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內都清楚任嫤果斷的性格,任何時候她都不可能坐以待斃等人來救,過了這麽久還沒離開夢境,隻能是想離開卻出不來。


    更何況,裏麵有兩位一級玄術師。


    然而,能同時困住兩位一級玄術師的夢境,在他們的記憶中從未出現過,因此柳星予才會覺得這件事不止是夢境那麽簡單。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進去的人出不來或不想出來,想要結束夢境,要麽是找到物主人的執念根源,要麽就隻能等待附著在牛皮本子上麵的執念消失。”時鹿指了指那本被黑霧包裹的牛皮本子,“不過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是消散不了了。”


    “長時間陷入夢境對他們的身體會造成很大的影響,現在距離他們昏迷已經接近三天,再耗下去餓都餓死了。”李照楠扭過頭,認真地盯住地上的三人,“意識一旦和夢境融合,再想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時間久了,精神力融入夢境,自然而然的成為夢境的一份子,並永遠留在裏麵。


    時鹿看向封臨初:“可是這要怎麽找?”


    封臨初言簡意賅:“進入夢境。”


    執念是通過夢的形式呈現,物主人的所求之物,自然也是在夢裏。


    “兩個一級玄術師進去了都出不來,萬一我們進去了也出不來怎麽辦?”時鹿湊近封臨初,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進去,你留在外麵。”封臨初神情認真,“要是我也出不來,你還能去找人幫忙。”


    “能讓你這麽謹慎的夢境看來真的是非比尋常。”李照楠頭疼地撓了撓頭,“這樣吧,我們幾個都進去,讓她在外麵守著,免得我們都出事外界也不知道。”


    時鹿明白,這次事件一定相當棘手,封臨初不讓她參與是出於保護,夢中情況不明,沒有人能預料到會發生什麽,留守在外麵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最後的退路。


    這麽看來,在場之中沒有比她更適合留守的了。


    在從淼的口中得知,觸發夢境的關鍵就是閱讀裏麵的文字,得知袁先生曾經讀過幾頁裏麵的內容,為保險起見,便讓他先簡述了一遍看過的部分。


    牛皮本子裏麵是一篇手寫帶有懸疑向的故事,袁先生粗略翻過,以他閱文無數的眼光來看,故事沉悶盡是些家長裏短,遣詞造句也十分稚嫩,作者年齡應該不大,甚至沒有想好故事的結局。


    作者大概是想采用倒敘的手法製造懸疑點,第一句話就點出女主角被人殺害。


    故事的主人公叫做郭婉言,是民國初期富商家的千金小姐,之後就開始了沒有什麽看點的日常描述。


    袁先生本想當做懸疑題材的故事來閱讀,但作者卻把描述的側重點放在大小姐的日常生活,中間還帶著很多愛情元素。


    總結來說,就是所有優秀的男青年都對她有好感,為之傾倒。


    用現在流行的說法,就是萬人迷瑪麗蘇文。


    被袁先生帶著幾分大男子主義的語氣一說,反而更激起人的好奇心。


    柳星予翻開了牛皮本子的封麵,第一頁紙上隻有手寫的一句話。


    【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我被人殺死了】


    霎時間眼前一黑,隻覺得天旋地轉。


    時鹿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複古式花梨雕花梳妝台前,鏡子裏的她梳著後挽髻發型,大紅唇,戴著珍珠耳環,一身黑色絲絨繡花旗袍,從發型妝容到旗袍的款式都稍顯老氣,不過穿在她身上,曲線婀娜,明豔大氣,反而將古典美展現得淋漓盡致。


    正對著鏡子臭美,時鹿發現鏡子裏多出個人影,她回過頭,看見穿著黑色長袍馬褂的封臨初,唇上還有一撇胡子。


    時鹿抿嘴偷笑:“看我們的穿著打扮,應該是上了點歲數身份,所以我們都入夢了?”


    見她眉眼帶笑,半分緊張的情緒都沒流露出來,封臨初警告地皺了皺眉。


    “又不是我要進來的,我連那本牛皮本子都沒碰過。”時鹿無辜看他,餘光掃過眼前的環境,“不過這裏看起來是間臥室啊,再加上我們現在的打扮,有點民國劇的味道了。”


    說話間,敲門聲響起,時鹿下意識扭頭看去,這才注意到房門沒關,一個紮著單麻花辮傭人打扮的圓臉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門外。


    “老爺太太,早飯準備好了。”她說話的時候低著頭。


    “小姐起了嗎?”時鹿脫口而出地問道。


    “起了。”


    張了張嘴,時鹿強行將到嘴邊的話咽在喉嚨裏,她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我們等會兒就下去。”


    單麻花辮女傭輕聲應了聲,臨走前還悄悄抬起了頭,不知這麽的,太太明明還是那個太太,可就是讓人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不經意瞥到老爺的目光,女傭忽然打了個激靈,連忙低下頭著急忙慌地走了。


    冷眼看著這一幕,沒由來的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時鹿愣了愣,連忙甩掉心頭那莫名其妙的情緒,估摸著人已經走遠,扭頭看向封臨初:“所以我們現在是在角色扮演嗎?”


