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貼在指尖,城主跪的恭敬,不過剛行大禮沒多久,便聽得一聲朗潤的聲音。


    “起來罷。”


    身子顫巍巍的,站起身的時候,琳琅書庫的燈火便一盞盞地點亮,瞬間屋內明亮如晝。


    唐司玨站在書架前,一身黑衣緊緊勾勒出身形,雖尚還存在著幾分稚氣,眉宇間卻依稀可看出俊朗的模樣。


    他翻看著手上的書,一言不發,不再像之前與師妹相處時的溫和,離開宗門遊離一段時間後,也有了一點沉穩幹練的氣質。


    “聽聞這裏的藏書最為齊全,所以特地來看看。”


    潮靈海城的城主向來都是能參透幾分神意的,故而神識感知遠超常人。此人一進到海城內,城主便立刻“聞”到了他的氣息。


    一股帶著神意的氣息。


    更遑論對這碧雲天內的布局了若指掌,連琳琅書庫都知曉在哪條走廊。城主不敢細想,隻能愈發的恭敬。


    “大人是想知道些什麽?”


    “隨便看看罷了。”唐司玨也不多說,隻垂著眉眼一本又一本的翻查著。


    說到這裏,他突然一頓,問道:“你們此次的秘寶可是體修用的?”


    “正是,禪定訣每一招都可平山海,不費一絲靈力。”


    唐司玨像是想起了什麽,眉眼驀然變得溫柔。


    “你尋個由頭,送予三清派吧。”


    雖說上次出海的神階秘寶也是三清派得到的,但眼下這位大人都開了口,也沒什麽忌諱的了。城主當即便答應了下來:“是。”


    書頁翻閱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場景中愈發明顯,唐司玨不開口,城主便也默默地站在一邊。


    像是又想起了什麽唐司玨問道:“啊對了,你再去替我做件事。”


    他笑笑:“滄生鏡是不是在這呢?”


    *


    “那是什麽?”


    沈慕白指著走廊的盡頭,一扇巨大的黃銅鏡擺放在那裏。


    侍女將他們帶到後便離開了,眼下隻有他們四人在錯綜複雜的走廊迷宮中瞎轉。


    任玉泉仔細端詳了那麵鏡子,疑惑道:“這不會是……傳聞中的滄生鏡吧。”


    傳聞滄生鏡記錄人世百態,可照亮過去與未來。任玉泉像是十分感興趣,道:“滄生鏡記天下蒼生,它是不是真的會像傳聞中說的那樣預言我們的未來?”


    明雪聽她這麽說,也感興趣了起來,慫恿他道:“那便試試唄,侍女剛剛不是還說這裏什麽都是免費的嗎?”


    免費。沈慕白汗顏,要不要說的這麽真實。


    見沈慕白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司致笑道:“怎麽,你不好奇嗎?自己未來是什麽樣?”


    非但不好奇,說實話,她還真有點惶恐照到那麵鏡子。沈慕白冷靜地想,她能有什麽未來呢,無非是兩種。


    一種沒能改變原劇情,唐司玨屠了清雲宗滿門,她也一起死在他的落邪劍下。


    又或是她改變了結局,與唐司玨一起成為正派的光。可若真是這樣,《尋仙》這本小說還會存在嗎,眼下這個無比真實的小說世界,還會不會存在著。


    無論是原定結局,或是未定的未來,哪一種都是萬萬不能被這些人看見的。


    不同於沈慕白的擔憂,任玉泉與明雪玩的倒是起勁,一起把過去的十幾年人生當做電影飛快看了一遍,又叫嚷著要看未來的模樣。


    任玉泉站在鏡前,鏡子中赫然顯現出一個高大瀟灑的男子模樣,背著靈劍,白衣皓然,眉眼間仿若沒有陰霾,微揚著嘴角,桃花眼裏笑意漫漫,好像永遠都是一副溫柔明朗的樣子。


    靈劍隨意念而動,靈氣縈繞於周身,一眼便看出修為極為高深,一劍劈下,山河無光。


    “哇!”明雪亮了眼睛,花癡道,“任公子未來長得可真帥啊。”


    任玉泉按捺住笑意,佯裝疑惑:“怎麽,難道現在不帥嗎?”


    明雪懶得與他爭,連忙切了自己,鏡中的明雪亭亭玉立,眉眼嬌俏,化殷竹筆被她甩的生龍活虎,靈力化為墨汁在空中飛舞。


    都是未來可期的美好樣子。


    明雪欣賞了好幾遍自己肆意的樣子,才意猶未盡的切了畫麵,拉著沈慕白就把她往鏡子前推。


    “來來來,你也照照,看看咱們稱霸一方的小魔頭未來是個什麽模樣。”


    “唉,等……”沈慕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一時不察被強推了出去,正被鏡子照個正著。


    沈慕白慌地捂住自己臉,生怕看到什麽不好的畫麵。


    “這破鏡子是不是壞了啊?”


