太,先生已經回來了,正在花園裏。”


    情天往花園去,找了一會,才在園中某處花架下看到男子頎長的身影。


    穿著淺灰色針織開衫的男子背影修長儒雅,沒有了人前的嚴肅冷冽,撩起袖子正在釘木架。


    聲響裏沒注意到身後來人,他隻是仔細看手裏的工具與木料,側顏沉俊認真。


    情天至身後,看了好一會,才被他目光瞥見。


    “藺先生在弄什麽?”


    她隨意問。


    “打算釘個小籠子,把家養的小豬裝進去。”


    “哪裏來的小豬?”


    情天一時疑惑,那人望著她,唇角帶笑,情天忽而了然,伸手在他小臂上捏了一把,抿唇瞪他。


    藺君尚低眸笑得更開懷,眉眼溫然清雋,對於她擰的那一下不覺痛,隻有心甘如怡。


    “好了,不逗你,上回去吃飯,你不是看上人家的花木架,那式樣我看著不難,可以自己動手試一試。”


    情天才想起,他說的是上一回跟蔣珮夫婦去那個飯莊吃飯的時候曾經在人家院子裏看到的一個花木架,當時她也不過是隨口一句說挺好看的,放在自家花園裏也不錯,自己說過的早忘了,卻沒想,他還記得。


    “開春了天氣好,也適合活動活動。情天看著像嗎?”


    藺君尚問她意見,情天看著他在釘的花木架,這個人在建築在繪畫上的造詣都比她更高,她完全信任他動手的能力與成品,隻是即便他動手能力再強,也無法避免手指上被木刺弄傷的小口子。


    沒回答他,她隻是拉過他的手來看。


    “讓家裏花匠去弄不就好。”


    鬆雲居花園的打理有專門的花匠,不僅對花草有研究,也很擅長做各種需要的木料架子。


    平日隻用在處理公事敲擊鍵盤的一雙修長好看的手,幾處指腹都有不同程度的小傷口,心裏終歸有些不好受。


    “就快完成了,沒事。”


    讓她站到一旁看,藺君尚又問:“這周末,要不要出去走走?”


    情天看著他:“是有什麽事嗎?”


    男子一邊撿起地上裁好的木條安釘,一邊道:“春天了,別的小孩子都有春遊活動,我們家也該安排。”


    情天領悟過來,又好笑又無奈,抿唇笑對那人:“那,可以請求加個風箏嗎?”


    那人轉頭看她,眉目溫然縱容:“隻要你想,沒有什麽不能滿足。”


    還有一個月即將是婚禮,藺家老太太的電話開始比平日多起來。


    經常問情天喜歡什麽或者不喜歡什麽,其實這些早就說過,隻是老人心情不一樣,總是忍不住多問,情天也都耐心一一回應。


    其實她與藺君尚都不是高調的人,也未曾想過大肆宴請賓客,季玟茹也是知道的,但這並不妨礙老人張羅婚禮細節的熱情,畢竟就這麽個兒子,人生就這麽一回大事。


    這一日,周五,老太太讓情天回家吃飯,藺君尚在公司忙趕不回,隻有情天自己先過去了。


    隻是沒想到,這一日的藺宅有客,還是她不陌生的人。


    剛入客廳聽到說話聲時,情天便覺得有些熟悉,進去看到沙發上與婆婆坐在一起的,原來是蔣珮。


    情天客氣打招呼:“許夫人。”


    婆婆與蔣珮有交情,情天是知道的,從那一回陪去看戲,在劇院偶遇閑聊中就能聽出來。


    對於蔣珮,情天印象挺好,沒有慣常見到的那些官太太的架子,對人親和。


    蔣珮點點頭笑,季玟茹招手:“情天,來。”


    於是這一頓晚飯,在藺宅,是情天與婆婆還有蔣珮一起吃的。


    飯後坐在一起吃水果,情天才知道了蔣珮此行的用意。


    隻是她有些意外,聽婆婆的意思,蔣珮想認情天為幹女兒。


    或許別人會覺得這是很好的事情,隻是,情天從未想過這些。


    情天這樣的女子,喜歡她的會很喜歡,季玟茹隻是當中間人把蔣珮的意思說了,但決定權在情天手中,不強迫。


    蔣珮捧著茶杯細看情天神色,滿眼都是滿意,微笑親和。


    “那天我跟老許與你們夫妻一起吃飯,回家以後晚上睡不著,總覺得跟你這孩子投緣。”


    蔣珮將自己的想法跟丈夫說了,許晉雖然隻見過情天一次,但印象也特別,並不反對,隻讓她先問問人家的意見。


    或許人與人的緣分不能以見麵次數多寡而論,算起來,蔣珮見過情天也沒有太多次,但每見一回,都會更印象深刻幾分,在現如今普遍浮躁的年輕人裏,獨守一份沉靜,聰明卻不張揚是難得。


    她隻有一個獨子,一直想有個女兒就好了,情天無疑是她期望的女兒模樣。


    茶桌跟前,情天親自泡茶,低首擺弄茶具間,也趁著這時間心中有過思量,當她把茶遞給蔣珮的時候,言語真誠篤定。


    “能讓許夫人您這樣的長輩喜歡,我很榮幸,隻是這些年獨立慣了,這樣的事情從未想過。”


    “閑暇的時候許夫人可以到鬆雲居做客,那裏景色不錯。”


    蔣珮也算聽出來,情天這是婉拒的意思,心中失落是有,但並未惱怒。


    季玟茹倒是打圓場,讓趁熱喝茶,情天微笑看著兩位長輩,但神色看著清淡堅持沒有動搖。


    蔣珮心中歎息,也不說自己家裏背景多顯赫,但畢竟也有多位親人身處高位,原本以為沐情天會答應,沒想到,人家很有個性。


    確實如早前季玟茹說的,情天性子淡,別人覺得好的東西,不見得她會看重,她更喜歡求一份自在心安。


    想要結親是緣分,不能強求也是緣分,蔣珮還是懂得的,至少,情天邀請她去鬆雲居,那個傳聞從來不待女客的私人宅邸。


    做不成親人,那就做忘年交吧。


    周六這日,從鬆雲居出發,有兩輛車。


    藺君尚親自開車,副駕駛是情天,隻是後麵還跟了一輛,是餘力與許途。


    想到後備箱裏真的有一隻風箏,情天難免心中有笑。


    去的是盛辰旗下的度假村,沿途路過郊外,映著日光的稻田一片綠油油。


    春日天氣好,這樣的周末不少家庭外出度假,等他們抵達的時候,草坪上空已經飛著各種各樣的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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