    封臨初麵色平淡,像是並沒有注意到女傭的模樣:“我們在故事裏。”


    夢境所呈現出的畫麵,便是物主人的執念所在,外來者成為故事中的人物,就意味著破局的線索藏在劇情裏。


    “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麽?”


    “下去看看。”


    從臥房出來,左側便能看到旋轉樓梯,路過窗戶時,時鹿往外看了一眼,他們現在大概是在三樓位置,下麵是帶草坪的花園,還有個不大不小的池塘,遠處的圍牆上還能看見藤條蔓延。


    餐廳在一樓,時鹿和封臨初到的時候空無一人,剛坐下就有兩名傭人端著早餐上桌。


    其中一個紮著單麻花辮,是剛剛上樓叫他們的那個,近距離一瞧,小姑娘長得還挺討喜,臉上帶著嬰兒肥,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


    另一個和她穿著一樣,留著短發,麵無表情地將一盤包子放下。


    “劉媽你忘了嗎,太太不愛吃麵食,你應該放到二小姐這邊來。”單麻花辮女傭小小聲提醒道。


    被叫做劉媽的女傭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動作僵硬地將剛放下的那盤包子往後挪了兩個位置。


    單麻花辮女傭狐疑地看了劉媽一眼,隻覺得她今天的眼神怪怪的,看得人渾身不舒服。


    “你先去忙,我要和劉媽說幾句話。”時鹿看著在單麻花辮女傭眼中的劉媽,實則是任嫤的助理從淼。


    “好的,太太。”單麻花辮女傭轉身就走。


    “對了,去看看兩位小姐怎麽還沒下來。”時鹿脫口而出。


    女傭停下回頭應道:“好的,太太。”


    時鹿又問:“白先生回來了嗎?”


    女傭答:“昨晚就回來了,也不知起沒起。”


    點點頭,時鹿笑容僵硬地挪開視線,要是再不把人打發走,她估計還要問些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問題。


    女傭走後,從淼隨手拉開離得最近的靠背椅坐下:“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在廚房,聽到廚娘和小蘭談話,明天就是小姐22歲的生日,太太還在糾結生日晚宴時該穿什麽。”


    小蘭就是剛剛那個單麻花辮的女傭。


    牛皮本子的第一頁。


    【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我被人殺死了】


    那麽明天就是故事的主人公,郭碗言被人殺死的日子。


    “這個劇情點並不在故事的開頭,看來郭婉言的生日便是破解夢境的關鍵點。”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時鹿抬眼望去,看到穿著一身洋裝的柳星予,她身邊還站著穿著女傭同款衣服的傅曼影。


    兩人分別拉開一把靠背椅坐下,柳星予依次掃過餐桌前的另外三人:“對了,我的身份好像就是那個郭婉言,你的衣服和她一樣,也是女傭,你們倆應該就是郭老爺和郭太太了。”


    “其他人呢?”她看向周圍。


    “我是二小姐郭馨。”穿著蕾絲洋裝的任嫤站在樓梯口,邊打哈欠邊走到餐桌前,拉開從淼旁邊的靠背椅坐下,“哈哈哈,我好像才十五歲誒,這算不算返老還童?”


    任嫤半抬著眼,餘光瞥到斜對麵的時鹿,情不自禁地吹了個口哨:“雖然發型老氣了點,但還是很漂亮,要是能換個亮色一點的旗袍,一定美翻天。”


    “你是女人嗎!一天到晚就對著年輕女孩流哈喇子。”穿著灰色長衫相貌還算英俊的男人走向餐廳,從路徑來看,他剛從外麵回來。


    任嫤嗤笑一聲:“不過三十多歲的你思想還挺迂腐,我不對著女孩子流哈喇子,難道要對你們這種臭男人流啊,哎呦喂,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傅未晞眯了眯眼,眸光掃到斜對麵的封臨初,臉色瞬間陰沉。