    聽到明雪納悶的聲音,沈慕白才悄摸著看了兩眼。


    畫麵閃的飛快,是無數的場景畫麵在飛速地切換,一會是血海漫漫的清雲宗,一會又是一片浩瀚無際的雲海。


    鳥群,火焰,哭喊聲,黑暗,月光,寒霜的劍,黑色衣角,肆意的笑容,絕望的哭喊。


    人像與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麵飛速晃動,就像是加了幾十倍的加速,在沈慕白眼前飛快地過著。


    畫麵稀碎,看得人眼花繚亂,但沈慕白還是看懂了少有的幾個畫麵。


    明雪看著一片白茫茫的鏡子,疑惑道:“怎麽不出畫麵,都是雪花啊?”


    “……雪花?”沈慕白呐呐地回頭。


    “是啊?”明雪見她這樣,又去問任玉泉,“你呢?”


    “我見也是雪花。”任玉泉歪頭問沈慕白,“你看見什麽了?”


    見司致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樣,沈慕白咽了咽口水,幹澀道:“是雪花。”


    她撫上鏡子,無數種未來就在她指尖極速閃過,良久後輕笑了聲:“也許我的未來,連它也無法看透吧。”


    話音剛落下,隻聽得一聲清脆的響聲。


    “啪!”


    一道裂紋順著沈慕白的指尖蔓延,崩出幾許碎片,裂紋越裂越大,瞬間便蔓延上了整個鏡麵。


    “小心!”


    明雪的驚呼猶在耳邊,沈慕白便感覺一道強有力的吸力,將她整個人吸到了鏡中去。


    人影消失的瞬間,滄生鏡轟然破碎,碎片嘩啦啦地落下,不過轉瞬之間,便隻留下一堆狼藉。


    三人怔在了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明雪慘白著一張臉,指著地上的一攤碎片,不可置信道,“她是被吸到鏡子裏去了嗎?!”


    司致蹲下身,仔細檢查,滄生鏡破碎,竟是一絲靈氣也沒有了,倒成了普普通通的垃圾碎片。


    “滄生鏡畢竟是神域的寶物,聽聞也是某位神祗之物,”任玉泉思忖道,“既是神物,便不可能有妖祟作怪,此番應當沒有危險,許是她的一番機緣吧。”


    司致點點頭:“潮靈海城的機遇五花八門,這麽說也說得通。”


    他歎了口氣道:“眼下也沒有旁的法子,再遇到侍女時再好好問問吧。”


    *


    身子變得極輕,像是穿越了雲霧,連意識也都變得恍惚。


    沈慕白好像變成了空中的一縷煙,一朵花瓣,一顆渺茫的塵,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俯瞰整座大地。有一處仙境一般的地方,位於層層疊疊的雲層之上,極盡縹緲。


    最為偏僻的角落,有一處梨花林。白梨花簌簌落下,就像是一場初春的雪。


    “怎地又在這裏睡著了。”


    來了個一身火紅衣裙的溫柔女子,望著梨花林裏的一處無奈地笑了。


    有個長得玉雪的小團子從花瓣中鑽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奶聲奶氣:“九重天從來不會下雪,我見史籍上說雪就是這般潔白,紛紛揚揚的。”


    “淘氣,”女人刮了刮她的鼻子,將她抱了起來,雖說是在這責怪她,語氣裏卻滿是寵溺,“今日可是你周歲酒,全九重天都在等你呢。”


    奶團子聽不懂這些,回到了熟悉的懷抱,便又睡了過去。


    “聽聞今日帝子已回歸神域了,”身旁有人在同女人說話,“今日這酒宴,他會不會來?”


    女子聽了這話一驚:“怎麽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周歲酒,帝子從不理會這些的。”


    “就怕他不懷好意,帝子此次回來隻怕要與神君爭。”


    “爭便爭了,左右不關咱們的事,”女子抱著懷中的孩子,絕美容顏也不免染上半分憂慮,“我隻願她平安順遂,順利渡了天劫。”


    *


    九重天上,神域之中,宮殿之內仙樂渺渺。


    眾人正襟危坐在酒案前,大氣都不敢出。


    “帝子怎麽來了,不過是一個小帝姬的周歲宴,怎麽驚動他了?”


    雪團子揉著眼睛醒來的時候,身後清風拂過,正巧將她落在身上的白梨花瓣吹落,堪堪落在男子腳下。


    衣著華盛的男子腳步頓了頓,停了下來,竟轉身直直往她那邊走去。


    抱著孩子的女人身子僵直,動也不敢動。


    “真可愛。”帝子修長的手撫上她的額發,語氣溫和,“可起了名諱。”


    “回帝子大人,”女人低垂眉眼,聲音微小,“小女名慕白。”


    “慕白。”帝子隨手一劃,便是一朵潔白的梨花,放於雪團子鬢發間,笑了,“好名字。”


    雪團子恰逢此時睜開了眼,望著眼前人的白玉指節,伸手抱住,甜甜笑了。


    作者有話說:


    叮——回收線索(夢中的白梨花)


    男女主的身份寫到這已經很明顯了吧,可以說是明示了哈


    第47章 、帝子


    “神域位處九重天之上, 每一個神位都是一早便安排好的。”


    “神髓雖無比珍重,每一位神祗自誕生之時便擁有著,卻隻有真正在渡天劫之時才會顯現出來, 一旦順利度過天劫,便即刻飛升成神, 重回這九重天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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