    任嫤流裏流氣地翹著嘴角,餘光左右掃過餐桌前眾人,眼珠一轉,一把勾住了旁邊從淼的脖頸,把人往懷裏帶,小小聲問道:“小淼淼,這些人都是你找來的。”


    從淼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任嫤嘴角笑容越發燦爛,仔細看又像是在強顏歡笑,她舉起大拇指:“人才,這年頭僅憑一個事件就能把任、傅、柳三家都聚齊也不容易,你可真是我的得力助手。”


    從淼仍舊保持著張麵無表情的臉,眼底透著茫然。


    這位穿著長衫的男人應該就是那個引起封臨初情緒波動的傅未晞了,這麽看來兩人確實不對付,連個眼神對視都沒有,卻都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時鹿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從傅未晞身上移開,心中歎氣,沒想到她師兄平日裏得罪的人還挺多,時不時就冒出一個。


    任嫤和從淼嘀嘀咕咕說了會兒話,眼珠子左右一轉,開口打破了僵局:“這個夢境厲害的很,我試了很多辦法都出不去,既然你們幾個會出現在這裏,想必都了解現在的狀況,依我看想要出去就隻能同心協力找出執念根源,房子這麽大,分組行動比較快點,你們覺得呢?”


    “等等,副隊還沒過來。”柳星予打斷。


    此刻餐廳共有七人,包括最開始昏迷的三位,當時站在書房裏的五人中唯獨沒有看到李照楠的身影。


    “是不是變成還沒出場的角色?”時鹿掃向客廳方向,“或者人還在某處打轉?”


    “那就更好辦了,我們分頭行動,遇到了就帶著一塊走。”任嫤直接拍板,“牛皮本子裏的內容我基本上都看過,不過是跳著看的,具體細節沒記住,但出場比較多的角色還有印象,不如我們先確定一下身份?”


    眾人對她的提議並沒有異議。


    “這家人姓郭,具體做什麽生意的我沒注意,你們倆應該就是家裏的男女主人,大腹便便的郭老爺和自私刻薄的郭太太。”任嫤看向時鹿和封臨初。


    “你應該是家裏的教書先生,白先生。”她看向傅未晞。


    “你是主角郭婉言,也是這個家的大小姐,那她應該是對你最忠心耿耿的女傭小娟。”她指了指柳星予和傅曼影。


    “不過你……”她疑惑地看向從淼,“這個家的女傭有好幾個,剩下的好像都沒什麽印象。”


    從淼一本正經說道:“我是劉姐。”


    “劉姐啊,我想起來了。”任嫤看向時鹿,“你是郭太太身邊的狗腿子,最擅長偷懶耍滑,看來我們幾個的角色都是核心人物啊。”


    “對了,我這個身份是二小姐郭馨,今年隻有十五歲。”她刻意咬重了十五這個數字,似乎特別享受當個未成年,笑眯眯地看著眾人,“我是所有人中最小的,你們都得保護我哦~”


    “實際年齡乘二還要往上加幾歲,我覺得應該是前輩保護我們幾個才對。”柳星予站起身,“我去找找副隊,找到了就和他組隊,時間緊迫,我們必須趕在被夢境同化前離開這。”


    傅未晞冷眼轉身:“曼影,走。”


    傅曼影不發一言,起身跟在傅未晞身後。


    看著三人的背影,任嫤臉上散漫的表情收了幾分:“這個柳家的小姑娘年紀輕輕還挺有能耐的,這麽點時間就發現這個夢境已經開始試圖同化我們了。”


    “同化?”時鹿疑惑看她。


    “是啊,這裏的一切都太真實了,當我們不知不覺成為夢境中的人物,不受控製地說出人物的台詞,變成提線木偶後,意識便被同化了。”任嫤的目光不經意地從封臨初臉上掃過,“看來打開這個夢境的鑰匙就是人數,七個人對應七個角色,夢境的答案就在我們幾個人之中。”


    時鹿:“七個人?”


    加上李照楠不應該是八個才對?


    “確實是七個。”任嫤抬了抬下巴,指像對麵被拉開的靠背椅,“你看椅子的排放,這裏原本應該不止七把椅子,夢境裏麵所有的東西都能照出物主人的意識,椅子的數量正好和我們幾個的人數相同,這絕不可能是偶然事件。”


    原本並沒有察覺到任何違和感的時鹿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從細節來看,郭家對擺設和裝飾都很講究,但椅子的擺放位置卻很隨意,就像是為了方便他們幾個入座,特意這麽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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